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9章 储君之位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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却说那日阿宫刚从裘正殿内走出，虽说换了装束，却还是被人认了出来。
阿宫和裘正殿的内侍从齐宫小道走过，而在他们身后的廊住后面，一个面容苍老的内侍如同一个幽灵一般闪了出来。
这名老內侍，正是落英宫中妫姬身边的贴身內侍，眼下的身份是落英宫的宫正。
望着阿宫出宫的背影，老宫正急忙转身，朝着落英宫跑去。
色彩鲜艳、雍容华贵的落英宫中，妫姬慵懒地斜靠在温暖的卧榻上，偶尔品尝一口面前的清茶。老内侍悄无声息地走到妫姬身旁，正要开口，妫姬却首先说道：“宫正，你先别开口，让本宫猜猜，你要说什么事。”
宫正乃是对宫中颇有资历的内侍称谓，不过一般都是小内侍们才这么叫。一向自视颇高的妫姬却称呼这位老内侍为宫正，可见他在妫姬心中的地位非同寻常。
这其中也有缘由。话说当初妫姬还在陈国的时候，就是这位老内侍一直伺候着，后来她嫁到齐国来，这位老内侍也跟了过来，所以他对妫姬而言，不仅是可以倚重和信赖的奴婢，更有着跨越几十年的主仆深情。当然，其中还有不为外人知的特殊深意，妫姬和母国交往沟通，也多依赖这位老宫正。
突然听见妫姬说话，她身边的婢女纷纷吃了一大惊。因为老内侍进来的时候，妫姬正闭着眼睛小憩，而这位老内侍行走起来根本没有声音，妫姬却能清楚地感知到有人走到她的面前，而且能判断出来者何人。
老宫正看看左右，欲言又止。
妫姬依旧闭着双眼，却对着婢女们轻轻地挥挥手。婢女们随即纷纷出门而去，妫姬睁开眼睛，望着老宫正，说道：“有何话说，只管道来。”
老宫正靠前一步，低声说道：“老奴刚才看见，素女门的人已经出宫去了。”
“这么快就出宫了？本宫还以为她至少要小半天呢。”妫姬说道。阿宫刚进齐宫的时候，老宫正就给妫姬禀报过了，所以轨迹对此并不惊奇。
“那女子根本不是什么莫家书院的萧公子，老奴在裘正殿布了线子，早就把一切弄得一清二楚。”老宫正斩钉截铁说道。
老宫正在齐宫也有十多年，虽说一直就待在落英宫，但是他总归是齐宫正室夫人身边的宫正，在宫内的地位自然非一般内侍所能比，暗中在各个宫中结交一两个死党，也不是什么难事。
妫姬喝了一口茶后淡淡说道：“本宫早就猜到了，那女子绝不会像表面上那样简单。素女门乃天下集医道之大成者，青妃想着去请她们为君上解毒，本宫觉得也在情理之中。”妫姬这番话，讲的自然都是大道理。
老宫正只是默默听着，只等妫姬讲完，他才低声说道：“老奴只——”然而还没等他将话说完，妫姬却猛然举手，抢断了他的话：“宫正不用多说，本宫知道你想说什么。”
老宫正硬生生将一句话吞了回去，满脸通红。
妫姬心里很清楚，这位老宫正是担心素女门医术高超治好齐公，那样一来，公子诸的储君之位只怕又多了一份未知的风险。如果齐公当下生命有危，他的两个公子中，公子诸稍微年长，就算才能并不出众，齐公也没有其他选择，只能立他为储君。可是反过来，如若齐公身体好了再坚持一些年份，等公子纠长大成人，公子诸的储君大位，恐怕有变。
这个道理老宫正懂得，作为齐公正室的妫姬更加懂得。可是妫姬的思虑，却和老内侍有所不同，生在陈国公室的妫姬虽说看惯了朝野内外的勾心斗角，却本能地对尔虞我诈有一种厌恶。她望着老内侍，郑重说道：“本宫乃齐公夫人，做人谋事，虽说离不了权谋暗算，但不管怎么说，计谋不能过于出格。至于诸儿，谋国当有大道，根基还在他的修为，不能尽以权术立身。你可懂得？”
老宫正连忙点头称是：“老奴明白。”
“你不明白。”妫姬加重了语气，“玩弄权术者，或许可以乘胜一时，但终究无法长远，最终也往往会自取其祸。”
老宫正被妫姬教训，连忙跪下请罪：“夫人训斥，老奴谨记。”
妫姬垂目看看老宫正，继续说道：“诸儿平庸，君上不喜，本宫心里也清楚，但是他毕竟是本宫的亲生儿子，本宫也不能就此认输。本宫心里一直在琢磨，无论是眼下，还是日后真的继承了齐国大位，诸儿都需要一个得力的帮手才行。”
老宫正似乎想到了什么，眼前一亮，说道：“放眼齐国朝野，国子和高子二人最受君上信赖，公子如果能得到他们辅助，一切问题都会迎刃而解。”
妫姬听到这话，却露出愁容说道：“这二人当然是齐国栋梁，只是他们不是寻常国卿，国君大位传承这等敏感之事，他们只怕没人想沾，一早就躲得远远的了。前些日子，你不是去找过高傒吗？结果怎么样呢？还不是碰了软钉子。”
“这——”老宫正低头不语，不禁想起了自己去见高徯的情景。
约莫一个月前，落英宫的老宫正的确去找过高傒。
齐公病重，妫姬心焦。老宫正看在眼里，明白妫姬的心结所在，正在于公子诸的储君之位，一番思虑之后，就给妫姬出了个主意，建议去寻找在齐国朝堂上有影响的国懿仲和高傒二人。妫姬禁不住被游说，也就默许了。
老宫正先去找的国懿仲，然而到了国府他连国懿仲见都没见着，国府的下人只说，国子去城外的牛山上寻仙去了。国子一向喜欢寻仙问道，到牛山去寻仙在情理之中，老宫正无奈，只好转道去了高傒府上。高傒没那么多心眼，听闻落英宫的宫正来访，当下打扫庭院，出堂迎接。
一番客套之后，老宫正委婉提出，公子诸明日晚上在府上设宴，请高子赏脸前往。
“公子诸设宴，为何要劳烦落英宫的宫正前来邀请？”高傒当时就觉得惊奇，后来他抽空出了会客厅，高府家老却正在外面等他，一见他出来，家老就低声说道：“此人所言甚是蹊跷，只怕和公子诸的储君之位有关。”
高傒心中一愣，储君之争虽然事关齐国朝局，但说到底仍然是齐公家事，作为国之上卿大夫，断然不能私下参与其中。高傒来回踱步思虑之后，在家老耳边低语道：“你等会进去，就说城外军营突然发现敌情，军情紧急，我要急着去处理，不能当面道别。”
家老颔首道：“主人放心，老奴这就去打发了他。”
却说这边，落英宫的老内侍左等右等，就是等不到高傒的影子，直到半柱香工夫之后，高府家老才满身大汗急冲冲地走进来，一上来就作揖致歉道：“实在对不住宫正大人，方才城外军营突然有急事，我家主人不得已赶去军营，没来得及向宫正大人道别，我家主人特意吩咐老奴，让老奴向宫正大人请罪。”
老内侍表情没有变化，心中其实全都明白，只好一脸黯然，起身离开了高府。
高府之外，寒风凛冽，冬日正甚。
国懿仲和高傒的冷淡表现，其实都在妫姬的预料之中。事后，妫姬只淡淡说道：“国高二子做的没错，君上有此左膀右臂，齐国何愁不兴？”
老宫正却一脸愁容，国高两子不愿意辅助公子诸，放眼齐国朝局，还有谁能帮助公子诸登上国君大位呢？
公子诸如若无法上位，落英宫中又有谁能有未来可言？
（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