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我的祖师爷们
早上七点半。
男生宿舍响起起床的嘈杂。
狭小的卫生间顶多容纳两个人洗漱，所以很多人只能端着个盆跑到阳台。
阵阵的脚步声响彻楼道，众人胡乱套了衣服背起包，赶着去食堂吃早饭。而像王哲这种起晚的，就只能饿着肚子去上课了。
与宿舍的喧闹形成鲜明对比的，是在床上呼呼大睡的齐凡。
在宿舍其他三人怨念的目光中，齐凡睡的很香。虽然他此刻被吵醒了，可是睡意犹在，只需忍过这么一会儿，马上他又可以去和周公下棋了。
然后睡到十点多起床，洗脸刷牙去六食堂吃个早中饭。这日子不要太爽。
忽的，手机响了。
齐凡有些不情愿地从枕头下面拿出手机，李月的。
“喂，一大清早的，你干嘛。”齐凡带着无尽困意哀怨道。
“下来，陪我吃早饭。”
“我早饭戒了。拜拜。”
“等下。”
“还有什么事。”
“你是自己下来，还是我弄出个大新闻--冲进来找你。”
齐凡听电话那头声音坚决，无奈之下只好穿了衣服下床。
正在刷牙的王哲一脸惊讶地看着齐凡，含糊道，“我擦，今天啥情况，你咋起来了。”
齐凡困到懒得答话，兀自走出了宿舍下楼去。
正巧贾震此时拎起书包也出门，他对齐凡今日的反常举动也很惊讶。
齐凡来到楼下，李月一身休闲运动装，头发扎了个马尾，正在宿舍大门旁等他。
“有话快说，我赶着睡觉呢。”
李月嫌弃地捂住了口鼻，“头发凌乱，脸没洗，牙没刷。你要不要这么邋遢。”
“既然你嫌弃鼠鼠我，那鼠鼠我回洞睡觉了。”
李月好奇道，“什么shushu？”
“老鼠的鼠。”
李月咯咯乱笑，笑声悦耳清脆。惹得正出宿舍赶着上课的大批男生纷纷放缓了脚步。
贾震也在其中，他看着李月的样貌，心中不是滋味。他怎么也想不明白，齐凡这家伙怎么会得到这么多人的青睐，连眼前这女神竟然都瞎了眼。
李月笑道，“你现在倒真像一只刚出洞的邋遢老鼠。你先回去洗漱，我在这里等你。”
齐凡怨念道，“趁我睡意未销，有话快说。”
“我就是帮你调整下作息，没别的。”
“就这？”齐凡惊讶道。
“对啊。”李月很认真地点头。
“我觉得我作息挺好的，再会。”齐凡说完转身就要走，却被李月一把拉住。
“放手，不然我喊非礼了。”
“你喊啊。”李月表情倔强。
“你刚成我女朋友，就要管我几点起床？”
“我这是关心你，搞研究的第一前提是有个好身体，好身体的前提是有好的作息。所以，你现在上去赶快给我洗漱，一刻钟后下来。否则我就冲进来找你。”
齐凡无奈，回到宿舍一捧凉水拍打在脸上，睡意总算消了些。
最近这段时间，齐凡不用去给许阳他们帮忙了，因而晚上大把的时间都花在刷国外名校的公开课上。夜深人静的时候不受打扰，刷课程的效果分外的好。
昨晚他看MIT的机器学习公开课，越看越来劲，一直看到了凌晨三点。所以此刻虽然下了床，可脑子却还蒙着一层布。
六食堂内。
“你干嘛非得晚上学习，白天不行吗？”李月小口吃着包子埋怨道。
“晚上清净，不受打扰。”
“借口。你早睡早起不也一样的，一个人总要睡够那么多时间。”
齐凡咬了一大口包子，“我喜欢夜的寂静，仿佛整个世界只有我这一盏明灯。”
“少和我耍嘴皮子。IT这行每年都有人猝死，你可得给我好好作息好好吃饭。以后每天早上我们一起吃早饭。”
齐凡只是一脸生无可恋，机械地吃着包子。
“干嘛这副表情，以后每天都有学姐叫起床，你有什么不开心的。”
齐凡目光深远，“我哀叹我那失去的自由。”
“风筝飞的再高，也得有绳牵着。我就是你那根绳。”
早饭后的两人，一个去上课，一个则去机房继续敲代码。
齐凡在机房一阵忙碌后，他的马赛克去除初稿总算完成了。此时拿起手机一看，才发现李月发来了一堆消息。
7:55“我到教室了。”
8:30“我说我到教室了。”
9:01“果然不能指望你。”
9:28“【图片】”
9:33“果然，你学习起来才是圣僧。”
9:55“我决定跟你分手十分钟。”
10:55“我果然自己唱完了整场独角戏。”
齐凡看得一阵发笑，“刚刚写代码上头了，哈哈。那啥，图片再来几张。”
“来你妹呀，我马上下课了，你看真人吧。”
不多时，李月到了机房，找到窝在角落里的齐凡。
“想不想我呀。”
“额。”齐凡看着嗲嗲的李月有些不适应。
李月旋即黑脸，“哎，果然，找了学霸就得忍受他的无趣。亲爱的未来科学家，你还要多久。”
“马上好了，我在push代码。”
李月凑近屏幕看了眼，“你把去马赛克的代码推到网上了？”
齐凡点头。
李月急道，“你真不怕出事啊，这不开玩笑的。”
齐凡淡定道，“这是github，全球最专业的代码托管和分享平台。技术是中性的，在于使用他的人。”
“可从风险与收益对比来看，你这事干的明显划不来。”
齐凡不以为然，“这个世界上很多IT领域的优秀作品，本就出自于某个程序员的蛋疼无聊。你放心吧，法律是讲证据的，如果这都能获罪，那开发游戏的那帮人，就该最先被枪毙。况且，我这个只是练手之作，只能去除一小部分数字混淆的马赛克，对于大多数情况是处理不了的。”
李月笑道，“好吧，我们金陵大学法学院的实力应该不差。”她的意思是，假如齐凡真有一天摊上事了，那金陵大学法学院肯定不会坐视不管。
代码上传完毕后，齐凡更新了下代码的readme文件（项目介绍）。
他在介绍中更新了下图片--一个中年男人愤怒地竖着他的中指。
李月好奇道，“这人是谁，竖着个中指干嘛。”
“此乃祖师爷之一，”齐凡双手合十对着屏幕上的照片轻轻拱手两下，“我把祖师爷的照片放着，求个好彩头。”
“IT行业的祖师爷就这个德性？”
齐凡陆续又放上了几张图片。
“这是竖中指的linus，这是已故多年的图灵，这是秃头Gosling，这是已故的Dennis。祖师爷们太多，就放这四位吧。”
齐凡再次双手合十，“诸位祖师爷在上，后辈齐凡今日push了第一个项目。千里之行自今日始，还请诸位保佑。”
旁边的李月看得一愣一愣，“你用佛家的礼仪拜这帮洋和尚？这香火他们会收吗？”
“这你就不懂了。IT行业常有的一件工作，叫做系统对接。不同的宗教形式只是表象，这些祖师爷们自然是可以兼容的。”
李月彻底呆住了，“好吧。对你的脑洞，我竟无言以对。”
齐凡忙活完毕关闭电脑，拉起李月，“走，我们去吃饭。”
李月被他牵着走出机房，心中和脸上都泛起了笑意。
和一个充满朝气和梦想的少年穿行在大学校园，感受着对方身上由内而外散发的活力和这春日的气息。这才是大学时光该有的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