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梦

这里的秋景正好，桂花才刚刚谢了幕，香气还未散尽。

这个假期的天气并不好，一直都阴沉沉的，假期刚开始的那几天还下着小雨，我到现在还在为错失了一年里难得的赏月时光而感慨。

难过占了下风，比起对月亮的喜爱，我还是对自己前些天的独处时光更感兴趣。

假期开始的前一天，我的家人下午便早早出发回了老家。晚自习下课的路上，走了半路，天上飘了下雨，我打发走了执意陪我同行的同学，一个人走完了回家的路。夜晚回家的路，出奇的安静，开门到家，家里，也突然间冷清了，没有父亲的调侃，也没有热切询问我喝不喝豆浆的问候。

那天晚上，我一个人情绪低落地忙到了快1点才疲惫地睡去。第二天浑浑噩噩地在书桌前坐了一整天，一直到晚上五六点了才想起来自己一天没吃饭，这才慢吞吞出去吃了点东西。美好的中秋节啊，就这样被我荒废了一天。我一边恨自己的不努力，看到作业，一边又感到前所未有的无力感。

我不知道为什么明明是假期我却对所有的事都提不起兴趣，我只能给自己泡了一杯温热的奶茶，躺在沙发上，望着自己的作业发愣。电视开着我喜欢的文学类节目，我却一个字没听，脑子里闪过的：是乱七八糟的还未动笔的作业、即将面对的月考、不断下滑的理科成绩、一年之后的中考……就这样看着那一杯奶茶，一点点从热气氤氲，变得有点微凉，最后，我还是一饮而尽。

我实在太累了，累到想躺下睡一觉不再醒来，我好像突然就失去了面对学习、面对生活的勇气。合了合有些发疼的眼睛，仍有意识涣散，这一刻，老师催促的打卡我都觉得无所谓了。我只想休息片刻。

再次睁眼的时候，我发现自己站在卧室门口，看见身边是一个小女孩。窗外仍旧是阴天，家里只有斜对着主卧的那一个房间开着灯——书房。她似乎是刚睡醒，圆圆的脸上还有着红晕，她趴在卧室的门框上探出头，打量着正坐在书房电脑前工作的妈妈。听到那温柔的声音含着笑问她睡醒了？她便用稚嫩的童音喊着妈妈，跑过去在一边坐下，看着母亲的手敲着键盘，电脑上跳动着一些她看不懂的东西。

我听见她问母亲：妈妈，你怎么会这么多东西啊？母亲似乎说了什么，我没听清，世界转动了起来，像是过了一个世纪那么漫长，我这才惊觉自己又处在一处教室，熟悉的环境，熟悉的声音，教室里的孩子们上着课，稚嫩的脸颊上是孩子气得认真和执拗的努力。

我又注意到那个女孩，她清澈的眼睛里倒映着那三尺讲台。我在她尽力端正却仍旧有些歪七扭八的字迹中看见了一种纯粹的对知识的渴求。本该枯燥的知识，却因为一颗热切的心而在她小小的心里变得鲜活而生动。

视线移开，一瞬间，周遭的一切开始飞速变化，黑板上的拼音、汉字，变成了几何、代数，学生们褪去了稚嫩，与之一同散去的，是一种难以用语言所述的热情。曾经的那个女孩长大了，面对更加枯燥且晦涩的知识，她却没有了那种兴趣，眼神在无焦点的乱飘。我忽然有些着急，张张口想说什么，突然一阵晕眩，梦和记忆开始交融，我浑身过了电一样惊醒。

手边是我的茶杯，眼前是开着的电视，窗外——又下起了小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