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初战
“启禀大人，职下奉命探查贼寇下落，于摸天岭左麓，遭遇贼寇伏兵，职部将士虽惊不乱，人人奋力与贼死战，而贼虽众，却良莠不齐，被职部一冲，立时溃败，职下只恐贼寇还有伏兵，不得不率兵回营，此阵，职部斩首七十四级，击杀大寇三名，此外，职下还查出贼寇的巢穴就在摸天岭顶上！”
清军大营，奉命斥候的房县左汛把总刘三手里捧着两个血迹斑斑的死人头，仿佛献宝一样，跪在千总王忠面前。
大帐内，十几个房县富绅家丁头领都是瞠目结舌地望着浑身血迹的刘三，这也太猛了吧，区区二十人竟能打败贼寇的伏兵，还能斩首七十余级，那岂不是说他们击溃了更多贼寇，有如此骁勇的官军，咱们还怕个球啊！
贼寇这么渣，知县老爷又开出一个首级五两的赏格，这是合该咱们发财呢，这刻，已经有家丁幻想着领了赏钱后去怡红院，抱着姐儿花天酒地的情景了。
王忠却不置可否，而是自顾自地说道：“领二十人巡哨，斩首七十余级，已方竟无一伤亡……刘把总确实骁勇……也罢，既然你已经探出贼寇巢穴，明天便由你领兵二十和协战的丁勇两百五十人，进击摸天岭，你可愿意？”
其实刘三回营后，王忠就猜到这狗东西是杀良冒功了，他本欲追究，他也是房县人，他更在乎自己的名声，兔子不吃窝边草的道理他还是懂的。
可当着大营内这四百多将士的面，王忠却改了主意，因为这四百余人，大多数都是富绅的家丁，从来没上过战场，他也没把握这些人有没有勇气和贼寇见阵，而刘三虽说杀良冒功，但这岂不是也能提振一下军心士气。
“职下领命！”
刘三长吁了一口气，他也猜到千总大人已经看出他这次是杀良冒功了，让他做先锋，也是存着责罚他的意思，因此不敢抗拒，只得硬着头皮领了王忠的将令。
次日拂晓，天刚放亮，刘三就领着本部兵马以及二百五十余各府家丁，杀到了摸天岭山脚，一个个手拿刀枪，手持弓箭，扛着几杆抬枪，开始向摸天岭攻击前进。
只不过昨天还武勇异常的刘把总，这次却没托大，而是令张家家丁头目张武，领着本家家丁率先冲上了摸天岭。
山路崎岖，又狭窄难行，很快原本猥集成一群的清军就变成了一条长蛇，远远望去，仿佛排队搬运食物的蚂蚁一样。
清军大营就在山下，太平寨不可能不派斥候，其实刘三的兵马刚到山下，王秀清就收到了消息，他本想带人主动出击，在上山的小路上打清军一个伏击，但考虑到太平寨的兵马都是刚刚落草的百姓，万一出了岔子，闹出了人命，那刚刚提升的那点士气可就没了。
故尔，王秀清还决定在山顶小路的顶端设防，先和清军打几轮防御战，磨炼一下太平军的胆量。
“清军上来了，准备攻击！快放滚木擂石！”
约摸到了卯时三刻，排头进攻的张家家丁终于气喘吁吁地爬到了距离摸天岭顶峰十丈左右的区域。
到了这里，山也越发陡峭，上山的小路也是越发的狭窄，王秀清知道不能再等了，因为他担心，他担心清军再往上爬一点，太平寨的将士就会因为害怕而溃逃。
前世金田起义之初，尽管太平军经过了两年的准备，但还是吃过好几次败仗，有好几次，清军甚至都逼的他和洪秀全亲自上阵，这一世，他绝不能再犯同样的错误。
“放！”
守在路口的太平军是刘麻子所属的乙队，当看到清军攻山时，有好几个都按捺不住，提前扔了好几根滚木，可这些滚木不是滚下了山崖，就是被石头或者树木阻拦，连清军的毛都没伤到。
刘麻子赶忙阻止，连抽了几个还准备扔石头的士兵后，这才喝止住了蠢蠢欲动的太平军，这会看到自家老大下令，连忙挥动戒刀，下达了攻击的命令。
本就因为清军逼近，感到恐惧的太平军哪里还敢犹豫，立时堆放搬起路口两边的滚木、擂石，不要钱的打将下去。
只一瞬间，山路上就出现了一根又一根翻滚而下的圆木，那些圆木越滚越快，越滚越快，眨眼间就滚到了正在往山上攀爬的清军队列前。
太平军是第一次上战场的愣头青，张家家丁同样也是第一次上战场的雏儿，发现山上的贼寇扔出滚木后，他们想到的不是寻找掩体躲避，而是吓得扭头就跑，还有人却是吓得呆立在那里，动也不动。
“扑通……！”
“扑通……！”
可他们再也来不及跑了，刹那间，十余根先发的滚木已然砸到了惊慌失措的张家家丁身上，好几个已经吓傻的家丁顿时被有加速度加持的滚木撞翻在地，还有几个直接被撞下山崖。
那些滚木砸中人后，去势依然不减，继续飞快地翻滚着，又带倒了十余人。
凡是被滚木砸中的清军，不是当场头破血流，就是断了胳膊或者大腿，有几个倒霉蛋，甚至被滚木的压的皮开肉绽，浑身上下，到处都在汩汩地冒着血水。
和滚木一起砸下的还有形状各异的擂石，这玩意威力可比滚木的威力大了许多，太平军的滚木因为没有钉满大铁钉的缘故，即使被撞到，只要不伤及要害，一般都不会有性命危险，但擂石就不同了，被砸中的基本都是骨头碎裂，命丧当场，哪怕有侥幸未死的，也是奄奄一息，活不了多长时间了。
“快散开，快散开，都给老子躲到树后面去，弓箭手和抬枪手上前，各自寻找掩体，给老子狠狠地打这伙贼寇。”
刘三虽然杀良冒功，但他毕竟是正儿八经的军官，指挥打仗的水平还是有的，面对太平军滚木擂石的攻击，他果断做出了应对，将自己带来的弓箭手和抬枪全都调上了前线。
“嗻……！”
那些清兵轰然领命，连忙越过了正往下方溃逃的张家家丁，或躲在树后，或躲在山石后，一个个张弓搭箭，眼睛死死地盯着山顶路口处的太平军防线，八名抬枪手也扛着四杆抬枪上前，努力找寻着可以架设抬枪的掩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