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章 混乱的河内县
“这个。”刘峙眼神闪烁，言语吞吐。
“莫非你要违背太子殿下的旨意？”沐荣忽而怒吼一声。
“不敢，不敢。”刘峙被沐荣一吼，浑身一阵哆嗦，“下官这就去准备。”
“刘大人。”许安忽而叫住了刘峙，轻声说道，“本县长途跋涉，有些疲累，想要休息一下，今天的宴请就先取消了吧。”
“是。县尊大人。”刘峙等人退出后衙。
沐荣见众人退出后，便向许安问道：“太子殿下何时让我运送河内县常平仓的粮食？”
“太子殿下并无这个旨意。是我诓骗刘峙的。”
“什么？”沐荣目瞪口呆。
他怎么也没想到，竟是许安假传旨意。
许安将刘峙送给他的银票，重又从怀中取出，放在桌子上。
“你们怎么看？”他看着众人问道。
“什么怎么看？”沐荣不解的问道，“他给你送礼罢了。”
他当然知道，朱元璋对于官员的管制非常严格，对于贪污几乎是零容忍的程度。但他也知道，许安在马皇后、太子眼中都是一个非常特殊的存在，甚至连朱元璋都对他青眼有加。他甚至听说，许安在赶赴河内县出任县令之前，从朱元璋那儿要到了两万两的白银。
简直就是开国以来，闻所未闻，见所未见。
因此，对于许安接受刘峙的行贿，也有些不见怪。
“不。他这是行贿，打算堵住我的嘴。”许安轻声说道。
“堵住你的嘴？”
“没错。我想河内县的常平仓早就是一个空仓了。”
沐荣闻言，登时大怒：“他们敢如此大胆？”
自大明开国以来，朱元璋十分重视常平仓的建设。这是农耕社会应对荒旱灾害的一个重要举措。当年若非发生旱灾，朱元璋也至于全家惨死，甚至他最终靠着乞讨活命。
许安却是轻笑了一声：“为了钱，他们有什么不敢的？若我所料不错，前任的县官恐怕跟他们也是同流合污。只是皇帝陛下突然调我前来担任县令，或许打乱了他们的计划。”
“计划？”
“寅吃卯粮。如今的常平仓虽然没有粮食，但是等到秋季粮食收获，便将在税粮上额外加一成，便可以将常平仓再度填满。到了明年再如法炮制。”许安平静的说道。
沐荣闻言，却是怒不可遏，便要转身而走。
许安见状，急忙问道：“沐将军，欲要作甚？”
“自然是将这些混蛋抓起来，严刑拷问，将他们斩首问罪。”
根据朱元璋定下的律法，凡是贪污六十两的官吏，都将问斩。这些人将常平仓中饱私囊，所贪污的银两何止六十两。
许安放在桌子上的银票，便是足足五百两。可见他们贪污的数额之大。
这竟还只是个小小的河内县。
“抓起来？”许安摇了摇头，“我们并没有任何证据，何况常平仓即便是空了，他们只需要将仓大使推出来顶包即可。”
许安将桌子上的银票拿起来晃了晃，继续说道：“至于这银票，他们有不下十种理由为他们进行开脱。”
沐荣不解的问道：“难道仓大使不会供出他们？”
“无论是县丞还是主簿，甚至是捕头、大使，他们基本都是本地官吏，若是仓大使供出他们，他的家眷怎么办？若是我们真的要查常平仓，仓大使的家眷势必会被他们控制，而他也必然会独自顶下这个罪过。”
常平仓的主官虽是仓大使，但县城和主簿都有掌管钱粮的职责，而且这等大案也的确不是仓大使这样的小官能够做到的。
河内县的常平仓共有仓库二十余间，共计存粮一千石。但这些粮食，也只够三千人吃半年而已。而一旦河内县遭灾，常平仓的粮食，无法完全抵御灾情。更何况现在常平仓的粮食早已空空如也。
“所以留着他们，会更有用处。”许安看着沐荣轻声说道，“官职是他们获取财富的手段，必然不会舍得抛弃官职，而这也正是我们可以利用的手段。他们送过来的五百两银子，可以购买一千石的粮食，再加上他们送交的粮食，常平仓势必会变得盈余，这岂不比将他们抓起来问罪更好？”
在古代，很少有存钱的习惯，但是他们却有藏钱的习惯。即便是将他们抓起来审问，恐怕也很难将他们贪污下来的银子拷问出来，既然如此何不将他们贪污的钱，慢慢的炸出来呢？
沐荣对于许安的想法无法理解，但他却没有纠结。毕竟连太子殿下，有时候都无法理解许安的奇思妙想，他又何必为此烦恼。
“沐将军，接下来我恐怕需要你帮一个忙。”许安轻声说道。
“许县令，有什么吩咐只管说就是了。”
“吩咐不敢当，我希望沐将军在河内县停留五天的时间，等到刘峙他们将粮食准备妥当之后再行返回京师。”许安继续说道，“到时候正好烦请沐将军将我的书信送交太子殿下，并转交皇后娘娘。”
“没问题。”沐荣轻声问道，“许县令难道不给陛下写信吗？”
“不用管他，到时候他自会从娘娘那儿知道的。”许安说道。
沐荣自然知道，许安每隔五日，要给朱元璋、马皇后、朱标三人写信。他带着东宫卫队除了护送许安到河内县赴任之外，还要安排人选作为驿丞，往来南京城和河内县，传送许安的信件。只是他没想到，许安直接忽略了朱元璋。
在大明朝，敢如此忽视洪武皇帝的，也就只有许安一人了。
许安看向石崇晔：“石兄，你这几天在县城之内，招募十个清白百姓，充任本县的护卫。就按照每月一两银子的报酬。”
石崇晔开始见到许安收受刘峙的银票，以为自己跟了一个贪官。
但很快他就发现自己似乎想错了。
“老爷，县衙里有捕快，何必再浪费银子。”石崇晔不解的问道。
许安却是冷笑一声：“整个县衙皆是沆瀣一气，难道这些捕快能够独善其身？”
“我明白了。”石崇晔面色一沉，回复道。
许安随即又转身看向吴四，轻声说道：“你这几天县城里的工匠召集起来，我有事情要吩咐他们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