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盛典之前
林素闻言沉默了一会。
其实对老父亲将城主之位转交于他这件事，林素也明白这并非纯粹好心的“给予”。
在第二天的继任仪式过后，他所能获得的也只是【罗森城城主】这个名号，以及一些与之相关的经验。
实际上，罗森城的实际权柄，还是会牢牢掌握在林恩的手上，只是从幕前退到幕后的区别而已。
从某种层面上讲，林素只是被推出来当成了吸引注意力的幌子。
而林素到此，也并非单纯向老父亲问安。
“...好的，我听您的，父亲大人。”
林素有些小声地说道：
“但可能...我真的做不到像父亲您一样优秀，希望您不要怪罪...”
林恩闻言，则是有些恨铁不成钢似的闭起了眼。
“你是我林恩的儿子，你该有点自信的。”
林恩说着，轻轻叹了口气，“别总是像这样瞻前顾后的，你该去找找你该做，且能够做到的事。”
看上去，林恩对林素的演技并没有看出端倪。
“我明白继承“罗森”之姓是我的义务。”
林素说：“那好吧，我试一试，只是...”
“只是什么？”
林恩本以为林素又要说出“只是可能做不好”之类的话。
却听林素小声但清晰地说道：
“只是...我可能会花很多很多的钱，能报销吗？”
图穷匕见！
“...？”
林恩感到有些诧异。
他并未马上回应，而是将林素从头到脚重新再审视了一遍。
...就好像是第一次认识林素一样。
此时的林恩只觉得...林素身上似乎产生了某种奇怪的变化。
以前的林素，不可能会提出这种要求。
但林恩又看不出到底哪里不对劲。
“...你别把家底败光就行。”
思索片刻后，林恩最终还是同意了，并没问林素为什么“可能要花很多钱”的理由。
年轻人总归有年轻人的玩法，林恩决定还是不过多掺和。
说着，林恩翻身从床上下来，走到对面的一处墙柜前，打开柜门，从中取出了一柄钥匙。
随后，林恩有些蹒跚地走到林素的面前，将钥匙塞进了林素的手里。
“这是地下财库的钥匙，你明天就要接过我的位置了...”
林恩说：“所以现在给你也没问题，只是记得花钱悠着点。”
像是忽然想起了什么，林恩又补了一句：
“就算你真要败家我也认了，我只要求你一件事——
不许去赌场！！！”
林恩说出这句话的时候语气格外严肃，这位老大爷的反赌意识，还是很强的。
林素听着林恩的话则是沉吟了一会，神情逐渐肃穆。
“黄天在上，”林素庄严宣誓：“我与赌毒不共戴天。”
看着林素如此表态，老林恩露出欣慰的笑容。
“好好好...咳咳。”
林恩丝毫没有注意到，林素的话里有怪东西。
“你真的准备好了吗？”
林恩不无担忧地问，他对林素还是一万个不放心。
林素点了点头，是带着某种确认意味的答复。
林恩于是蹒跚走到林素身前，轻轻拍了拍他的肩膀，再无其他言语。
看着步履蹒跚的林恩，林素心中莫名涌上了一些异样的情绪。
如果从游戏的角度，林素应该只会成为一个，看这对表面父子怎么相互挖坑就完事了的乐子人。
但此时林素眼中的林恩，却是虽然会给儿子埋坑，但依然还是会给予关怀的老父亲。
...不论林恩是将林素推出来当成是“挡箭牌”也好，或是拿林素“未成年”的身份去钻一些奇怪的法律空子也罢。
林素也有利用了“老林恩”的地方，例如获得了地下财库的支配权。
林素认为，这本质上是一种交易，交易的双方都各自有舍有得，这无可厚非。
但他也确确实实是从林恩身上，感受到了一丝父性的光辉。
虽然黯淡，但这也让林素对林恩个人的评价变得更复杂了一些。
“城主继任仪式...吗？”
林素沉吟着，无人知晓他的内心深处此时到底在想着什么。
那双如同是蓝色湖面的瞳孔中时而浮跃出的光泽，像是倒映水中的群星一般闪动着。
...
日居月出，已是深夜。
林素躺在松软的大床上，还在想着第二天上午就要举行的继任仪式的事。
他大概理明白了目前的状况。
【荆棘】妮娅已经不具威胁，但还有另一个威胁存在着。
通常情况下，【灰烬】出任务都是两人一组，一人执行，一人监视。
而原本定于明天的，刺杀林素的这一任务...
对这一任务的“监视者”，林素是有些想法的。
即使妮娅已经不会再刺杀他，但敌人的布置或许并不止妮娅一人。
既然如此的话。
“要不...还是先睡觉吧。”
天色已晚。
林素渐渐沉入梦乡。
...
晨曦的微光，伴随着晨时婉转悠扬的鸟鸣声，结合盛夏独有的馥郁花香令人神清气爽。
妮娅站在林素房间的门口，她的手中轻轻托着一件衣盘，上边是整齐叠放好的礼服。
盘中的礼服是专为林素参加城主继任仪式定制的，形似十八世纪时盛行欧洲的夫拉克礼服。
然而...林素似乎还在睡觉的样子，妮娅也不敢贸然就进去吵他。
她只记得林素之前对他说过：“如果情况有变，就按原计划去老街区找一个叫塔尔维的人会合。”
而此时此刻，妮娅已经在林素卧室的门口等待许久了。
“少爷今天似乎起得特别的晚，这算是情况有变的一种吗...？”
寻常这个时候，林素早已起床吃好早饭，溜进书房去看书了。
隔着房间门，妮娅轻声问候着：“少爷...请您起身换衣服吧，老爷和其他人已经在大厅等着您了...”
无人回应。
“少爷？您醒了吗少爷？”
还是无人回应。
像是预感到了什么，妮娅的微笑渐渐收敛，取而代之的作为【荆棘】的冷漠表情。
妮娅的手轻轻搭上门把，随后转扭了一下。
随着“咔哒”声响，房门打开。
而眼前的景象就如同是再现了妮娅的预想一般：
林素——
不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