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3章 摸天岭攻防战（中）
“能不能打中？若是这一轮还打不中，老子非扒了你们的皮，点天灯！”
负责攻山的武昌游击胡士应在怒骂逡巡不前的清军时，奉命主持摸天岭防线的太平军左旅旅帅刘麻子也动了怒。
他虽不懂火炮的发射技巧，可这几个绿营炮手未免打的也太离谱了，刚才那一轮炮击，他清楚地看到有三枚炮子砸在了主峰岭口下太平军防线前，其余四枚炮子甚至飞进了距离山道两百步左右的一处密林里，这哪里是开炮轰清军，这明明是浪费太平军的火药。
见刘麻子动了真怒，几个绿营降兵忙回道：“能，能……刘大人，小的们刚才是试炮……这是军中惯例，这一轮……小的们，一定用心打……一定用心打。”
“试炮，你骗鬼呢！真当本将是三岁小孩？”
不解释还好，这一解释，刘麻子更是怒不可遏，一把抽出腰间的长刀，狠狠地捅进了站在他身旁的一个绿营降兵的胸口，然后狠狠一绞，一拔，那降兵胸口顿时冒出了数股血箭，倒在了血泊之中。
浑不在意地抹了抹脸上溅的到处都是的血迹，拎着犹自滴血的长刀，刘麻子状若魔神般指着剩下的几个绿营俘虏恶狠狠地说道：“这一次，本将就看着你们打，若是再无建数，老子就把你们全砍喽！”
这几个绿营降兵都是郧西的炮手，仗着这门手艺，他们相信即使贼寇再愤怒，也不会真拿他们怎么样，可谁也没想到，贼寇头领根本没把他们当回事，一言不合，就动手杀人，顿时骇的连连点头，一个个不迭地表示以后一定会尽心尽力地为太平军服务。
在摸天岭主峰第一个山洞的敌楼上观察军情的王秀清对刘麻子的表现也很满意，此前他让陈二狗带兵潜伏到对山，这次又让刘麻子主持大局，存的就是磨炼这两个兄弟的意思。现在见刘麻子如此杀伐果断，他就更放心了。
“轰、轰、轰！”
太平军的第二轮炮击终于打响了，这一次，剩下的绿营降兵显然老实了，虽然有三四枚炮子依旧打空，但也有几枚炮子落在了清军攻山的长蛇阵中。
刘麻子看的真真的，有一枚炮子无巧不巧正砸在一个清军士兵的头顶，那炮弹落到地面后，顺势又弹了起来，又砸断了一个清军士兵的大腿，虽然听不到那清军士兵的哀嚎声，但却看见那士兵正倒在地上，捂着大腿，不停地打滚。
还有一枚炮子甚至在一队清军中打了对穿，一下子穿透了三个清军的胸膛。
“好，打的好，赏，本将要重重的赏，每人三两银子，若是再能击中清军，本将还发赏。”
刘麻子高兴坏了，一边拼命地拍着大腿，一边大声叫好，浑然忘记了他一个月只有十两的薪俸，更没想到发赏这事要请示王秀清，但这个时候，谁会管这个。
王秀清也是点头叫好，施之以德，吓之以威，佐之以屠刀，刘麻子虽然没读过书，这收复人心的手段却用的比读书人都明白，果然是十步一内，必有芳草，很多有能力的人，不过是被埋没而已，一旦这些人的才能被挖掘出来，他们不会比任何人差。
刘麻子沉稳有谋，这确实是一件值得高兴的事，但刚才清军炮手那一轮射击，也令王秀清心中有些不安，
如今清廷吏治虽极度腐败，但军队貌似还没烂投，区区郧阳府的几个炮手打炮都能有这个准头，一看就知道平时没少操练，倘各地驻防清军都如郧阳一般，那反清大业可就不会那么容易了。
头一次看到太平军开炮的陶旺祖、郭道容也是喜形于色，指着山下再次吓得不敢动弹的清军，开口道：“这炮打得好，大帅您看，鞑子又不敢冒头了！”
排头攻山的清军确实是又害怕了，主要是这道路太窄了，两侧不是深山老林，就是陡崖峭壁，大清军顺着一条路上山，岂不是赶着去给贼寇轰吗？
靠前指挥的武昌游击胡士义刚才也吓得不轻，他想不通贼寇的炮怎么一下子就打的准了，倘若贼寇炮兵命中率还这么高，那他的部下岂不是排队上山送死。
用千里镜反复观察了太平军岭口高地的火炮阵地和岭口下方十余丈处的环型工事，胡士义也打起了退堂鼓，毕竟在他看来，这不是和贼寇交战，这其实就是送死，即使他硬着头皮督军进攻，那有几个人能冲到太平军防线前？抬头看了看天色后，胡守义终于下达了撤军的命令。
清军攻山的情况，一直在山下观阵的湖北提督庆成和武昌总兵花连布都尽收眼里，发现胡士义的将旗返回后，二人对此也未表现出任何不满，而是商讨起了如何攻破摸天岭的对策。
花连布率先开口，他指着摸天岭说道：“提督大人，末将看贼寇防线甚是严整，山顶又有好几门火炮助战，上下之间，形成了交叉火力，末将估计强攻的话未必能打的下来，即使能打下来，我军的损失恐怕十分惨重。”
庆成高举着千里镜不住地朝摸天岭主峰看去，想看看贼寇到底有几门火炮，嘴上应道：“那依花总兵，用什么办法可拿下摸天岭？”
“用人命！”
花连布说这话时，脸上闪现过一丝残忍之色，然后指着摸天岭方向道：“提督大人，贼寇的防线看似严整，但太狭小了，据末将目测也就两丈长，区区一道两丈长的防线，里面能有多少器械，至于他们的火炮，火炮的攻击极限也就轰三十几轮，其后就会炮膛发热，再难装填火药，而我军正可趁此机会一举攻上摸天岭主峰。”
庆成也不是傻子，自然听出了花连布说用“人命填”其实就是用普通百姓当炮灰，消耗贼寇的守山器械，但这种事若是被朝廷上的那帮言官知道，一定会惹出事端，哪怕皇帝不在乎此事，也会惹的一身骚，他哪里肯担这干系，于是装着不懂地说道：“用人命填，我军就七千余人，难道你想把他们全都葬送在摸天岭上，若如此，就算咱们剿除了贼寇，哪里还有力量镇抚湖北地方。”
花连布却越说越来劲，貌似没有听懂庆成说话的含义似的，满不在乎地说道：“不用大军进攻，咱们大营不是有一千五百青壮吗？要不就逼他们攻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