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乱局！
“驾~驾~”
月色昏沉，星光暗淡！
在这个并不怎么适合行军的夜晚，张卓终究还是率领城内的秦军出城了！
但张卓为了防止城内的秦军在他离开之后，亦如他之前潜入城内那样群龙无首，他不仅直接便将权限下放至了各个千长的手中，更是将武遂城划归为一片片地盘儿，并让各千长自行领兵维持稳定。
一切安排妥当之后，张卓便严令与他一起离开城池的甲士们，一伍之人必须手持两柄火把。即使他只是带着三千余甲士走出了武遂城门口，但那如长龙一样的队伍，却借着阴暗的夜色生生壮大成了近万人！
万人出征，无边无际！
在这“近”万名甲士的赫赫声威之下，张卓自出城起不仅连一个敢于拦路的人都没见到，就连之前在武遂城和平阳重甲军大营之间设障的江湖武者和一众死士，他们更是全都失去了踪迹！
可张卓并没有丝毫的掉以轻心，因为他知道，那些人虽然并不敢现身阻拦大军，但这数“万”甲士的行踪，终究还是一一落入了他们的眼底！
“轰~”
“咻~”
......
一路急行军下来，张卓已然离重甲军的大营越来越近了。但即使隔了这么远，重甲军大营方向所传来的巨响和尖锐剑鸣，却依旧顺着微风飘飘洒洒间传入了一众人等的耳中。
“全速前进！”
“喏！”
与张卓同行的甲士们显然也察觉到了远方所传来的动静，而到了这个时候，即使张卓不去催促他们，这些甲士们同样也会全速前进的。
不为其他，只是为了那个让他们很是崇拜，并且足以令他们一生敬仰的左庶长王龁！
“后面的跟上，不要掉队！”
“铿~铿~”
嘶吼声如雷，而脚步声更是震天！
但很快，张卓他们终究还是遇到了意外情况！
“驾~驾~”
“张千长，前方的空地中有很多重甲军同袍的尸首！”
“什么？”
猛然听到前方斥候所汇报的消息后，张卓的脸色直接便涨的通红！
此处毕竟离重甲军大营还有好长的一段距离，既然这里都能出现重甲军甲士的尸首，那么此刻的重甲军大营，又会是何等的惨状呢？
“不用理会，加快行军！”
“喏！”
短暂地思索之后，心早已经飞到重甲军大营的张卓，终究还是决定暂时无视这些同袍们的尸首。此时重甲军大营的情况他毕竟犹未可知，也许，他今晚所带来的这些甲士们，便已然是决定胜负的最后一根稻草！
可张卓终究还是忘了，兵家之人最关键的一点，便是不管在什么时候，始终都要保持着冷静，并戒嗔戒怒。不然，一旦其失去了那颗冷静的头脑，那么他所面对的，必定会是一场失败！
“铿~铿~”
甲士们急速奔跑的甲胄碰撞声早已经连成了一串，然而就在张卓所统领的三千余人行至一半时，那些被斥候们视之为“同袍尸首”的平阳重甲军们，却忽然露出了锋利的獠牙！
“嗖~嗖~嗖~”
“啊~”
“唔~”
“周围有弓弩手，快围成圆阵！”
“啊~”
“嗖~嗖~嗖~”
“该死！”
一直在前锋处领兵的张卓第一时间便听到了队伍中间的惨叫声，其大声怒骂了一句之后，直接便催马提钺，并返身向着那些装扮成尸首的弓弩手人群中杀去。
伴随着马匹的嘶鸣声，那些弓弩手眼见已有骑兵杀来，他们不仅立刻将手中箭矢已经射空的弓弩抛下，更是纷纷四散而逃，想要借着夜色的掩护逃离骑兵的追杀。
即使张卓和一众骑士最后借着马速，顷刻间便接连斩杀了好几名四处逃窜之人，但更多的人，终究还是借着夜色逃了出去。
然而就在张卓无能狂怒时，经此一事，甲士们的行军速度不由自主间便慢了下来！
......
“呛~”
“噗嗤！”
“叮叮当当！”
“唔！”
离重甲军大营大概有几里的一处空地上，夜色很是阴沉。
伴随着一连串的兵器撞击声和利器入体声，面色略带着一丝惨白的盖聂将追至身后的几名黑衣人一剑枭首之后，口中同样也发出了一声闷哼。
“盖少侠，你还好吧！”
此刻的嬴政早已经没了最初的那股神采飞扬，虽然将视线投向盖聂的他双眼中闪烁着浓浓的关怀之意，但这些本该出自他口的慰藉之言，终究还是被同样一身血污的李斯讲了出来。
“咳~咳~！无事！”
接连几声轻咳，盖聂好不容易将胸口处传来的沉闷感暂时消去后，脱口而出的冷淡话语不仅回答了李斯的疑问，更像是在告知站在一旁的嬴政。
“尚公子，我们自离开大营之后，已然遇到了好几波追杀。虽然那些追杀之人先后都被别人引走了，但如今想来，大营的外面此刻早已经布下了天罗地网！”
李斯自然看到了嬴政与盖聂之间的眼神交汇，但此刻的他，脑海之中却早已经掀起了滔天巨浪！
自大营乱起来之后，李斯因为一直跟在嬴政的身边，以至于手无缚鸡之力的他才能活到现在。但在生死危机之下，李斯却猛然想到了一个，能够在嬴政的心中留下深刻印象的办法。
生死危机固然很是凶险，但其同样也是一个天大的机会。
新郑一行，李斯与嬴政一样，虽然都身属于秦国之人。但在韩国的都城之中，李斯不管是才能、智慧、亦或者是身份，都被其师兄韩非所压制。
以至于在嬴政的心中，此刻的李斯终究只能成为韩非的影子！
可李斯毕竟对权力有着向往之心，他又岂愿意一生都被嬴政当做韩非的影子？
而此次危机，便是一个能够让嬴政重新认识他的机会！
“李斯，你想要表达什么？”
虽然嬴政的视线一直都放在盖聂的身上，但李斯的话语，他终究还是听到了。
“尚公子，如今大营之外敌暗我明，又加之夜色阴暗，我们为何不先行前往大营之中呢？”
李斯很是小心地看了一眼嬴政，见其一脸认真之后，口中的话语更是连绵不绝了。
“尚公子，重甲军虽然已经乱了，但他们终究还是我大秦的百战之师！更何况，蒙恬千长、辛胜千长和屠睢千长他们此刻同样也在营中，只要我们能够与他们汇合，那么有着大军的保护，这势必要比我们身在营外安全许多！”
“此刻在营内争斗的那些江湖武者们虽然实力都很是强大，可他们出手的时机，却明显是在大军彻底混乱之后才现身的。由此可见，那些武者虽然个体实力很是强大，可他们同样也惧怕凝聚在一起的百战之师！”
听完李斯的话语之后，嬴政瞬间便沉默了下来。不由自主间，他的记忆便回到了最初的那段光景。
自营内陡然出现了两个庞大无比的人影之后，嬴政虽然并没有见过白起，但王龁，他还是认识的。
虽然“王龁”的出现让嬴政很是惊骇，但经过了盖聂和李斯的一番讲解之后，他便明白这两道身影都只是诸子百家中，戏法家所施展出来的障眼法而已。
可嬴政有盖聂和李斯两人解释，但那些本就因为王龁和一众军中千长的身死，而内心之中惊慌失措的重甲军甲士们，他们却并不知道此时的真实情况。
最开始时，因为蒙恬、辛胜、屠睢他们几人一直在勉励维持，重甲军甲士们还没有彻底混乱。
但随着天际之中猛然出现的那道骇人听闻的锐利剑光，整个大营之中不仅影影绰绰地出现了许多犹如幽魂一样的“鬼兵”，而重甲军的所有甲士们更是在这些不时发出惨叫的“鬼兵”哀嚎声中，彻底陷入了疯狂。
而这个时候，本该是秦将的王琅不仅没有前去维稳重甲军，其更是露出了锋利的獠牙。
王琅借着嬴政身边仅剩下盖聂和李斯两人的空隙，不仅率领麾下的亲兵们开始围攻三人，就连早已经陷入混乱的大营，更是猛然出现了许多的武者和死士。
于是，本就混乱无比的重甲军大营，最后更是演变成了“营啸”！
营啸，嬴政之前只在一些典籍中看到过。但当这一切真的发生在他眼前时，嬴政才终于明白营啸为何会是所有兵家之人的永恒梦魇了！
然而还没等嬴政多做思考，他们的周围便再一次出现了十名身穿黑衣的死士！
“嗖~嗖~嗖~”
一如之前一样，这些死士们甫一出手便是一连串的箭雨。
虽然盖聂直接便抽剑拦在了嬴政的身前，但同样站在嬴政附近的李斯，他此刻也只能举起离开大营时随手所捡的轻盾，一边护住自身，一边更是靠近嬴政，并将嬴政的侧翼护住。
而箭雨初歇之后，不仅盖聂立刻提剑刺向了冲来的死士，就连嬴政，其同样也手持长剑向着死士们发起了攻击！
“呛~”
“噗嗤！”
“叮叮当当！”
剑光如虹，四溅的血水更是如雨！
可相对于嬴政此刻所经历的战斗而言，重甲军大营内此刻正在发生的战斗，则更为惨烈！
因为不管是那恍如撕裂天际的锐利剑光，亦或者是那犹如大山一样厚重的巨大掌印，其都不是此时的盖聂和张卓所能独立面对的。
“吟~”
“轰~”
交手的人说实话并没有几个，但他们两两捉对时，却偏偏占据着大营内好大的一处空地！
可每次剑光乍起时，除了那些能让人感受到庞大无比的恐怖威势外，更是能映照出他们各自战场边缘处的嫣红血水，和那早已经不成形状的残躯！
如果张卓在此的话，他一眼便能认出，这些残躯身上所穿的甲胄外观，正是平阳重甲军中的制式甲胄！
交战中的双方没有一个人说话，因为他们既然能够在这里现身并展开争斗，那么也就证明他们今晚必定会有人在此身死。不分对错，只是为了他们心中的那个选择和答案。
而除了这片空地之外，大营中的其他地方更是全被厮杀声和血腥味所遮盖。不仅有影影绰绰的“鬼兵”穿插于其中，其中更是有着大喊大叫，并且面庞很是狰狞的甲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