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1章 兵败如山倒
陈二狗的偏师既然发动，王秀清又怎会任由自个的兄弟独力对付清军，因此也果断带着留守摸天岭的右旅、中军旅和后旅以及新组建的爆破营杀下岭来。
下山容易上山难，尽管这次太平军主力尽出，尽管下山的道路狭小崎岖，尽管火炮笨重难运，但太平军还是在陈二狗部发动攻击后半个时辰内抵达了清军大营前，并立即对清军防线展开了攻势。
清军装备精良，又有坚固的防线依托，因此，王秀清并没有贸然采用人海战术，而是进抵至距离清军大营五百步左右区域时，朝下方的清军大营放出了数百枚火球。
这火球都是由晒干的山竹编制而成，每个都有斗那么大，里面塞满了木炭和干草，既方便携带，又容易引燃。
五百步的距离，太平军又是居高临下，清军部署在防线前的火炮只来得及开火了一次，太平军的火球已经在惯性的作用下，撞向了清军的防线。
虽然清军在防线前挖掘了好几道壕沟，但崎岖的山路和清军自己布置的尖桩却令很多火球在运行途中不住地弹跳，种种原因下竟有半数以上的火球撞向了清军的寨墙。
清军的寨墙乃是采用的木包土的结构，时值隆冬，草木枯萎，火球很快就引燃了干枯的木栅，只一瞬间，整个清军防线都燃起了熊熊大火，而且火势很快就蔓延到了寨墙后的箭塔和望楼上，甚至引燃了清军火炮阵地后方的火药库。
只听“轰”的几声巨响，猛烈的爆炸炸的守在火药库的几十个清军东倒西歪，有几根炮管也在这爆炸中滚下了炮垒，无巧不巧地压在了好几个想要逃命的清兵身上，有三个当场被压断了背脊，连惨叫都没来得及发出，就被沉重的炮管碾成了肉泥。
当场被压死的还好，至少没感受到多大的痛苦，被压断大腿和手臂的可就惨了，一个个疼的捂着伤口在地上不住地翻滚哀嚎，疼的死去活来。
原本守在寨墙前的清军铳手和炮手也都被这骇人的场面吓得愣在当场，直到有一个士兵突然惊叫了一声“快跑……！”不少人才如梦初醒，一个个吓得把手上的武器往地上一抛，扭头就往大营跑去。
人都是有盲从性，看到有同伴逃跑，大营内留守的清军也全都慌了神，于是也吓得往山下跑，起先只有几个几个的跑，紧接着就是几十上百的人在跑，到后来，甚至连武昌镇的亲兵也跟着跑，直如散了窝的马蜂，完全乱了套。
火势还在蔓延，正所谓风借火势，火借风势，就这么一小会的工夫，清军防线后的营帐和窝棚也被引燃，一时间清军大营几乎完全笼罩在火光和浓烟中。
山脚的喊杀声，花连布已经顾不得了，他没想到他苦心孤诣修建的防线，就这么被贼寇摧毁了，望着几乎燃透了半边天的大营，望着在大火中疯狂逃命的部下，花连布心如死灰，只怔怔地呆立在自己的大帐前。
“总兵大人，快走吧，再不走可就来不及了！”
武昌副将刘九德此刻早已没有了大清从二品大员的气度，他的脸色因为极度恐惧，此刻已经扭曲到了极点，但大清律法森严，阵丧主帅可是大罪，尽管他现在比任何人都想逃命，可他却不敢抛下总兵花连布。
花连布依然不为所动，沙哑着嗓子指着山下正追着原先下山击贼的大清军打的太平军道：“走？往哪里走？山下面全是贼寇，咱们又能往哪里逃？”
刘九德这才回过神来，忙顺着花连布的目光往山脚方向看去，却见得胡士义部也在太平军的围攻下近乎全面失控，很多士兵不是阵毙当场，就是跪倒在贼寇面前磕头乞命，唯一还在抵抗的只剩下胡士义和他手底下的七八个亲兵，不过也已经被贼寇逼到了一处山崖附近。
胡士义不可谓不卖命，也不可谓不忠勇，在遭到太平军伏击和夹击后，依然杀出了一条血路，可他万万没想到，他刚杀出重围，已方大营就遭到了贼寇的攻击，而且竟抢在他前面全面崩溃，也就在他愣神的工夫，身后的贼寇已然追了上来，那两个首领摸样的贼寇，更是带了几十人，把他围在这方寸之地不能动弹。
“狗鞑子，你降不降？”
陈二狗一脸得意地看着走投无路的胡士义，他很享受把清妖高级将领踩在脚底的感觉，这种感觉甚至比他睡知县大人的小妾还要来的酸爽。
“要本将降？你做梦吧！”
胡士义眼中几欲滴血，轻蔑地看了看陈二狗，他的先祖是顺治年间为大清在赣州击败李成栋的胡守忠，他这一脉虽是庶出，但他也有他的骄傲，身为大清忠臣之后，又岂能委身侍贼？
见胡士义不为所动，陈二狗大怒，一边挺刀上前，一边招呼着身边的士兵动手：“奶奶的，给老子做了这数典忘祖的狗鞑子！”
胡士义倒也硬气，在太平军的围攻下依然带着亲兵垂死挣扎，但他的抵抗只不过是徒劳，十余个呼吸后，他的亲兵队就被人多势众的太平军全部剿杀，胡守义也被好几个太平军用长枪捅穿了胸膛，然后被高高举到半空。
全歼胡士义部后，陈二狗遂留李锦领一个司马的兵马在山脚收编俘虏，打扫战场，自己则领着其余的兵马直扑清军大营。
大营被火焚，身前又是呼啸而来的贼寇，好不容易从大营逃出来的清军哪里敢抵抗，远远看到太平军上山后，就成群结队地跪倒在山道上，一个个低垂着脑袋，趴在地上不敢动弹。
看到胡士义的死状后，刘九德更慌了，颤抖着嗓音问道：“总兵大人，我们该怎么办？”
兵败如山倒，山下山上全是汹涌的太平军，而大清军又近乎全面崩溃，花连布也是无计可施，只得仰天长叹道：“怎么办？咱们能怎么办？胡士义都能为朝廷殉节，咱们为什么不能？本将恨啊，本将恨啊！”
身为蒙军旗人，身为爱新觉罗家的奴才，花连布知道自己万不能落在贼寇手里，逃无可逃之下，最终举刀割断了脖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