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家也会变吗？

感觉这几天家庭氛围好奇怪…

父母吵架了，昨天放学出校门他俩就问我和谁走，上车了又问我他俩离婚了我跟谁…我没回答，我以为又是闹闹矛盾第二天就好了，结果，今天还是这样！

我开开心心，扮演我没心没肺什么都不懂的形象，一边小心翼翼看着眼色，试图平衡家里的关系…

如果一定要我评判个对错，很难评，他俩似乎都有错。他们好像永远不会为他人想想，都觉得自己最累，觉得对方轻松，他们都被生活压得太疲惫了。

小时候他们告诉我的“每天睡前，都要想一想今天自己的行为和语言，如果觉得哪里做错了，一定要和对方道歉“，这个道理，在十年的消磨里，最后只有我一个人记得了吗？那时候我的妈妈很温柔很温柔，记忆里她总是耐心地、宽容地原谅我的笨手笨脚；我的爸爸很伟大很伟大，记忆里他曾在工作午休的时间给我做可以发射的火箭……我可以看出来他们的关系很好很好，从不会为节假日回哪里过节而有怨言，也不会在我面前吐槽对方的不是……

我在静静地坐着，两扇门被重重关起，桌上的台灯孤独地亮着光，一下子有一种从梦中抽离的感觉。我不知道到底是我不真实还是这个家不真实了，一切都变了好多好多，说不上来的奇怪，我不认识了，太陌生了，我显得格格不入，我不知道自己为什么在这儿。

我的妹妹也变得好奇怪，她似乎沉溺于手机游戏里出不来了。我无法理解，我知道游戏容易上瘾，我小学时也玩游戏，但对我来说戒游戏很简单，生活少了游戏并不会缺乏滋味和快乐。妹妹的教育、社会压力的增大、一些债务问题、家族和人际关系……他们像是从活生生的人被抽离了灵魂，失去了最生动、美好的一面，变得和我曾在书籍里见过的“只为活而活的行尸走肉”一样虚假的行动。更可怕的是，网络上那些奇怪的鸡汤，真的在腐蚀他们的信念、改变他们的世界观……他们开始把生活的琐事和所有无法排解的情绪转化为对家人的不满，怨天尤人、自怨自艾、孤芳自赏……

当他们开始以自我为中心时，我就知道这个家里的温度已经在散失了，早在三年前我就应该知道的。母亲一遍遍的如排山巨浪一样的负面情绪输出，她向我抱怨自己婚姻的不幸、吐槽父亲对亲人的心软、苦恼于自己的心酸。那段时间我的状态也因此变得很糟糕，我不敢和父亲说明，但现在想来那时他们的关系已经开始产生裂痕了。

天知道当我听到妈妈那句“如果不是跟着你爸爸，我肯定能找到一个更好的人”那时我有多惊惧，好久之前，她还曾和我说“你以后要是结婚啊，一定要找一个好的、爱你的人，你爸爸嘛…也还挺好的！”那时候的父亲，在我眼里，像个魔法师，时常在下班回家时从他的笔记本包里变出我喜欢的礼物；像个哲学家，总是用最简单的话讲着一些成人的道理；也像一个真正的英雄，他不怕黑、不怕虫子，在我哭的时候总是能华丽出现，他霸气地告诉我“如果以后有人欺负你，打ta，爸爸给你撑腰！一切事情爸爸帮你顶着……”

这样的一个父亲形象，由母亲的话语中一点点丰满，也是在母亲的话语里，逐渐跌下神坛，怅然、失落……或许他确实真的也在变了吧，原本乐于帮助妈妈完成一些家务的，现在也不愿去做了，偶尔还要讽谏一下母亲的不是。我小时候他所给予的陪伴，在妹妹身上却是鲜少体现了。妹妹不曾听过的睡前故事、节假日里从未有过的陪伴学习……我一时不知道是他和妹妹的关系不好导致这个情况，还是这个情况造成了他俩的疏远。我真觉得自己就像个杠杆上的平衡螺母，一直在不断左右移动，但一旦左右的平衡被明显打破，就显得无用且可有可无了。

至于我的母亲，我的记忆碎片，是从前打碎玻璃杯后的温柔地拥抱，是一句轻轻的“没事的宝贝，人都有犯错的时候，不用怕，不会怪你的”，是无数次和母亲闹矛盾之后，在父亲大人的怂恿之下我徘徊在她的门口想要道歉时她包容地安慰……那时候，她还会说“我的宝贝最棒了，天下没有永远满分的孩子，开心就好，没关系的，不是还有妈妈吗？”

我多少有点怅惘了，母亲和妹妹班里的家长们整天聚餐、喝酒。我知道她喜欢玩，却不知道她何时变得这样了。她甚至会因此忘记来接我回家，和父亲吵架也是因为谁接我放学的问题，她坚持接我并不是她的本职工作。然而，在父亲眼里，他负责赚钱养家，初中以来一直以来的分工就是如此，她已经沉迷在安逸和酗酒里无法自拔了。我觉得他们应该好好谈谈，没必要如此争吵，就像他们以前教我的道理——有话好好说。难道这很难吗？我感觉到家里的爱的感觉一点点淡了，但她却开始一遍遍重复她有多爱我，试图让我知道我是唯一牵住她自由的羁绊。

他们都被岁月磋磨太久太久了，像是河边的鹅软石，被磨去少年的棱角之后，却也开始一点点面目全非了吧。下凡的天使、所向披靡的超级英雄，在被生活的风雨冲刷之后，我发现，他们也只是地球上芸芸众生中迫于生计的普通人。对我来说，我有过一个被同学们羡慕的家庭氛围，也就是吐槽家庭的糟糕琐事这个曾经最不屑于加入的话题，现在我也能偶尔无奈地笑着插入几句话了。

到底是什么时候开始，我的家变成这样了呢？

2024.1.6凌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