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查
中场休息，宫女换上了一轮刚刚煮好的茶水，众人重新落座。
“现在该到刘辅回答朕的问题了，面对朕今日查抄的钱银，刘辅作何感想？”
刚才趁着宫女换茶水的间隙，朱厚照又命人送来了一些瓜果糕点，吃着满嘴的幸福感，朱厚照再度发问。
这次，刘健没有转移话题，而是沉吟了片刻之后，答道，
“陛下是想说，如今我大明依旧贪污成风，腐败不断吗？”
“不错！”
朱厚照欣慰地点了点头。
仅仅是尚未成势的四虎，就查抄出来了八百多万两白银，还有不计其数的珠宝奇珍，那其他人呢？
那些在朝中早已根深蒂固的人呢？
特别是朱无视这家伙。
这个做梦都想当皇帝人，要说他没有一点积蓄，朱厚照能把自己的脑袋摘下来当球踢!
“哎，何止是四虎，两位大人可知今日下官心中受到了多大的震撼？”
李东阳在一旁插嘴道，说话间掏出了下午重新记载的名册，翻到其中一页道，
“就这个家伙，区区一个五品官，竟然眼睛都不眨一下地掏出了一万两白银，一万两啊，若是按照此人的俸禄，那可是要花费足足五百年才能挣到的钱银！”
“五百年啊！”
李东阳脸上露出痛心疾首的神情。
因为名册之上，类似的官员不在少数！
很多理应贫穷的官员，都能在轻易之间，便拿出李东阳一辈子都弄不来的巨款。
实在是触目惊心！
“老臣猜，陛下应该不是要打算效仿太祖吧？”
朝内有贪官污吏，这点刘健自己心里门清。
毕竟刘家也不是什么小门小户。
就算刘健自己不贪，家族里的人，手下的人，借着刘健内阁首辅的名头，想必也是贪污了不少。
根本经不起查证。
不过刘健此刻问出这个问题，却不是在担心自己的家族会受到何种惩罚。
而是在担心大明的江山。
太祖的时期，那是一刀一枪杀出来的王朝。
现在根本无法与之相比。
若是现在的朱厚照也想要挥起屠刀，那怕是整个天下都要生灵涂炭。
甚至就连大明的根基，都可能就此崩塌！
一旁的谢迁和李东阳听到这个问题，都下意识地屏住了呼吸。
一脸紧张地看向朱厚照。
看着三名老臣子紧张的模样，朱厚照忍不住放声大笑，
“哈哈，刘辅是在跟朕说笑吗？朕何德何能，能够效仿太祖爷爷啊，当然不会了！”
这番话让三名老臣心下稍稍一松，但是仔细观察之下，却又觉得朱厚照的神情，就好像是在开玩笑一般。
明明语气里含笑，但那神情，却冷漠无比。
“朕其实不太在乎朝堂之上是否有贪官，朕在乎的，是满朝的文武，到底能不能让朕称心如意！”
朱厚照又喝了口茶水，目光如炬，
“就如朕先前所说那般，像是刘瑾这般人物，只要能让朕舒心，就是得罪了你们所有人，朕都不会对他挥下屠刀，三位爱卿明白了吗？”
贪可以，但若是没有任何能力，只会贪，那就只有一个下场，那就是死！
但若是能将工作做的漂亮，贪，也无所谓！
三名老臣子再次互相对视。
此刻，他们终于意识到，眼前这个年仅十五岁的少年皇帝，根本就不像是天下人所想的般，是可以任人拿捏的存在。
若是谁敢轻视了这个皇帝，怕是连怎么死的都不会知道！
就在谢迁和李东阳还有些恍惚之际，刘健却再次起身，冲着朱厚照拱手行礼，
“老臣刘健，原为陛下鞍前马后，还请陛下降旨！”
四朝元老，若是还看不出来朱厚照是在让他们表忠心，那刘健就可以告老还乡了！
有刘健起头，李东阳和谢迁也是立马反应了过来，连忙起身行礼，
“臣李东阳/谢迁，对大明，对陛下的忠心日月可鉴，愿听陛下差遣！”
“很好！”
朱厚照满意点头，随即要来李东阳手里的名册，翻看了几页，勾画了几个人名出来，
“朕毕竟是新皇登基，锦衣卫行事粗暴容易惹人非议，所以这些人，就劳烦三位爱卿多费些心思了。”
“若是这些人光拿钱不干活，那就不用朕多说了，三位爱卿应该清楚该怎么做吧。”
将名册重新还给李东阳，三名老臣立马上前观看起来。
像是李东阳最开始说的那种。
需要足足五百年才能凑齐钱银的官员，大都都被朱厚照给勾画了起来。
意思很明显。
查！
默默记下被画出来的人名，三名老臣再次躬身行礼，
“臣等明白！”
“好了，正事谈完，朕该和三位爱卿谈谈私事了。”
“陛下但说无妨。”
“关于先皇的国丧！”
...
让朱厚照有些没想到的是，讨论国丧这事，竟然足足讨论了两个时辰。
“太后睡了吗？”
坤宁宫的门口，朱厚照轻声向门口的宫女发问。
按照张太后的习惯，此刻她应该早早地睡下了。
但是朱厚照想到这两天张太后一直在关注此事，觉得自己还是有必要去告知一番，免得张太后依旧担心。
“回陛下，太后尚未就寝。”
受到朱厚照的影响，宫女也下意识地压低了声音。
但是不论两人如何压制音量，在古代这种不隔音的木门纱窗面前，特别还是在这种夜深人静的情况下。
“是陛下来了吗？快快请进来。”
张太后有些急切的声音从宫内传出。
看了眼皎洁的月亮，朱厚照摇头一笑，踏步而入。
“哀家听说陛下今日抄查了八百万两银子，是不是真的？”
刚一进门，张太后就拉着朱厚照的手不停追问。
朱厚照连连点头，张太后这才如释重负地松了口气，
“好好好，虽然这钱要归户部所管，但是先帝的国丧，想来户部也没有理由拒绝，哀家明日就去找李东阳。”
张太后脸上既有未睡的疲惫感，也有满满的兴奋感，嘴里不停地念叨着要亲自与李东阳交谈。
“母后放心，儿臣早已准备妥当！”
看着激动的张太后，朱厚照赶忙将自己又专门弄了一百万两的事情全盘托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