棠邑情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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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章 谁是凶手

上午十点多,曾俊正在家躺在那里看书,门忽然被撞开了,曾峰进来了:“哥,快起来,快到河北去,史瑞明被人从那里捞出来了。”

曾俊一骨碌从床上起来:“谁,史瑞明?在哪里,快,快走。”

曾峰在前面跑,曾俊在后面跟着,从廊桥过河,再向北走,往前看,河边站了很多人。

曾俊来到人前,有几个警察在面无表情地挥着手,拉起了警戒线拦着人,里面正有几个警察站在河边,地上用什么盖着什么东西。旁边,草地上坐着两个人,是史瑞明的父亲、哥哥,看来老父亲已经不支,趴在了那里。

曾俊感觉到一阵眩晕,脸色苍白。

警察把河边地上盖着的东西放进一个袋子里,抬上警车,拉走了。

下午约四点,曾俊和郝大元去往公安局,没有见到老唐,但见到了李警官,李警官当然知道曾俊来的目的,曾俊跟着他进屋,他坐下就说道:“史瑞明这个事,法医根本就不想鉴定,就是被史瑞明的哥哥拉来,初步断定这就是一个溺水案,其实也没有证据能按照刑事案立案。史瑞明的父亲还一再要求立案,要我们彻查凶手,可我们立案也是有条件的,这没法立案,我们自然也不能再投入人力调查案件,这没有一点线索,没有一点证据,我们相信的只能是法医,而且都在水底下近两年了,烂衣服裹着骨头,从衣服的个别特征才能判定是他,也提供不了其它的证据。史瑞明的哥哥已经同意,很快将为史瑞明下葬。从前年开始,我和老唐就尽力了,也只能这样了。”

曾俊看着李警官说:“李警官,我可一直记着呢,两年之前,你和冯队长、唐警官,直扑山北工学院,不管三七二十一就把我抓回来了,我可是你们唯一的重点疑犯啊。今天,不管法医鉴定怎么样,否定了刑事案,洗清了我身上的疑点,我也算是大大松了口气。”

李警官笑着说:“对不起了,曾俊,唐警官还和我碰头了呢,让我和你打个招呼,当年就是因为那封莫名其妙的举报信,其实那就不是证据,只是说那天晚上你见过史瑞明,我一直认为你是清白的。”

曾俊叹口气说:“我和史瑞明从小一起在西越河水里泡大,他的水性我是了解的,他的身体素质也很好,他不可能是溺亡,对溺亡的判定我是持怀疑的。当然,把我列为疑凶,更是天方夜谭,生拉硬扯。”

李警官只能苦笑着说:“我们也没有办法,我对确认为溺水案也是有想法的,但仅从裹上来的骨头看,骨头都部分损坏了,没有伤痕类的证据支持,也就只能这样了,也算权宜之法。假如立案,那又能怎样,还不是像前年一样,还是白费功夫,两年时间都已经过去了,啥都没有了,别说证据,就是什么时间发生的,在哪里发生的,是什么原因导致的,一点线索都没有啊。”

曾俊皱着眉头:“怎么没有一点线索,你们不是接到举报信,立马就去泉南把我押回来了吗?”

李警官尴尬地一笑:“当时,我们焦头烂额,看到举报信,还真有点踏破铁鞋无觅处的感觉,但经过调查,这和你沾不上边啊。”

曾俊看着李警官说:“和我沾不上边,但有沾上边的啊,举报人说看见了我和史瑞明,这就指明了是三个当事人,一个史瑞明,一个是我,还有一个是举报人,史瑞明死了,死无对证,我经过你们甄别,我没和史瑞明在一起,那个举报者看见史瑞明了,你们直接找她不就完了吗?她是知情者,是目击证人,也许就是当事人。”

李警官点点头:“你以为我们没有意识到?我们摸排了许多遍,还把重点摸到了你们的两位同学身上,但这两位同学都予以否认,都没有谁能证实她俩有谁和史瑞明在一起,连最关键的史瑞明在哪里落水,我们都不知道,具体的时间点也无从查起,从八点有人看见他,到第二天早晨家人叫他起床,其间十个小时,都没有人能见到史瑞明,再说了,西越河穿城而过,大雨冲刷得面目全非,一点痕迹都没有啊。”

曾俊忍不住想说,让他们再围绕曾经摸排的两个女生展开调查,但想到王莉的样子,就咽回了自己想说的话。

李警官又说道:“棠邑县是鱼米之乡,域内河流纵横,哪年都有溺水发生,就史瑞明也是一样,要不是史瑞明的哥哥一再找,谁会理会这事啊,你也不要纠结了。”

曾俊叹了口气:“我能不纠结吗,我和史瑞明从小在老街长大,同学数年,结果我成了唯一的疑犯,这口气憋了我两年,我就盼着水落石出,就盼着你们能破案呢。”

李警官苦笑着:“老唐刚刚出去,我和他还聊起你来,要是你来的话,还想着给你道歉呢,不管怎么说,还是给你造成了不必要的影响,老唐不在,我就跟你说对不起了。”

曾俊摆摆手说:“李警官,你这就见外了,你们也是职责所在,我能理解。”

李警官说:“那我就谢谢你的理解,我也再和你强调一下,这边已经定性了,你千万不要纠结,不要有负担了,这就是一件普通的溺水案,没有什么凶手。”

吃过晚饭,八点,曾俊去往史瑞明的家里,在他家里也没说什么,坐了一会就出来了。史瑞明的哥哥跟出大门,对曾俊说,史瑞明没有结婚,还算未成人,就不能按照老街上的殡葬习俗入土了,就简单点,火化后直接埋到老家的老林了。

曾俊顺着老街走着,不觉来到凉亭,在凉亭坐下,很快又站起来,往西走去,是的,就是在这里,恍惚看见了史瑞明的影子,是的,就是在这里听到了河边的惨叫,是的,在这里又听到了喊叫声。

曾俊站在那里,不觉又点点头,是的,那个喊叫的女人就是最后的目击者,就是在这里,就是夜间十一点。

曾俊转身向南,来到老街,顺着老街不紧不慢地走着,夜色已浓,老街上的人明显稀少,田老三家门口照例还是有打牌的人,光着膀子大呼小叫,见曾俊过来,田老三打着招呼:“曾俊,来呀。”曾俊凑过去说:“三哥,我三嫂可是个好媳妇,家里的活、店里的活都是三嫂干,你就是打牌。”田老三一咧嘴:“还是我大兄弟会说话,你这话你三嫂爱听,你说我有个好媳妇,我也爱听。我问你,你是不是去西面史家去了?”曾俊点点头说:“我去看看大娘大爷,在他家待了一会。”田老三往一旁拉拉曾俊说:“谁也想不到史瑞明会这样,这才刚成年,刚刚考上大学,你说正是大好的年龄,谁家的父母能受得了。听说定案了?可不就是这,这在水底下快两年了,就剩乱七八糟的骨头了,啥也看不出来啊。这也是没事找事,怎么就是史瑞明的骨头了,不就是几根不知道谁的骨头吧。前年,老唐和我谈了三次,我这把着路边,离南北路也不远,出来进去、南来北往的人都知道,可这一天人来人往的太多了,我又不记事。我当时也是使劲地想,晚上八点的时候,史瑞明是从这里往南走的,我这里那天收摊早,一下雨就把人淋跑了。你说,我和史家老大关系多好啊,我们一起做生意,我也想弄清楚,我就使劲回想,好像是史瑞明往南走的时候,不远不近地跟着一个人。”

曾俊一把拉住了田老三:“三哥,你好好想想,是男人是女人?”

田老三说:“好像是个女的,个子不高,我就迷迷糊糊记得这些。史瑞明身旁还有几个人,我是记不起来了,史瑞明远远地还喊了我一声三哥。”曾俊急忙说:“那你给老唐说了吗?”田老三说:“老唐让我回忆,我能不说吗,史瑞明旁边好几个人呢。”

曾俊停了停说:“三哥,我看你今年的生意比去年好啊,恭喜发财。”

田老三笑起来:“兄弟,和你我也不用吹,供销社也收猪皮、马皮、羊皮、兔子皮的,他们都让我挤得快过不下去了,我这里给卖家的价格高,你三嫂嘴多甜啊,我的买家和供销社的是一样的,你说说你来卖东西,我这私人的和他们公家的,你选择哪一家。”

曾俊也笑了:“三哥,那还要说吗,我老爹没事的时候可没少在你这里打牌、拉呱,你和三嫂端茶递烟的,我都知道。”

田老三说:“那是必须的,我大叔和我可没说的,我下面一个养殖户需要饲料,我没法了找到大叔,大叔费劲就给办成了,我可知道这事多难办。”

曾俊摆摆手:“还是你和三嫂经营有方,我看着你的经营品种多了,可够忙的。”

田老三说:“大兄弟,我不忙不行啊,你三嫂刚刚给我生了一对双胞胎,我家和你家可不能比,你考上了大学,雪妹妹上班,就曾峰也要上学去了,我就只好和你三嫂一起加油干了。”

曾俊说:“三哥,我看你一天的流水,你和三嫂可不比上班差,也挣钱啊。”

田老三说:“我就这两年才好点,这街上的商户慢慢多了,可生意大多一般,咱还是不能和国营的比,你看供销社把着最好的门市,把着宽敞的仓库,把着码头,啥啥都比咱好,人家吃肉,咱能喝汤就不错了。”

曾俊笑笑:“三哥,你只要用心经营,你只要不怕出力,你肯定能挣到钱,你会富起来的,我那两个小侄子不愁养。”

田老三哈哈笑起来:“还是我大兄弟,大学生的眼界就是不一样,说话也不一样。”

曾俊转身走去,一边走一边想,田老三似乎看见一个女的,个子不高,那肯定是年轻的女人,年老的女人和史瑞明也联系不上,这就是最后看到的史瑞明的样子,这个跟着的女人是凶手吗,或者她知道史瑞明那最后的时光,她是知情人吗?她是那个河边惨叫的女人吗?

史瑞明落水也不会溺亡,那么他是否在落水之前已经遇害,或者是已经受伤,曾俊推断,史瑞明绝不会自然溺亡。

第二天上午十一点,曾俊、苏蓉芳、郝大元刚刚来到曾俊的家里,郭东风就跟着过来了。看见郝大元,郭东风问道:“大元,你不是一早就去公安局了吗?怎么说的?”

郝大元的脸一沉:“还怎么说,和昨天的说法一样,昨天下午,公安局的法医就尸检了,那就是史瑞明。老唐他们一直记着史瑞明的失踪案,他们看到烂衣服裹着的骨头,说是裤子是灰色厚尼龙的,根本沤不烂,从烂衣服看出来就是史瑞明,头颅都是在旁边的草里面又找到的。也不知道是谁,看见河边一堆白骨头,就想着报警了。”

郭东风说:“去年那场暴雨,把他的书包冲出来了,这几天前的暴雨比去年的暴雨更急更大,我估计前年的暴雨把他卷到了水底,被泥土埋了,前几天的暴雨更大,河道里的水流速更强,把他从泥里又冲出来了,这才在下游发现的,离廊桥都有近三里地了。”

郝大元点点头说:“老唐他们也是这样判断的,史瑞明的哥哥开始还要公安局抓紧时间尽快破案呢,老唐给史哥说,在水里泡得太久了,从骨头上看不出来什么,但从骨头上可以看出死者的年龄、身高,这点和史瑞明是吻合的。法医断定,入水大约两年,不是自然死亡的话,骨头又没有明显伤痕,死亡特征应该是溺亡,这样的话就没法列为刑事案件了。恰恰史瑞明又是在两年前的暴雨夜失踪,除了他没有其它人在那个时间段失踪。”

曾俊抬起头说:“自然死亡的肯定要去火化场,但史瑞明又怎么会是溺亡呢,史瑞明的水性我是知道的,他对西越河也熟悉,我们就是在这河水里泡大的,不可能是溺亡。尸体都腐烂得只剩骨头了,还能看出是溺亡,这肯定是胡扯,老唐他们就想省事。”

郝大元说:“老唐说,也有可能就是在入水的时候,意识模糊、无力反抗,或者是已经受伤昏迷,但尸检的结果没有暴力伤害,不判定溺亡,那又是什么。这都过去两年了,还能这样漂上来,也是奇迹,早腐烂得就剩骨头了,凭骨头能看出来啥,还能尸检出来啥,我也估计是老唐故意那样说的,列为刑事案件对老唐他们压力就太大了。”

郭东风说:“这在水底下埋得深,要是早点漂上来,就有可能看到外伤,就能清楚查找死因了,说不定就能找到凶手呢。”

苏蓉芳叹了口气说:“从一开始失踪就觉得是那天大雨的事,这拖了快两年了,你们不知道史大爷史大娘这两年是怎么过来的,天天以泪洗面,昨天史大娘又哭晕过去了。不过,史瑞明总算是找到了,也总算是事情了结了。我还盼着那堆骨头不是他呢,只凭裤子还能判定是他?这两年了,我每次都不敢从他家门口过。”

曾俊说道:“不管怎样,咱四班的同学还是要都告知一下吧。”

苏蓉芳说:“刚才,许春丽和陈小丽在一起呢,在公安局门口站了一会,被杨红民拉走了,说是他们到陈老师家去。”

曾俊急忙问道:“陈小丽怎么样?”

郝大元答道:“没看出来什么,好像很平静。”

曾俊想说什么,但又忍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