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震惊的朱标
许安暗自冷笑,欲加之罪,何患无辞!
他从未见过这个金杯,而且他自十日前,就没有回来住过。
怕是这群官兵自己带进去,又装作搜查出来的物证,便容易做成铁案。
“如今人证物证俱在,你还要狡辩吗?”莫文甄轻拍惊堂木,厉喝一声。
这原本是一桩极为简单的盗窃案,但是因为太子的旨意,倒让这个案子有些复杂。
据《大明律》,凡窃盗者受杖责,情节严重者流放。初犯,于右臂刺窃盗二字。
此案中两个赃物,虽是金樽、金杯,但都是漆金之物,价值合计不足五十贯钱。
而依照《大明律》,盗窃一百贯者方才会判处流放之刑。
只是太子的黄门传下旨意,勿要将许安判处流放。
自古以来,流放难有活着回来的。
“大人,在下有些问题,想要问问这个伙计,不知可否?”许安笑着问道。
莫文甄闻言眉头一锁。有心拒绝,但又于理不合,将来被人提及,也是一个污点。
“你有何问题?”
“在下想问。”许安看了一眼跪在地上的当铺伙计,“阁下贵姓?”
“小的姓王,因排行老四,故叫王四。”
“王四,我问你,你可是亲眼看到我去当铺当的这个金樽吗?”许安笑问道。
王四点头如捣蒜:“小人亲眼见到的。因为这个金樽非常古怪,小人特别留意了一眼。”
“那你可还记得,我是何时去典当铺典当的金樽?”
“这个?”王四吞吞吐吐,一时间说不上话。
“你既然特别留意了,难道却不记得时间?”许安忍不住冷笑道。
“六日前。”
“什么时辰?”
“未时。”
“六日前未时?”许安冷笑一声,厉喝道,“这可是当着青天大老爷的面,胆敢说谎,可是要吃板子的。”
王四急忙磕头:“大老爷,小人不敢说谎,小人记得真真的,是六日前未时,他拿着金樽到铺里来典当的。”
“大人,他说谎。六日前的未时,我在状元茶馆喝茶。郭子翔可以为我作证,我根本没有去什么当铺。”许安眼神冷厉的看向王四,高声说道,“根据《大明律》,凡诬告者,当杖一百,流三千里。”
王四闻言,顿时面容失色,磕头如捣蒜:“大老爷,我说的都是实话,不敢有丝毫谎话。”
“大人,只需将郭子翔请来一问便知。”许安不屑的看了一眼王四手上的金樽,冷笑道,“我昨日才花了五万两在教坊司给了了姑娘赎身,岂会盗窃这不足五十两的东西?尔等想要诬告,也得考量个拿得出手的理由。”
“你花五万两银子给一个妓女赎身?”莫文甄满脸震惊的看向许安。
简直就是一个浪荡子。
而今天下初定,整个国库收入也不过是百万余两。
单是一个妓女的身价,竟抵得上国库半成的收入?
“大人,将教坊司的老鸨唤过来一问便知。”
王老鸨刚刚在礼部司替苏了了换出卖身契,便被应天府的衙役拦住,直接带到了公堂之上。
她匍匐在地,口里只管喊着“大老爷饶命”。
莫文甄厉喝道:“你就是王老鸨?”
“小人正是。”
“许安可曾花了五万两银子给苏了了赎身?”
王老鸨闻言,方才抬起头来看向旁边站着的许安。
她心中顿起疑惑,但在莫文甄的目视下,只得如实说道:“回大老爷,昨日许公子的确花了五万两银子给了了赎了身。这是小人刚刚从礼部司换来的文书。”
“呈上来。”
莫文甄取过文书一看,乃是三万两的文凭。上面还盖着礼部司的红印。
这三万两乃是礼部司入库的银两。
剩余两万两,其中一万两五千两归在教坊司,另外五千两则是入了礼部司诸位官员的私囊。
莫文甄将文书还给了许安。
但他此时却感到头疼。
这个案子,如今已是非常清楚了。无论人证物证来看,许安都是被诬告的。
若是常理而言,是容易判决的,但他却为着太子的旨意有些难以决断,况且太子此刻又在侧厅旁听,让他更加不好判决。
而此刻的朱标,则是满脑袋震撼。
五万两。五万两。竟然就为了赎一个姑娘。
这让他感到无比的震惊。
“王四诬告许安,杖一百,罚银三十两,流三千里。”莫文甄拍下惊堂木,高声宣判,“许安无罪,当庭释放。”
秦王府中,朱樉已经连续摔了九个杯子。
“混蛋,简直就是混蛋。”
王福看着地上的碎渣,只觉得心疼。这些杯子若是拿到外面,少说也能够卖上两三两银子。
“你可曾让宋卓给他传话了?”朱樉沉声问道。
“奴婢与他一同去的应天府衙。”王福低声说道,“没想到郭翀竟会给他作证。真是可恶。”
“可恶。”朱樉忍不住又摔了一个杯子,清脆的声音就像有刀子割在王福的心上一样。
“他竟然有五万两银子。”
朱樉身为秦王,每个月也只有千两银子的俸金。他时常嫌日用不足,而许安用五万两银子,赎了一个婊子,让他大为光火。
“殿下,接下来该怎么办?”王福低声问道,“难道就看着许安逍遥法外?”
“你难道还有办法?”朱樉沉声问道。如今连莫文甄都不肯判他有罪,还是在有太子旨意的情况下,其他人更加不肯枉法。
而今天下初定,朱元璋对官员十分苛刻,凡是枉法者,都会受到重惩。
许安又是殿试的士子,他虽是秦王之尊,也不敢对他痛下杀手。
毕竟是大明首次科举,他自是不敢造次。
“殿下,这等盗窃之事,本就不容易定罪。毕竟物证人证实在难以完美契合。”王福露出一脸的阴笑,低声说道,“如今天下初定,但陈友谅余孽尚未清除,若他是陈友谅的旧部,意图在金銮殿上刺王杀驾。他必死无疑。”
“他乃是山东人,如何会是陈友谅的旧部?”
王福闻言轻笑一声:“殿下,此事极为容易。您可还记得前日,沐将军回朝,押回来一批俘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