第24章 同窗之情
郝大元又打来电话,说下午六点到县酒厂北的京杭大酒家206房间聚会,尽量提前到。下班以后,曾俊就骑着自行车不紧不慢地往那里骑去。
曾俊来到京杭大酒家,推开206房间的门,里面已经坐了几人,郭东风、郝大元、许春丽、刘善存已到,几个人正在一旁的桌子上打牌,郝大元招呼着曾俊坐下。
曾俊知道,去年,郭东风从山北水利专科学校毕业后分配到了县水利局,郝大元从山北省财政学校毕业后分配到了县税务局,刘善存从彭城医学专科学校毕业后分配到了县医院,陈小丽从山北高等医学专科学校毕业后分配到了县医院,刘家宏、许春丽毕业于地区师专都分配到了县实验中学,蒋华国从威城机械学校毕业后去了机床附件厂。今年,岳成亮从农大毕业分配到了农业局,王莉毕业后分配到了石寨乡,而自己到了机床附件厂。
曾俊刚刚坐下,陈小丽和苏蓉芳进来了,苏蓉芳看曾俊一眼,低下了头,郭东风喊着:“苏蓉芳,你是三班的,我们四班的聚会,你怎么来了,我们这是毕业后上班的几个同学,给今年毕业的几个同学接风。”
苏蓉芳没有看曾俊,拉把椅子就坐在了曾俊身边,但后背还是对着曾俊,对郭东风说道:“我来蹭顿饭就不行吗,我是三班的怎么了?看你们四班小气的。”
这时,蒋华国进来了:“曾俊,你怎么自己过来了,我到车间转了一圈,你已经来了。”
曾俊看着蒋华国说:“我在技术处没看见你,我以为你来了。”
正说着,门被推开了,张春玲和王莉进来了,郭东风看见又叫了起来:“春玲,你的事办好了吗?”
张春玲眉一扬说道:“那还用说,那还能办不好,我去了县乡镇企业局。”
王莉进来后,没有看曾俊,这与原来他俩和同学在一起的时候一样,曾俊在饭桌东面坐着,而王莉坐到了西面。曾俊也是低头一笑。
这时,又有人推门进来,来的是杨红民,进来就说:“我听着就是这个房间,听见张春玲说话了。”
曾俊看到,杨红民扫着房间的人,拉着椅子就坐在了王莉身边,王莉的眉头皱了皱。
郝大元招呼着:“好了,打牌这就散场,吃过饭再打,凑这个桌子,咱开席。”几个人扔下牌过来,围坐在一起。
曾俊看一眼苏蓉芳:“你今天回来的吧?”苏蓉芳低声嗯了一声,没有看曾俊,曾俊知道,自己到机床附件厂上班,这肯定是苏蓉芳没想到的,而且离校的时候自己也没有去医学院见她。
曾俊只好尴尬地抬起头,看着围坐在一起的同学们,看来有的关系还真是明朗了,张春玲靠着郝大元坐着,笑容满面,而陈小丽的身边则坐着蒋华国,刘善存则一直黑着脸,坐在陈小丽的斜对面。最好笑的是杨红民,他坐在王莉的身边,一脸巴结的样子,王莉则沉着脸。至于自己和苏蓉芳,则是大家早就认可的,肯定坐在一起,这样只是苦了王莉。
郭东风还是问张春玲那个问题:“春玲,你不是去了一家乡镇企业吗,怎么又去了乡镇企业局,到底还是换了单位。”
张春玲洗着茶杯:“我是正儿八经的大专生吧,这批委培的许多人都分到了好单位,留在了县城,凭什么就我分配到了那山高皇帝远的破企业,那里早就半停产了。我跟我爸爸一说,我爸爸不愿意了,我爸爸也是我们村多年的书记、人大代表好不,我爸爸骑上自行车就去了人事局,又去找了县长,就问一个事,公平不公平。县长就给县乡镇企业局打了一个电话,问这事,结果乡镇企业局说,分配的事他们也是被动,他们只是听着。县长一听,也急了,为发展乡镇企业培养的人,分到乡镇企业的反而没几个,那这个张春玲就分到你们乡镇企业局吧。这样,我就到了乡镇企业局,你看,我成了名副其实的为发展乡镇企业做贡献的人了。”
郝大元说:“你管他分到什么地方,反正是回到了棠邑,在棠邑安家,那就是为棠邑做贡献。”
张春玲说:“现在大家也都知道了,当初他们委培的这个班,就是王莉的张同学的爸爸、陈同学的爸爸办的,这两个领导从上面探到了这条路,回来操作的这个班,这不是,张同学、陈同学都分到了最好的县直机关。我爸爸找人事局局长,问得他也哑口无言,我的关系他爽快地给我办了。”
蒋华国插嘴道:“这差一点闹了大笑话,你这正规军差点分配到最穷的乡镇,献身基层,献身边远的乡镇企业,戍守边疆去。”
张春玲说:“你让王莉说,当年我是正儿八经的大专线,他们是比最低中专线还低了二十分呢,我这委屈两年了。”
曾俊插嘴道:“你是委屈了两年,要是早两年有这个班,你就和郝大元会师省城了。不管怎么说,陈同学、张同学的爸爸为棠邑做贡献了,别管出发点如何,他们为棠邑培养人了,要是每年一个这样的班,那绝对是棠邑学子的福气,那样每年就能多送出去几十名学生,我看还是委培的少,棠邑的经济发展正需要学子归来,你看我们那一届考上的,这才回来不到三分之一啊。还是要为陈同学、张同学的爸爸鼓掌,为县长鼓掌,棠邑的财政也并不富裕,但既然是委培,人家就不能白白委培吧,是不是棠邑还要出委培费,还是有什么说法,这必须要为县长鼓掌。”
郭东风拍着手掌:“我说你怎么放弃了省城的工作,回到了棠邑,还是心系棠邑,你这话站的高度就是不一样,我看好你很快就能在机床附件厂干出名堂来。”
曾俊双手摆着:“借你吉言,不管在哪里干都要干好,我可没啥高度。”
曾俊扫一眼王莉,王莉一直不说话,但王莉的脸是微红的。曾俊明白,那肯定是刚才张春玲的一番话引起的。那边,杨红民看着王莉的脸,正殷勤地给王莉倒着水。王莉拦着杨红民,眼睛的余光看向曾俊,心里暗暗说着,就你能,好像多高大似的,还不是想着我,你就巴巴地跟着我回了棠邑,就是舍不得我,嘻嘻。
整个吃饭的时间,曾俊一直暗暗观察着陈小丽,陈小丽热情地和每一个人举杯,还是笑声很大。但一直到吃完饭,陈小丽始终没有和曾俊对视一眼,只是几个人在一起喝酒时才碰了一下酒杯。
曾俊看到,刘善存也一副尴尬的样,看来他和陈小丽真的谈了一段时间,现在是真散了,陈小丽和蒋华国关系又不一样了。
吃过饭,苏蓉芳站在曾俊的旁边,和同学们打着招呼。曾俊骑上自行车,苏蓉芳跳上了自行车后座,轻扶着曾俊的腰。
夏日的夜,昏黄的路灯下,还有乘凉的人,还有两家单位大门口围着打牌的人。
不远的身后,有自行车响声,曾俊回头,看见王莉、杨红民,一人骑着一辆自行车过来了,看来杨红民是充当了护花使者的身份。
三辆自行车骑向老街,曾俊带着苏蓉芳骑得飞快,拐弯处,叮铃铃的铃铛响起,曾俊拐向了苏蓉芳的家。
曾俊刹住自行车,苏蓉芳跳下车。曾俊要回转自行车,后座被苏蓉芳抓住了。曾俊停下,没有说话。苏蓉芳沉默了一下说道:“你为什么回来的时候不去医学院找我,你不是说过杨川永的爸爸也给你联系过单位吗,你怎么回到了棠邑,你回来也没给我写信。”
曾俊看着地下:“这不是很急吗,就回来了,天太晚了,明天我再给你说。”
苏蓉芳拉着曾俊的自行车后座,终于松开了手。
曾俊说着:“我走了,明天见”,转身的刹那,似乎看见了苏蓉芳眼睛里湿漉漉的亮光。
曾俊回到家,轻手轻脚放下自行车,走出家门,顺着老街向东走去。
曾俊走着,看着路北,一扭脸,自己经常站在路南的那个暗处正站着一个人,不用说,那是王莉。
曾俊在前面走着,王莉在后面跟着,来到最经常去的凉亭,凉亭竟然坐着两个人搂抱着,曾俊只好继续向前,跨过廊桥,一直走向孝贤广场,来到了广场南的树林中。曾俊刚刚回转身,王莉就抱了过来,吻着曾俊。
一会,两个人找个地方坐下,王莉搂着曾俊问:“你怎么去了那么长时间,和苏蓉芳没热乎够吧。”曾俊说:“没有,我故意耽搁了一会,怕过来搅了你和杨红民的兴。”王莉拧一把曾俊:“到了门口我就进家了,他就走了,真烦人,癞皮狗。”曾俊说:“看见杨红民给你倒茶、夹菜,我嫉妒得不行,桌子上的一大瓶醋让我喝完了。”王莉捂着嘴笑道:“就是,我现在还闻着你一股醋味呢,看来你喝得不少。我真开心,这是你第一次吃醋,也让你尝尝滋味,你和苏蓉芳那几年,你现在知道我心里那时候是啥滋味了吧。不过,你今晚对苏蓉芳还是一如既往地殷勤,你知道吗,我可羡慕张春玲、陈小丽了,你看她俩多好,张春玲和郝大元不要说了,就这陈小丽刚刚和刘善存散了,就和蒋华国举案齐眉了,蒋华国看着陈小丽,嘴巴都裂到耳朵根了。”
曾俊说:“那也怨不得别人,你进来就坐我旁边啊。”王莉抬头看一眼曾俊:“苏蓉芳就坐在你的旁边,同学们都知道你俩的关系,我那不是第三者插足吗,你看她坐着你的自行车,多自然多大方,好像你就是她的一样,这,这总要留点时间吧。我都被你亲多少次了,人前我怎么还不适应啊,进屋我就坐到你的对面了,嘻嘻。”
曾俊说:“刚才,苏蓉芳还埋怨我,说我回来的时候没和她打招呼,嫌我回到了棠邑,明天她肯定去我家,我都不知道怎么跟她说。”
王莉说:“我不管,你愿意怎么说就怎么说。你临毕业的那几天,我一直在你们学校,一天到晚,昏天地暗的,你搂着我亲呀爱呀的,你哪有时间再去找她,嘻嘻。”
曾俊说:“吃饭的时候,我看着陈小丽,她怎么和蒋华国的关系这么快啊,和刘善存散了没多长时间吧。”
王莉说:“她也真是的,高中的时候和史瑞明好得也快,和刘善存也是快,这和蒋华国更快,吃过饭陈小丽和蒋华国一起走的。”
曾俊说:“整个晚上,陈小丽始终和我没有对视过,躲躲闪闪的,自从四年前她就是这样,我还是感觉不正常。”
王莉说:“我觉得正常,她对我倒是显不出来什么,见面挺热乎。”
曾俊说:“这才几年,史瑞明、刘善存、蒋华国,她是说变就变,真猜不透啊,最好她对你的热乎不是装出来的。”
王莉说:“你还说人家,你才变化快呢,一贯的冷冰冰,没想到在看台上,上来就热乎地不得了,亲了两天,两天里啥都干了。”
曾俊说:“还不是你审我,问我有没有亲王虹,有没有亲苏蓉芳,一下把我的欲望勾起来了。”
王莉说:“还是你意志一点都不坚强,我看明天你怎么对苏蓉芳说,你明天晚上就给我乖乖地汇报。”
曾俊说:“昨天,郝大元去厂里找我,他给我说,张春玲天天晚上和他偷偷地在一起,天天晚上就是那事,我都馋死了。现在,我在你面前怎么意志一点不坚强了,我也想你了,唉,我这是堕落了吗,真怀念我义正词严、器宇轩昂、精神抖擞的时候。”
王莉嘤咛一声,抓着曾俊:“你就是堕落了,被我俘获了。我知道,我也想你,再等等,我,我先亲你。”树林的暗处,响起一阵亲吻声。
第二天是星期天,早晨,曾俊刚刚起床洗漱完毕,郝大元就来找曾俊,喊着:“走,我到前街请你吃杨五妮的羊肉包子去。”曾俊推着自行车往外走,身后还传来曾雪的喊声:“哥,别忘了回家吃中午饭,别忘了去叫芳芳姐来吃饭。”曾俊答一声知道了就出了门。
前面大街上,汽车站对过,那是副食品公司的几间临街的房子,院内有旅社,门口就是杨五妮包子铺。棠邑这个地方,有牛肉包、猪肉包、羊肉包,最有名的包子还是杨五妮的羊肉包,味道纯正,个大馅多,一咬一口油,大半个县城的人都来她这里买包子。
好在两个人来得早,又是星期天,两个人要了十个包子,两碗辣汤,抓几颗大蒜头,就坐在那里吃起来。
曾俊一边吃一边问:“你这大清早就来了,春玲还没起床吧?”
郝大元一笑:“昨天晚上和春玲又折腾了几次,喊你过来补充补充营养,春玲还没起床,一会我回去给她带几个包子就行了。”
曾俊吃着问道:“你过来这么早,不会只是请我吃包子吧。”
郝大元说:“春玲还躺在被窝里等我呢,我是有事过来找你,咱俩吃过饭去看看蒋华国,你不知道,昨天晚上吃过饭,你带着苏蓉芳走了,我们几个走在后面,刘善存和蒋华国两个人叮当了几句,结果两个人打起来了,我一个人拉不住,春玲只会叫唤,陈小丽看见他俩打架就站在旁边不动,结果刘善存抓起来一块砖,拍在了蒋华国身上,我把他送到医院,竟然轻微骨折,住院了。蒋华国说,他就在医院住着,还要伤残鉴定,要刘善存赔偿。”
曾俊一笑:“都是老同学,这传出去还不是笑话,如果是轻微骨折,最好不住院、少住院,这就是争风吃醋,对谁都不好。我和蒋华国一个厂,都在技术处,我不去看他,还是你自己去,你劝劝他不要和刘善存闹了,对刘善存来说这就是夺妻之恨。你过去给他说,你谁也没有告诉,这事就过去了。我估计刘善存也吓坏了,他昨天喝的酒不少,酒壮怂人胆,大家都知道他胆小。”
郝大元说:“你说得真准,昨天晚上,我把蒋华国送到医院,刘善存也吓醒酒了,拉着我要我帮忙,把这事圆过去。这事的根子还在陈小丽,陈小丽也和刘善存啥事都干了,刘善存是个很老实的人,他就是转不过来这个弯。昨天我还问刘善存,陈小丽就嫌他太老实太土气,不会说话,不会疼人。”
曾俊点点头道:“我猜也是这样,蒋华国的性格某些方面像史瑞明,陈小丽还是喜欢史瑞明那一款,还是初恋啊。”
郝大元呼噜噜喝着辣汤,放下碗说:“还真是的,我怎么没想到。再怎么说陈小丽变化也太快了吧。我们税务局不是离县医院不远嘛,我没事也去找刘善存、陈小丽玩,我还把他俩堵在一个被窝过。”
曾俊说:“你也真是的,一会我跟着你回去,我也把春玲堵在你的被窝里。”
郝大元说:“我俩才不在乎呢,你一会过去,春玲肯定光溜溜地躺着,就等着我回去呢。你要是有胆,你就掀她的被窝,保管她还是光溜溜地一丝不挂。”
曾俊说:“你也注意点,春玲不是在泉南做过一次小手术吗,找的医学院老乡,还是陈小丽介绍的。”
郝大元一笑:“百密一疏,前几天领着春玲又去找陈小丽了。”
曾俊笑起来:“你不是说春玲嘴功了得吗,你还是要注意点。”
郝大元挠挠头:“嘴是嘴,其它的功夫也好,我这不是一直挖掘她的潜能吗。我就这样了,你那个芳芳你还要抓紧啊,我怎么看着,你俩还是没有从量变到质变,昨天晚上她坐在你的自行车座上,一看就能看出来,她没抱着你,她就抓着你的衣服啊。”
曾俊催着他:“你快过去看看蒋华国,买了包子快点回去,春玲等着你呢。我一会去叫苏蓉芳,喊她中午去我家吃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