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0章 窃位者
“窃位者……？”
林素眉头微微皱起。
这道声音……他无比熟悉。
那是算上这一次，他总共听过两次的——来自“长夜与暗影之神”波拉诺的声音。
原本以为，绘绘的进阶都是按正常流程进行着的。
但看着绘绘已经退出了波拉诺的神海，但自己却还留在这里，林素隐隐感觉到事情有些不太对劲。
但既然波拉诺说想和他聊聊，那应该还有谈判的余地。
于是，林素顺着声音的方向，摸索着来到了声音的来源。
四周一片黑暗，他所在的位置也并没有之前所看到的那道暗紫色光所勾勒的人影，这里是完全的空无一物。
但当林素继续前行直到抵达某处时，他的四周忽然亮起蓝色与紫色糅合的光。
林素看到，他所在的地方像是一座巨大的囚笼，而他却并非是笼中之人。
他在笼外，而笼内则是另一位身形瘦削、面色苍白的男人。
男人穿着一身古典饰银黑礼服，他的脸上毫无血色，就连瞳孔也是纯粹的白，就像完全看不见任何东西似的。
但笼中的男人，却是在静静凝视着林素的方向，他的面色平静如死，没有任何带有情感的表情，其下是完全无法看穿的内心。
“你来了。窃位者……”
男人缓缓开口道，“吾名为波拉诺，像这样见面，应该还是第一次。”
这是林素第一次看见波拉诺的真容。
尽管只是寄存在世界树中的意识，但林素依然能从面前的男人身上，感受到淡淡的压迫感。
“你从吾这里，夺取了吾的权能……虽然并不知道你是怎样做到的，但自从你来过这里之后，吾的司掌长夜的权柄就弥于无踪了。”
“可是我并没有得到过司掌长夜的权……”
刚这么说，林素像是忽然想起了什么一般，“柄”字被生生咽了回去。
他的“世界的策划者”难道其实是夺取原有神明的权柄的产物吗？
如果是这样的话，那他的潜在能力与最终任务……就相当于是将这些已陨神明的权柄全部回收，最终解锁完全的世界权限吗？
笼中的男人看着林素忽然凝固的表情，也微微笑了一下。
“不过这些其实对我吾来说并不重要，我们的意识囚禁在树之牢笼里，权柄……”
波拉诺顿了一下后，继续说道：
“权柄和我们留在世间的躯壳一样，都是已死之物罢了。
但你既然能从吾这里窃取吾之权柄，我们之间便必须要聊一聊了。”
波拉诺的神色一如既往的平静，就算是被林素以莫名的力量取得了他的权柄，也完全感受不到祂有一丝一毫的愤怒情绪。
“神常施舍予信徒希望之火。你的诉求是什么？”
波拉诺问。
“我的诉求……”
世界和平？二十岁退休……？
但对波拉诺这么说，不知道会不会当场被判死刑。
“我倒也没什么追求，就是想把灾厄教会铲了，让罗森城的子民们能睡上安稳觉……”
想了想之后，林素还是给出了以当前身份来说最稳妥的回答。
“你的意思是，你想要和邪神信徒们为敌吗……”
波拉诺那双苍白的眼瞳之中，此时仿佛流转着淡淡的紫色光泽，但祂也同时面露一丝疑惑之色。
“你太弱了，做不到的。”
波拉诺说，“我们囚禁在此就是因为邪神，而祂们之中还有几位并未陨落，只是以人类的姿态躲藏着而已。”
顿了一顿后，波拉诺笑着说道：“难道你觉得，现在的你能战胜神明吗？”
林素沉默了一会儿。
“您的意思是，邪神们并没有陨落，只是藏起来了是吗？”
波拉诺没有回答，算是默认，沉默了一会儿后才继续说道：
“只是邪神们的力量已经消失了，我们斩断了祂们的邪祟之源。
而邪神们则是通过放弃神格，将我们封印在世界树中……这本质上也算是我们互相之间所付出的代价。
只是我们已经完全无法行动了，除非将世界树斩断将我们的意志从树中释放出去，但这样的话这片世界也就将不复存在了。
而那几位邪神们虽然失去了力量，但祂们的信徒也在寻找着我们所留下的遗物，从中汲取我们所遗留的力量重新凝练邪祟之源……
我们虽然知晓，但却无能为力。”
林素大概是明白了波拉诺的意思。
“所以，您是想说……”
“我们一直在找一个人，窃位者。”
波拉诺说道，“你能夺去吾的权柄，这对我们来说反而是希望。”
“那么您知道其它神明……神遗物的下落吗？”
林素直截了当地问了，但波拉诺却摇了摇头。
“不知道，吾只知晓吾之遗物的所在，而吾之遗物已经被兰缇雅……现在是被你得到了。
至于其他几位正神，吾也无从知晓祂们的下落，只知道祂们都被束缚在世界树之中……我们这些没有放弃神格的神明，现在只是笼中之鸟。”
“不过。”
波拉诺话锋一转，说道，“如果你能接受吾所恩赐之海，那么吾之意识也能够与你相连，这样吾便能帮你寻找那些遗物了。”
闻言，林素沉吟了一会。
这是来自波拉诺的提议，本质上也是一场与神明的“交易”。
“代价是什么呢？”林素问道。
波拉诺闻言，则是轻笑了一下。
“这是吾之神海，窃位者，吾只是想获得自由，哪怕这种自由是虚假的……
而你，你若是不答应的话，虽然吾捆在笼中，但你难道觉得，你能离开这片意识之海么？”
林素从波拉诺的身上感受到了一股十分强烈的波动，那是来自神明的力量，超越了传说甚至是神话的存在之能，是这个世界化作巨浪洪涛向他咆哮而来一般的感觉。
林素叹了口气。
区区青铜阶的自己，其实不太有理由拒绝一位正神的提案，甚至向正神提出质疑都是他头铁了。
“好吧……我答应你。”
林素无奈地说道，“我领受您的恩赐，但对我想要做什么，怎么做……”
不等林素说完，波拉诺便轻笑了一声说道，“我们是两个个体，窃位者。吾不会妨碍你的。”
听着波拉诺像是承诺的话，林素舒了口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