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定力
“明朗，你说你傻乎乎的，模样嘛，不算倾国倾城，性格也不是宜室宜家，陈时是不是哪根筋搭错线了才会看上你”
“嗯，建议你去给他把把脉”明朗说的轻巧
“你就半点不担心？”
“担心啥？”
“担心陈时有一天突然经脉正常啊！”
“去你的！直觉告诉我，不是他不正常，是你缺了根筋。陈时又不是王子，我也不是灰姑娘，别一天到晚妄想着没有水晶鞋，马车再也不来……”
“额，其实你很好，就是现在，要不要谦虚一点，盲目自信要不得哦！还是多认识认识帅哥，别在陈时这棵树上吊一辈子。”
“一辈子？没想那么远呢，以后的事谁知道，嗐，人生三万来天的体验卡，要小心谨慎，要畅意舒适，还要不损己不害人，我得踏踏实实的过呀。”
“踏踏实实都说出来了，看来陈时是个让你心安的人啊”
“他那样的性子，我想浮躁都不行，你分析分析，你为什么要吊死在陈帆这棵树上！”
“为什么，哪有为什么，过不去的情劫呗，等我慢慢发现他那些无法让人忍受的缺点，自然而然就不喜欢了。需要时间而已。”
“因为他有你现在缺的部分。只是你自己还未察觉。或者是自己短时间内无法补足缺的那一块。外人看人登不登对，都是从学历，家世，样貌评论，鲜少知道灵魂里需要什么。合不合适，只有真正相处过，磨合过的人才能理解。”
“哎哟，一套一套的，好像你谈过很多次恋爱似的。那具体说说，陈时缺什么！他从你这儿发现了自己遗失的肋骨？”
“他缺的是世间独一无二，机灵沉稳，上进懒散的明朗呀！”
“哼，哼哼。”艾伦对明朗无语。觉得这个说辞太过牵强，对方是陈时，身边才不缺花痴小傻冒。只是，如果她自己是个男人，应该也会想要找明朗当女友，毕竟，聊也聊得来，玩也玩得来，搁家里也安心。
“我不担心陈时，他向来洁身自爱。我担心的是我自己，我喜欢的类型太多了，我怕我有一天……”
“别怕，你没机会造次，陈时拿捏你，就跟他做实验熟练操作各种仪器一样简单”
“靠，艾伦，我被你说成啥样了！我也没那么弱，好吧。你想想自己怎么样才能三下五除二把陈帆收回囊中”
“不慌，等我参加完这次聚会，理一理自己的感觉。万一突然电光火石，王子从天而降，陈帆就可以翻篇了”
“做梦呢”
“所以，你现在满心满眼只有学习和陈时，不是因为定力足够，是外面的诱惑大大的不够。一会你看上哪个单身狗，只管放心撩，我不会告诉你那个远在天边的男朋友。”
“天哪，如此损友，鞋子听了都害羞。……你知道今天来的都有谁吗”
“哈，就知道你也不是没有好奇心。有认识几个，秀色可餐，应该符合你的胃口。”
“你这描述，我都有点罪恶感了”
“干嘛，出来见帅哥，就觉得亏心，对不起陈时？平时对着男明星海报流口水就不用内疚？拜托，你现在和陈时的状态，就跟乌漆嘛黑的天还没亮一样，说不定一开始就看错了人。再说，你以后要踏上社会摸爬滚打，体会火热艰辛，又不是天天围着陈时转圈圈。多认识几个朋友，哪怕对方以后是你人生无聊剧本的配角，也给生活增点色不是。”
“服了你的长篇大论，好像我有多色似的”
“快到了，快到了，你要是实在心里打鼓，多念念色即是空，空即是色”艾伦嘴上这么说，心里却是：难道唯有陈时真国色，不看白不看！有些人，看了其实也白看。
乡村公路蜿蜒向前，绵绵不绝，车后的风景被一茬又一茬抛在脑后。这个季节，气温忽高忽低，今天就挺冷的。好在参观酒窖，是庄主媳妇的主意，挺热情的一位中年女士，浓眉大眼，强壮有力的样子。听说酒量也很惊人。
明朗走进来悄悄拽住艾伦“你能喝多少，喝醉了不发疯吧？”
艾伦附在她耳边“不知道，今天试试”
“我喝酒上脸，一小口就会醉”
“没事，他们不会劝你酒的”
明朗忐忐忑忑，怕极了被陌生人劝酒。但是对庄主家的珍藏，年份几何，市价多少，又有些许好奇。艾伦果真没有骗她，被邀请的几位男客人中，确实有人身姿挺拔，彬彬有礼，谈吐幽默，她没来由的想起陈时，他若在，应该也是卓尔不群。
“发什么呆！”艾伦走过来拉了一下明朗的手，原来主人已经介绍完一面墙的红酒，已经带领众人进入第二间隔室，只有她还定在原地一片茫然。主人对她致以笑意，明朗发现众人不约而同都在等她，额，这算小型社死现场吗？
还好还好，她随着艾伦跟上队伍，一边听主人介绍，一边听客人询问。镇定自若，并不尴尬。开玩笑，没见过的世面多了，何止酒窖。后来得知，庄主的生意不仅在本国，还做到了明朗的母国，在她如雷贯耳的那个南方大城市，每到夜晚，人声鼎沸，生意很好。
客人中有位男士是酿酒师，告诉明朗，公司老板大概有十几公顷的葡萄地，他除了整理土壤，修剪葡萄藤，九十月份是他最忙的时候，那时候基本上每天有大约五个小时左右的时间都在采摘葡萄。如果那时候，她还没回国，可以过来看葡萄，吃葡萄。
明朗用外语和对方交流，对方也偶尔用主谓颠倒的不太熟练的明朗的母语。边说边比划，有时候只能靠意会。有人预约自己参观葡萄园，她还是很高兴的。原来酿酒不只是酿酒，也要从原材料的源头抓起，要知道葡萄的种类，要会估算糖分值，还要在大雨滂沱前不辞辛劳采摘搬运。要知其然知其所以然。喝一口纯天然的葡萄酒也需要慢慢等待，焦急不得哦。
她的脑袋瓜子急速运转，自己工作后，是不是也要全能，是不是也要去田间山野勘测土壤，排沟挖渠，是不是也要人工捉虫子……这都还能接受，毕竟和植物打交道。万一以后会有无数只宠物呢，是不是天天关心它们吃的开不开心，睡的安不安稳，还得打扫卫生啊？？？这也太全面了吧，不能细想，不能细想。细想的话，她要穿越回到高三。MD，回到高三又能怎样，又不能一辈子高三。特别是想到小动物们经历一番喂养，然后目送它们了却生命，明朗觉得杀生算是此生造孽了吧。那以后自己不吃肉？
深深叹口气，无解！
艾伦喝的正起劲，看明朗拿着酒杯晃荡发呆，就知道她在思考人生了。“说吧，什么难题把你脑子糊住了”
“我在想我以后的工作，万一需要面对一堆尸体，该怎么办。”
“你对象没告诉你？”
“啥？”
“你们天天都乱聊些什么啊，该聊的不聊。”艾伦白了她一眼，不说，继续品酒。明朗也觉得自己的问题有点二。但是聚会散场后，她平生第一次向陈时抛出了自己关于生命的困惑。
陈时的语言不多：畜生有畜生的宿命。
明朗心里啊一下，对方又回了一句：这辈子好好做人。
这，怎么听着有点像骂人呢。额，他应该只是就事论事。
陈时：今天出去了
明朗心里又是一惊，这都能猜到？“嗯，和艾伦一起，去参观了她朋友的酒窖，喝了一杯。”
“喝了一杯就开始思索天地万物，宇宙奥妙！”对方此刻应该正在忙碌，明朗能感到话筒那边片刻停顿，仿佛思想来回切换了一下。
“嗯，胡思乱想”
“那以后还是别喝了吧”陈时的声音轻轻柔柔，像春风拂过耳坠，慢慢悠悠留下一串串远渡重洋的念想。
“好”似乎也没有理由拒绝呀，明朗懵懵懂懂的答完，次日醒来，脑部神经抽抽，发现自己竟然给了陈时一个承诺，什么情况？这是给自己挖了个坑？万一再喝了，会有什么样的后果……往后日子还长，谁敢保证不喝啊，啊，啊！拉着他一起喝？偷偷喝？我可以不遵守这份约定吗，说出去的话为什么不能撤回啊！哎，他都说好好做人了，出尔反尔也算做人失败吧。额，没事乱答应什么无期徒刑嘛，呜呜呜。
艾伦更是喝到头大，次日下午才彻底酒醒。一屁股墩坐床上，半天想不起自己怎么个状态回房睡觉的。也不晓得有没有酒后失态。
明朗答道“没啊，你脑子是好的，骂起陈帆来，字字珠玑”
“额，其他没有什么吧”
“有，我扶你上来的。说你只有一百斤，老天爷也不信吧。简直像三座大山压在我肩上。”
“哦，哈哈，你得趁早习惯。我这体格比陈时轻多了。”
“哼，一会发誓在天愿作比翼鸟，在地愿为连理枝；一会哭哭啼啼闻君有两意，故来相决绝。我要是男的，我可不敢娶你。”
“你，又不阳刚，又不大气，我才不考虑你。”
“所以，你是觉得陈帆阳刚大气！啧啧啧，女人，你的眼光，不敢恭维。我看你就是馋他的身子。”
“说的好像你很有内涵，陈时要是黑不隆咚，五短身材，眼小鼻塌，大腹便便。颐气指使，尖锐刻薄，你会钟意？”
“那肯定不会，我又不是吃饱了撑不过，给自己添堵。额，咱俩在一起能不能干点正事，别一天到晚聊男人。”
“啥事才是正事啊，我觉得活着的每一件事都不歪啊”
“你说，我毕业了，去哪个城市，申请什么样的职位比较好。”
“哼，你现在就可以看网站上对口专业的岗位要求，补一补自己的短板，到时看哪家公司愿意发offer给你咯”艾伦顿了一下，若有所思“你是不是也觉得男人靠不住，所以不打算一毕业就奔向陈时”
“我希望即使没有他，自己也有独立的生存能力。安全感都是自己给自己的。往后的日子遇上风浪，也有临危不乱的底气。”
艾伦浅浅低语“嗯，人生，终究是自己对自己负责”，随即又扬起一抹调笑“不过呢，你要是毕业了实在没地方去，我可以考虑养你两年”
明朗可不敢当真“两年后，还是得自谋出路。那我干嘛不一开始就逼自己一把，进个大厂，即使从基层开始，也能丰富人生阅历。”
“也行，就怕你没想法，浑浑噩噩进公司混日子。只是，你已经当过面包店烘焙员，又在陈时公司轮岗过，还是好好考虑产品研发的事吧。要是能弄出美味营养不长胖的产品，也不枉费你学这门专业的初衷。还能对社会对人类有那么一点点一点点的用处。哈哈哈，此生也算没白做人。”
“靠，我的一生，就被你几个字定义了。产品研发？我此刻只能想到香肠，葡萄酒，精酿”
“嗯，你慢慢思考吧。产品货真价实的话，我来做宣发。”
“宣发，哦，你现在社交平台上多少粉丝了。”
“马马虎虎，六万不到”
“六万！！！我，我六个都没有。”明朗也很无语，她不爱在网上发自己的动态，想法什么的，和陌生人也聊不起来，注定没有吃粉丝饭的命。
“所以，你负责技术，我负责销售啊。”艾伦白她一眼，人无全能，一起搞事。
明朗总感觉人生被艾伦安排的明明白白，看似正常，又说不出哪里怪异。正常就行。自己不了解自己长处和喜好的时候，朋友看自己的眼光应该是客观的。当然，一味捧杀的别有居心的除外。
“好的，未来的销售部部长。你最近没有别的事，一直陪我到交换期结束吗？”明朗深觉不可能，但还是问了，万一是呢。
艾伦挣扎着起来，随手套了件睡衣“想得美，我的人生可不是只有你，要旅行，见朋友，当然，还要去学校上课。”
“听着很美好很阳光的生活”明朗努努嘴，她可不信，谁的风和日丽里不是经常穿插着雷鸣闪电暴风雨还有骄阳似火，偶尔的彩虹。
艾伦歪歪头，活动活动自己的脖子，进了趟洗漱间出来“你要不和那个酿酒师多沟通沟通，昨天加联系方式没？”
“没有”明朗不想有目的交朋友，那样的友情不纯粹，何况对方还是个异性。
艾伦真是被她气到了，什么脑袋。“大哥，这世间纯用来聊天的朋友，你有我一个就够了，其余的，有点共同爱好，能聊几句，还能创造点商业价值的，已经很难得了。”
明朗继续无动于衷。艾伦只好继续敲打“你也别想着去交朋友，当他是个一般人，自然而然加个联系方式，感兴趣的事就聊几句。能不能学会酿酒，看你的福报和造化。”
这样还差不多，明朗勉强能接受。但是后面艾伦爆出一句“你该不会是怕自己定力不够，喜欢了得不到又独自痛苦难受吧，怂货！”
“去你的，我可不是见谁都喜欢”
“嗯，一旦喜欢了就很难变心，你这样怕万劫不复，我也能理解”艾伦说完，给自己打扮的清爽伶俐，吹一声口哨就出门，也不告诉明朗她要去哪里，浪多久，什么时候回来。
“自由自在的野孩子”明朗环顾下安静的四周，四周也安静地默默凝视着她，嗐，终究无言地把脏衣服都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