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章 裂体
整座接引大陆如同老者的掌中玩物一般，来去只在一念之间。
他一会儿化作雷蛇巢穴中的一枚蛇卵，一会儿又化作森猿头顶一片翠绿的生命之叶，而在下一瞬间，他又从森猿头顶消失，成为焱狮颈后熊熊燃烧的一缕火焰。
可无论他逃到哪里，无论他怎么变化，都无法逃出因果光矢的追杀。
他甚至将自己的灵魂分成数十万份，而后施展变化之法，藏匿于大陆的各个角落。
但一股股剧痛传递到他主意识藏匿的那份灵魂上。
那是其他分魂被灭杀时感受到的痛苦，而今都由主意识承担下来。
若非因果光矢的攻击足够犀利，往往能够一击毙命，老者主意识藏匿的这份灵魂是否能承受得住，还是两说。
毕竟他的意志虽然能够承受如此多的痛苦，但数十万分之一的灵魂却十分脆弱，哪怕有着意志加持也是如此。
这灵魂分化之法并秘法，就是单纯的将自己切割成了数十万份，每一份灵魂的实力都不如完整灵魂的数十万分之一。
就如同那魔手王，因为惧怕罗峰，竟就将完整的神体分裂成两部分，每一部分都实力大损，由勉强封王的实力下降到勉强封侯水平。
若无必要，没人愿意如此，但若是赌对了，好处也十分明显。
魔手王竟然真就借此从罗峰手中逃得性命，此后还继续逍遥了无数纪元。
直到人类族群进入实力跃升阶段，才被人在边缘疆域发现，最终被呼延博完成复仇。
老者如今也遭遇了与魔手王相似的境遇。
他确信，这道因果光矢就是为了追杀他而来的，与射杀本体的那道攻击出自同一人之手，甚至就是同一道攻击！
他甚至能想象到，那名可怕的存在遥遥射出一箭，因果之力凝聚成的光矢向无尽时空之外的金色巨虎射去。
而在途中，这道因果光矢感应到零星的因果与它呼应，因此分出一些力量，以因果之力为核心，调动天地之力射向这些它有所感应的地方……
老者兜兜转转，又重新回到先前的空间之中。
他现在是天幕上坠落而下的一粒星光，光芒微弱黯淡。
星光内部自成空间，只是比起金光空间小了许多，老者盘坐其中都显得有些逼仄。
老者额头青筋暴起，显然在强自忍耐着什么。
他大部分的意志都用于压制痛苦，因此对外界的一切都恍若无闻，连所化的星光抵达目的之地都没有反应。
这粒星光坠落在地之后就迅速熄灭，与其他的点点星光并无二致。
星光熄灭许久之后，老者终于缓缓睁开双眼。
他长舒口气，眼角跳了跳。
就在刚才，他察觉到其余的数十万份灵魂都被接连灭杀，而今只剩下数十份灵魂藏在大陆各个角落，但也并不安全。
时不时眉心就又一股剧痛传来，那是又一缕分魂被灭杀了。
但这个程度的疼痛，他能够忍受。
“这混沌空间……”
老者双目之中闪过一丝愤怒的神色。
他将灵魂切分之后，第一时间就向混沌空间抛去数百道分魂，而后操纵这些分魂一头扎进混沌空间之中。
初时还好，混沌空间之内一切蒙昧，就连主意识对各道分魂的感应也变得微弱，不过还是勉强能维持感应。
而且混沌空间确实如他所想，能隔绝因果。
这数百道灵魂都龟缩在离接引大陆边缘不远的之处，但因果光矢数次从那里飞过，却对此毫无察觉。
想法得到验证，这本是天大的好事，但老者的脸上刚刚浮现一丝笑容，在下一瞬间又变得冷若寒霜！
因为就在这时，他发现自己与藏进混沌空间的数百道分魂的联系竟在逐一断开！
这代表混沌空间也并不安全，至少对于他的分魂来说确实如此。
但这仍然是次要的，最让他感到愤怒的是，却是那些分魂消亡的方式。
咯吱，咯吱。
这数百道分魂在最后传来同样的声响，而后是好似被扔进磨盘中，被一寸寸碾碎的疼痛。
自己的分魂分明是被混沌空间中的什么生物给吞食了！
这让他如何能忍？
血脉高贵如他，实力强大如他，若是惹得他性子发了，什么高高在上的混沌境，不也只是口中血食？什么受到古国庇护的城池，不也被自己一口吞下？
从来都只有自己吃别人的份，现在竟然有生命胆敢将自己当做食物！
老者怒气勃发，却也只是怒了一下，很快便泄了气。
他眸子中闪过一丝悲凉的神色。
谁曾想，桀骜如他，高傲如他，竟会落得个如此下场！
不过这些情绪很快就被他从心中驱逐出去。
“我是天生的王者，失败只是一时的，待我卷土重来之时，定要看看是何等生命，竟然如此猖狂！”
老者心中暗暗发誓，而后目光落在男子身上。
此刻的男子仍在沉眠中，可以说若无他人帮助，他断然不能从沉沦中苏醒，只得就此沉眠到血脉枯竭，灵魂衰死的那一天。
他眉心的“王”字凝实了些许，但仍然模糊，只是勉强有着轮廓。
老者探查一番，并未发现异常。
随即，他不再迟疑，当即化作一缕金光照射到男子眉心的“王”上。
这道金光是如此的纯粹，就连漆黑的“王”都逐渐有了光彩。
金光尽皆没入“王”字，空间又陷入黑暗之中。
许久之后，黑暗之中陡然睁开一双金色的眸子！
男子点燃一缕火焰，将黑暗驱散。
而后他手指一点，一缕虚幻的灵魂飘出，附在一张兽皮之上。
兽皮隆起，逐渐长出血肉，
片刻后，一具面容与老者一般无二的躯体长成，静静的躺在男子的脚下。
男子先是点点头，而后又摇头，道：“还是不够真切，连我都看得出破绽！”
随后他将牙一咬，骈指如刀对着自己一刀斩下！
哧啦！
他的血肉灵魂，他的一切都被这一刀一分为二。
男子忍着剧痛，将另一半神力与灵魂尽皆炼入这具躯体之中。
做完这一切之后，他眼前一亮，抚掌笑道：“这样便无懈可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