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言
这本书里,我将引导你们对孤独症大脑[1]做一次旅行。因为我特殊的人生经历,我不仅会分享自己作为孤独症人士的生活经验,而且会通过对我的大脑扫描研究结果的分析,讲述我从中获得的感悟。在20世纪80年代后期,MRI(核磁共振成像)设备出现后不久,我就抓住了“到我大脑中去旅行”的机会。MRI设备在那个年代还很稀有,能亲眼看到自己大脑结构的细节让人很是兴奋。从那以后,每当有新的影像技术出现,我都会争取成为最先参与实验的人。对我脑部的大量扫描研究,给出了我儿童期语言发育迟缓、恐惧型攻击行为和面部识别困难的可能的解释。
目前,孤独症和其他发育障碍还需要通过《精神疾病诊断与统计手册》(以下简称DSM)[2]提供的行为观察体系来诊断。这个标准非常模糊,不像诊断咽喉炎那么明确,而且孤独症的诊断标准在DSM的每一版中都有所变化。我经常提醒父母、教师和训练师们,不要被诊断标签所束缚,因为标签本身是不准确的。我再次请求你们,不要把任何孩子或成人看成被DSM标签定义的人。
孤独症的遗传学研究极为复杂。很多遗传代码的微小变异在控制大脑发育过程中起作用。一个孤独症孩子身上发现的遗传变化,在另一个孤独症孩子身上往往没有。我将在第三章讲述这方面的研究近况。
针对孤独症人群的社交沟通障碍和面部识别困难已经存在几百项研究成果,但感知觉问题的研究一直处于被忽略的状态。对一部分人来说,感知觉问题比较轻微,但对某些人来说,感觉敏感问题非常严重。感知觉问题使得孤独症谱系中的一部分人无法参与正常的日常生活,很难获得工作。这是为什么我一直认为孤独症领域研究的首要问题是获得准确的诊断,以及提高对感知觉问题的处理能力。
孤独症和其他发育障碍都可以看成从正常到异常的连续谱系。对于孤独症谱系人士来说,如果孤独症特征过多,会表现出严重的残疾,但拥有某些特征也许会带来优势。如果所有的大脑遗传障碍都被消灭,人们可能会更快乐,但社会也许会就此付出难以承受的代价。
在1995年写《用图像思考》[3]的时候,我错误地认为孤独症谱系的每个人都像我一样用图像思考。当我接触了更多的人,了解他们如何处理信息的时候,我才发现自己错了。最终我总结出三种思维模式的假说,而且我欣喜地发现一些研究结果能证实我的猜测。了解你是什么类型的思维者可以帮助你尊重不足,当然也会帮助你发挥优势。
我出生的那个年代和今天相比截然不同。那时候医生会把患有严重孤独症的孩子从父母身边带走,送入精神病机构养护,而现在我们尽力让他们在社会中过上更完整的生活。你将在第八章中看到,如何帮助他们从事力所能及且有意义的工作。这本书会告诉你我曾经走过的每一步。
天宝·格兰丁
[1]译注:本书中,“孤独症大脑”可以认为是“孤独症谱系人士的大脑”的简称,并不代表我们把不同的大脑作了分类。
[2]译注:《精神疾病诊断与统计手册》(Diagnostic and Statistical Manual of Mental Disorders, DSM)由美国精神医学学会(American Psychiatric Association, APA)编辑出版,是比较权威的诊断精神疾病的指导手册,自1952年出版第一版以来,经过了多次修订,2013年出版的第五版是目前的最新版。
[3]译注:《用图像思考:与孤独症共生》(Thinking in Pictures:My Life with Autism)中文简体版由华夏出版社于2014年出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