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能进昭狱的，没有一个是冤枉的，也不可能有冤屈。
“臣赵言，拜见皇上、太子殿下。”
当时间来到巳时，赵言准时现身奉天殿。
“来了刚好。”
朱元璋放下手中的折子，道：“皇后的病情，目前稳定下来了吧？”
“是，基本无大碍，后续慢慢治疗即可。”
赵言没敢隐瞒，他估摸着朱元璋多半已经让太医看过了。
“好。”
“既如此，你这锦衣卫该做的事也要担起来了。”
朱元璋点头，递给他一份小册子，道：“将上面这些人审一审，有漏网的就抓，定罪的就下午斩了。”
“啊？”
赵言懵了，这什么鬼，一上来就让我杀人？
“皇上，臣对京中不熟，连镇抚司衙门在哪都不知……”
朱元璋似乎早有所料，不以为然地道：“放心，朕有安排，周千户会配合你，你有不懂的就问他。”
“……”
赵言无言以对，眉头都快纠成一团了。
朱标也觉得不妥，忍不住道：“父皇，此……”
“嗯？”
朱元璋凌厉的眼神扫向朱标，顿时，朱标叹息着摇头：“没什么。”
恰此时，外面传来周远开求见的声音。
“行了，去吧。”朱元璋没再多言。
赵言点头，拱手告退。
等出了殿门，等候在门口的周远开当即热情地打招呼：“赵大人，请随下官来。”
“好，麻烦你了，无论何时，还请多指教。”
赵言点头，虽然他按等级应该比对方官职大，可人家毕竟经验丰富，而他啥都不懂，自然不能托大。
“大人客气了，您是钦差，有事您吩咐就是。”周远开笑着奉承一句。
他可是亲眼见赵言和皇上太子一起吃饭的，如今又是皇上的贴身侍卫，更是皇后娘娘的医生。
无论哪一项，都比他强太多了。
他只庆幸当初请这位出山时，伺候的不错，没有得罪。
就这样二人各自揣着心思，很快出了皇宫，直奔镇抚司。
刚进门，就见镇抚司院子里站着百来个锦衣卫，个个腰挎长刀，杀气腾腾的。
赵言看着一阵愣神。
周远开显然习以为常，当即小声道：“大人，这些是负责抓案犯的，还请将名单交给他们。”
“好。”赵言点头，将名单递了过去。
刚路上已经说好了，这次周远开负责，他先旁观学习。
周远开也不啰嗦，直接将名单递给下面的百户，沉声道：“按名单抓捕，押入镇抚司大牢。”
“是。”
百户拿了名单，带着人便杀气腾腾地离开。
“大人，我们去昭狱吧。”
“抓人的事，由他们出面足够了。”
等人走后，周远开笑着往昭狱方向走，他也知道这位没经验，也明白皇上的心思，所以先安排了。
“好。”
赵言点头，随后又忍不住好奇问：“对了，周大人，他们这是犯了什么事？”
之前拿到的只有名单，根本没前后因果，他一头雾水。
“事情很大，就是不少官员纵容地方官员白纸盖印。”
“两个月前我们就发现了，但一直在查，这一查却发现，涉及的官员几乎波及整个大明，皇上这才怒了。”
“怎么会波及这么多人？”
“不是波及很多人，而是几乎各部衙门都有参与，尤其是户部。”
“什么！”
赵言大惊失色，愣愣道：“难道将那些人全抓了杀了？”
“那我们不知，按道理不至于，但掌印的地方官肯定跑不了。”
周远开说着，凝重地道：“大人或许不知，此事牵连多广，这么说吧，咱大明十三省，一百多个府，都有参与。”
“官印乃是朝廷政策的根本，空纸盖印，此事……”
周远开没再细说。
赵言了然地点头，这事儿真的非同小可，若是放纵下去，官方的信誉就会彻底崩塌，这会直接动摇到皇权的根基。
以老朱的狠辣，此事绝不会轻易罢手。
“对了，胡惟庸的案子，现在查完了吗？”
“没呢。”
知道赵言是自己人，周远开也没隐瞒，摇头道：“此事不好查，只能慢慢来。”
这都死了一两万人了，竟然还在查。
虽然他历史不好，可也记得，洪武时期，最典型的就是胡惟庸案还有蓝玉案，但没个具体，如今算是彻底见识到了。
简直可怕！
这大明总共才多少官，竟然一杀就是一两万，若是再来两波，怕是没人愿意当官了。
二人说着，不知不觉来到昭狱。
镇抚司昭狱在镇抚司右后方，一个个监牢，乃是土墙垒起的小屋连起来的，每间牢房都昏暗潮湿，采光严重不足。
浓郁的屎尿腥臭味，四下弥漫，让人闻之作呕。
此时牢中已经关押了不少人，有大人有小孩，好几个挤一间，哭声哀嚎声等各种声音交织，让赵言头皮都一阵发麻。
周远开似乎早已习惯，依旧笑着介绍昭狱的情况。
总之抓进来的，没有几个能好好的出去，所以对这里的人，根本没有当人来看，审问判刑，皇帝一念而决。
所以，不服的不招的，最后也可以轻松盖棺定论。
黑暗。
赵言听着只觉心头发冷。
他逐渐明白，这里关的人，其实都已经不算人了，也不会有人拿他们当人看。
等来到里间宽敞的审讯室，四周嘈杂的声音小了，赵言心头的压抑才少了几分。
想到一路所过，不少人暗自喊冤，忍不住问道：“对了，周大人，我见刚才不少犯人喊冤，此事要重审吗？”
“重审？没必要。”
周远开轻笑：“他们都认过罪了，就算抵死不认的，也有足够的证据。”
赵言皱眉：“那如果真有冤屈的呢？不需要详细审查吗？”
周远开则是面色一愣，随后面色一肃，沉声道：“赵大人，能进昭狱的，没有一个是冤枉的，也不可能有冤屈。”
赵言心头一跳，瞬间沉默下来。
锦衣卫是老朱手里的刀，他们抓人、审问直到定罪，都是朱元璋意志的延伸。
这些人有没有罪，他们说了不算，皇上说了算。
周远开又解释道：“大人，您或许不知，我们锦衣卫虽然权力大，什么王公大臣，皇亲国戚都可抓，甚至无需通过刑部，但我们也不敢胡作非为。”
“此事，大人往后自会明白。”
“嗯。”
赵言点头。
这些事，他想过问也没办法，他如今也是泥菩萨过河，自身难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