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与祂的交易
几张光洁如新的白纸，整齐摆放在林素面前。
然而其中，却没有记述任何内容。
林素沉吟了一会，从怀里取出那面蓝色品质的神器【伪灵面】，并将其戴上。
林素并未与这件神器建立契约，因此无法发动神器的固有技能，但却可以正常使用灵面的其它功能。
比如显影。
透过面具再观察这些白色纸页，只见其上隐隐浮现出流露着暗紫色光芒的字形。
林素跳过前边冗杂的内容，直奔最新任务动向。
“——神陨纪149年3月12日，在永冬岭发现灾厄使徒踪迹，着【舞者】前往追击，已完成。”
“——神陨纪149年3月19日，【涅槃】仪式将启，【霜狼】前往黑水城主持建门，进行中。”
“——神陨纪149年4月2日，王都出现超大型暗域，【无面】前往协助净化，进行中。”
...
纸页中的内容便到此为止了。
林素陷入沉思，一些原本的怀疑渐渐有了眉目。
因为其中并未出现关于【无面者】指名刺杀“林素”的条目。
但...看妮娅的反应，她确确实实是收到了来自【无面者】的刺杀任务。
甚至，妮娅对任务提出质疑，还被【无面者】狠狠驳斥了一顿。
“也就是说...”
林素内心的指针，渐渐向最麻烦的一种可能性上偏转。
如果不是无面者将此事刻意隐瞒起来的话，那伪装成【无面者】马甲的，可能并不止他一个人。
“……”
就像是分支打一半的时候出现了新的分支，让林素隐隐有些肝疼。
但也正因如此，让林素对当前处境有了更为明晰的判断。
如果并不是【无面者】亲自指名要刀他的话，有很多事情便不难理解了。
这个另一位“拟态无面者”的人，如果不是和自己有什么深仇大恨的话，则多半是个只想搞事的混沌邪恶。
明明刀死自己这个弱鶸的方法有很多，却是偏偏选择在众目睽睽之下搞刺杀...
甚至敌人还不乐意亲自动手，而是以给【荆棘】发布假任务的形式来借刀杀人。
这诡异的手法反而不像是单纯地想刀人，更像是为了满足某些邪恶仪式的要求。
“...是灾厄使徒吗？”
据林素所知，灾厄使徒手上确实有一个须满足类似条件的禁忌仪式。
再结合之前无面者的笔记“灰烬之中，混进了脏东西”。
林素不禁想到，笔记本中的【蔷薇】塔琳娜的自爆，可能只是让无面者暂时放下对叛徒警惕的烟雾弹。
毕竟...谁说叛徒只能有一个呢？
可能【蔷薇】只是敌人用以混淆无面者注意力的一枚弃子，它们最终的目的，是将另一枚“将棋”植入【灰烬】内部。
而这枚“将棋”，才是敌人埋藏在最深处的杀手锏。
林素摩梭着下巴，眼神中逐渐放出异样的光彩。
他已经大概能猜到，这另一位【灰烬】中的叛徒是谁了。
...
在心中已然确定一位叛徒人选之后，林素沉思了许久，仿佛是在一个艰难的决定面前摇摆不定。
最终。
林素终于还是缓缓从怀里拿出了，从无面者处获得的黑色手札。
直至此时，林素才真正决定接受来自《暗影手札》馈赠的力量。
林素明白，按当前形势来看，他确实须要尽早进阶超凡，以获得一定的战斗能力。
但林素也同时深知——
一旦林素使用《暗影手札》的力量成为青铜阶【暗杀者】，就意味着将背负相应的诅咒作为超凡的代价。
这是一条能以凡人之躯获得至伟力量之路，更是一条充满险阻的崎岖之路。
但很快林素便不再思虑。
他双手将漆黑的手札捧起，心中默念七遍波拉诺的名字。
随后。
林素感受到一股澎湃的能量开始在体内翻涌，仿佛下一秒便要破体蒸腾而出。
同时林素手中的手札，也如抽丝般剥出缕缕黑色的氤氲雾丝，缠绕一阵后便钻入了他的身体。
林素的视野渐渐昏暗，眼中残存的画面像是镜面般一片片破裂开来。
...
当视线完全陷入黑暗之时，林素听见有人呼喊着他的名字。
“——林—素—·—罗—森——...”
声音低沉而悠远，就像来自未知远方的温和呼唤。
循着声音来源的方向，林素摸索着走了过去。
在完全黑暗的环境下踽行的时间并不算长，林素很快便窥见前方闪烁着的暗紫色火焰般的光芒。
光芒之中，依稀可辨时隐时现的、瘦削的人形轮廓，只是看不清面容。
在人形轮廓的边缘处，微弱的光弧隐隐散发着若有若无的黯淡光泽。
仿佛对林素的到来有所觉察，那道人影似乎微微颤了一下。
随后，像进行某种仪式的祷告般，人影的方向缓缓飘出咏唱的声音。
“——便追随吾等侍奉黑暗吧。
就算永远行走在长夜的虚渊之上，吾等依然心存光明...
吾名为，波拉诺。”
波拉诺的话音渐落，林素忽然涌生出一种仿佛醍醐灌顶般的奇妙感觉。
“来自...暗影之神的祝福吗？”
正沉浸于祝福所带来的奇妙感受时，在林素的面前，忽然浮现三个闪烁着微光的影泡，泡内是由幻影凝结的图画。
【选择你将支付的代价。】
第一个影泡，是一道只有半截身躯的人形残影。
【代价一：虚影之噬。你将减少部分寿命，换取暗影学派经验累积效率提升】
第二个影泡，是一柄被铁链所束缚的双刃匕首。
【代价二：束缚之锋。你将无法使用重剑/阔刀等重型武器，换取匕首/短刀等轻型武器伤害提升】
第三个影泡，是闪耀着暗紫色光芒的太阳。
【代价三：长夜之嗣。你的各项属性将在白天被削弱，而在晚上增强】
三个摇映着辉光的幻影之球浮现在林素面前，等待林素的选择。
“……”
林素选择了代价一。
属于是典型的“我先自剌一刀，就没人能针对我”的类型。
随着三个气泡消散，林素隐约感觉，像是有一只大手将他的灵魂从身体拽离。
大手往灵魂深处塞了些东西后，又取走了些东西。
此时此刻，林素确实切身体会到身体之中从无而生、汹涌澎湃的力量。
同时，林素也感受到了，那隐晦于力量之下的、名为诅咒的细小虺影。
它们相互咬合、攀缠着形成黑雾般的枷锁，将林素的灵魂与来自【暗影】的力量牢牢绑定在了一起。
...
随着诸般感受缓缓归于平静，晦暗的世界开始渐渐消解、褪去。
最终，彩色的世界回归了林素视野。
林素原地愣神了一会。
第一次与祂的交易，支付代价换取【暗影流派】进阶的仪式，已经完成了。
但强烈的不真实感还是令林素呆滞了半晌。
他当场宕机了足足五秒钟，才意识到已从那片完全黑暗混沌的意识空间回到了原本的世界。
“波拉诺...吗？”林素低声呢喃道。
神明的馈赠与诅咒...他确实心怀感恩地收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