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尴尬时刻
晨曦微露，夜色渐明。
一道洪亮的公鸡打鸣声，将李青峰从睡梦中叫醒。
揉了揉惺忪的双眼，李青峰发现自己居然在地上睡了一夜，被风吹了一夜，都有些流鼻涕了。
李青峰刚用袖口擦了擦鼻涕水，撇头一看，发现自己正被远处一双水灵的大眼睛盯着。
正是昨晚那个给自己炊饼的姑娘楚梦远。
楚梦远此时挽着袖子，吃力背着一裹刚砍的树枝，那盈盈一握的纤细腰肢，还系着一把斧子。
应该是天还没亮，她就上山砍柴去了。
“你...你好....我叫李青峰....”
初次相见，李青峰不知为何，紧张到有些结巴。
这次，他看清了楚梦远的容貌。
楚梦远身材瘦弱，略微有些黑。
黑色的麻布头巾将她的头发严严实实包裹起来，破旧的草鞋，沾满了清晨的泥土。
谈不上美，但有种乡村姑娘独特的韵味。
特别是她那一双水汪汪，清澈见底的眼睛，让李青峰不由怔住，为之着迷。
那是多么好看的一双眼睛啊，干净的能洗涤心灵。
一见倾心，就是李青峰此刻的感觉....
即便是不知道对方有旺夫这个先前条件，自己也愿意和这样的女子共度一生。
但现在被人家姑娘，看到自己搓鼻涕....
实在是有些尴尬。
李青峰急忙从地上爬起来，起身站着，谁知鼻涕水又不由自主从两个鼻孔一同冒了出来，流到了嘴唇上....
清鼻涕，风寒感冒…
有点咸...
但更有点.....尴尬....
夭寿啊！第一好印象全没了啊……
李青峰只好用袖子擦了擦，鼻涕和昨晚睡地上的灰尘搓成了黑条，加上一身的灰，满脸的污垢，凌乱的头发...
这样的形象，让楚梦远认定，李青峰应该就是乞丐的事实。
“真是个可怜人....”
楚梦远这般想着，心中有些可怜他。
她很想给李青峰递去一块布搽鼻涕。
但她不敢这么做。
除了父亲交代过，让自己不要理会这个人外，也是她的性格所致。
她从小到大，从来没跟任何人交流过。
她的内心，胆怯而又敏感。
她仍然记得，八年前，村子里的人视她为灾星，一群人拿着火把，要将这里烧掉....
那时候的楚梦远还是个孩子才八岁。
那一夜，成为她一生挥之不去的噩梦，常常在睡梦中被惊醒。
从那以后，她更不敢在村子里出现，仿佛成为了一个隐形的人，不敢跟任何人直视目光...
面对李青峰的友好搭话，楚梦远根本听不见。
她低着头，挽着柴放在院子里，匆忙跑进去了院子，回到了屋子里，随后关上了房门。
扑通、扑通——
也不知为何，李青峰的小心脏突然跳个不停。
昨天那温热带着独特香味的炊饼还在嘴边回味，今日又看到瘦弱的姑娘独自砍柴...
满目山河空念远，不如怜取眼前人。
一种难以言喻的怜爱之意涌上李青峰的心头。
李青峰突然有种要保护这个姑娘一辈子的念头。
糟糕！
是心动的感觉！
王八看绿豆...呸呸呸，应该是若无因缘，何以相遇，这是上天给我李青峰的缘分！
“难怪这几年来，我从没见到楚姑娘。”
“应该是她不想见到外人，而错开时间。”
“从很早就出门砍柴去就能看出来，所以...昨天能碰到她，真的是缘分！”
李青峰以前从来不相信什么缘分天注定，可现在想来，若不是缘分，自己如何能见到楚姑娘一面呢？
“会砍柴吗？”
一句低沉而又粗狂的声音传出。
院内独眼张在铸造台忙活，头也不回的喊道，将李青峰从无限回味中惊醒。
“砍柴...会！我会！”
回过神来的李青峰略显激动。
他突然觉得，这个张叔...啊不，这个未来岳父的心也没有外表那样难以接近。
这不是妥妥的考验么，还不得好好表现一番！
李青峰走进院子，来到砍柴的地方，挽起袖子，捡起地上的斧子，开始吭哧吭哧的砍柴。
对于他来说，砍柴根本不算什么难事。
自己独自一人生活，这些活儿都是自己做的，早就没了上辈子的娇惯，不然在这个世界得饿死。
李青峰砍柴砍的非常认真。
将每一根木材都砍的大小均匀，长短一致。
别管实不实用，这卖相就不错，看的舒服。
不到半柱香的时间，李青峰就将这些木材给砍好了，都是中等长度，方便放入灶台。
只不过这些楚姑娘带回来的树枝都比较细。
楚姑娘力气小，砍的都是一些树木的枝杈。
这些柴火很少，顶多也就用个两天就差不多了，到时候还不得楚姑娘又去砍？
“张叔，我去山上再砍点柴回来吧。”
李青峰从地上捡起斧子，看向独眼张问道。
不过对方根本没有理会自己，头都没抬。
这种时候，就得表现自己灵活，勤奋等品质，让张叔觉得自己是一个可以托付的人才行。
李青峰微微躬身，拿着斧子，便自顾自的去了。
就如此。
他走在大华村朝着后山的路上。
途中，很多村民路过，纷纷看向李青峰，窃窃私语，也不知道在说些什么。
“小兄弟，怎么回事？”
正走着，昨天给李青峰带路的那个中年汉子凑巧碰到李青峰，便走来打听情况。
“我正忙着，以后再说。”
李青峰随意敷衍一下便走了。
猜测到这整个村子对张叔家里都怀着恶意后，李青峰内心就本能的不想搭理这个村子的人。
“......”
那汉子扫兴而归。
他刚走没多远，就被村里的一群爱打听的妇女围住。
“啥子个情况哦？”
“不知道啊，没说。”
“那个瞎子张一头犟脾气，小伙子怕是吃瘪了。”
“还不赶紧把那个瘟神送走，留在这里祸害咱村。”
“可不是嘛....”
“瞎子张还真把女儿当个宝，再嫁不出去，就要被抽去前线当仆人...”
远方这些嚼舌根的话。
自然被留心的李青峰听到耳朵里了。
握斧子的手，不由用力捏着。
这种穷乡僻岭的地方，一旦遭受到排挤、孤立，是真的难以生存下去。
并不是说这些村民心思狠毒，故意为之。
他们是真的愚昧和无知，担心自己利益被侵害。
“楚姑娘，我们，是冥冥之中上天的安排。”
“我认定了你，就一定会把你和你父亲，带出这个地方，重新开启一段新的生活...”
“当然，不只是为了你，还有我自己，总不能永远呆在这个小渔村，做一个井底之蛙吧。”
不知不觉，李青峰已经登上了半山腰。
他站在一处空旷巨石上，看着山下的风景，各个村子渺小成了小方块，人们如蚂蚁在里面忙碌着。
李青峰是一个有目标，就一定会去努力实现的人。
而如今，不知为何，上一个目标破碎后，李青峰反而有种说不出的轻松和惬意。
忙碌了五年，今天难得有的闲暇。
不为生活忙碌，不为目标奔波。
微风拂面，目光远眺。
山还是那山，风景还在那。
不为任何事情改变，只等待有人去发现那壮阔的美。
他看向天空，一碧万顷，广袤无垠。
他看向大海，依旧辽阔，无边无际。
他看向青峰，层峦叠嶂，高耸入云。
天和地，组成唯美的画卷；
山和海，抒写壮阔的诗篇。
这一刻，是李青峰这些年最放空，最空灵的状态。
“原来，山上的风景这么美....”
他轻轻的闭上眼睛，脑海里却自然而然浮现了楚梦远的面容，那双清澈的眼睛。
这次真的没选错了...李青峰对自己说道。
喜欢就是喜欢，不喜欢就是不喜欢。
自己早就该这么做。
遵循内心，而不是委屈自己。
人若是做出了对的选择，心就会安宁，沉淀。
“得成比目何辞死，愿作鸳鸯不羡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