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笑问客从何处来
约了好几次，明朗都说没空出来玩。艾伦很是不解“你都出来当交换生了，怎么还是一副课业繁重的样子。”
明朗咬一口面包，小声回复“我出来当交换生，不是为了逃避课业压力，是感受不同文化，拓宽视野，扎实功底，为以后就业增加底气的。而且，我虽然人在国外，但是国内的专业课学分是必须修的，不然没办法毕业。”
明朗说的，艾伦都懂。可她想玩，想旅游，想找个人陪自己。想来想去总是想到明朗。
“我不打扰你学习，就简单聊两句，可以吧！em，你回去见到那个谁了没？”
“哪个？哦，见到了”机灵又坦率，艾伦找明朗聊天可太对她的路子了。
“怎么样，还好吗？”
“人模人样，活蹦乱跳，没看出哪里坏了！”
“也是，他就没有不开心的时候。明朗，有时候，我好羡慕你”
“谢谢，不必。你不是吧，又沉浸在回忆里？最近太闲，没有别的人可想？苍天啊，反反复复有意思吗？”明朗真的很难理解世上居然有人掉进陈帆的坑里爬不出来。
“他不值得你念念不忘吧。想一想不能让你变得更美好，只带来痛苦，喜欢他这件事本身就不值得啊。你是从小生活的太好了，没有被你爸打过，我现在想揍你一顿，身份不合适！”
“我爸很少和我说话，也不关心我的学习，更不会打我。他只关心生意。”
“你妈呢！”
“我妈只关心我爸。”艾伦说这话，就像谈论今天天气不错，你吃饭了吧！
“你家就你一个，还能混成这样？”咳，我爸以前也只有我一个，现在照样只顾他自己。一个也没啥可稀奇的，别把自己太当回事，嗯，也别不把自己当回事。明朗不仅腹诽了一遍自己父亲，也很快做完自己的心理疏导。
“你想说家族传承什么的吧，他俩才不在乎。历史上那么多丰功伟绩帝王将相，如今你知道他们的后人具体是谁吗。”
“额，还真不知道。”
“所以，这点生意，也不是非我不可。”
“挺好的，换个角度，择业自由。”自由二字刚落下，立马深觉为情所困，自由个毛线，还好自己没拿到艾伦的人生剧本。这世上，此时此刻像艾伦一样走不出来的，有多少？
“艾伦，我自己觉得啊，我要是喜欢谁，那都是我自己一个人的事，如果对方恰好也有感觉，固然好。如果没有，我会从这段关系里，从他的方方面面，找到自己某方面的缺失，如果缺失的部分，世界上其他人也会有，说明这个时间段，给我的ABCDEFG选项太少。将时间线拉长吧，别让自己吊死在目前看似唯一的选择里。想啊，你现在多大，跟电影似的，才刚刚开始，有可能主角还没上场”
“当然，就算想明白了，也还是会控制不住继续执着，我发现你有点受虐体质。直到某一天某一刻某一秒，看他就像看路人甲乙丙丁，突然就不在乎了！再后来，你会觉得把所有的情思放在这么个人身上的几年，听起来就，很，蠢。真的，为什么当初那么蠢！”
“为什么是蠢，说的好像你经历过似的。”
“我身边的男性不多。但是，书上的样本，浩如烟海，那些人，也曾经活生生存在于这个世界上，还能通观他们一生。”
“比如？谁的一生在你漫不经心的指缝里匆匆而逝”
“比如曾经沧海难为水，除却巫山不是云”
“这句怎么了。”
“你会喜欢这句诗吧！”艾伦点头
“我第一次见这两句，也很喜欢。然后细扒，深扒，就不喜欢写诗的人。甚至有一阵子希望自己是个男人，至少，我能保证自己活成自己想要的好男人样子。”
“所以，你想表达的是，曾经很蠢的喜欢这些人很久？了解之后，自己有了一颗被欺骗的受伤的心。”
挑明就没意思了，偏偏艾伦这方面很没有默契，你深扒古人，我就深扒你。瞬间，她就开心了
“哈哈哈，哈哈哈，明朗，你好好笑。而且，你比我还惨！哈哈哈，哈哈哈…傻姑娘，因为一句话喜欢一个人，最后滤镜破碎，可真行！我说你怎么从来一副老僧入定看破红尘的样子。嗐，陈时那么理智的人知道你这么荒唐的过往不！他知道你被元稹伤过吗。他知道自己这一世的任务之一是治你被古人欺骗的后遗症吗！”艾伦说着说着，感叹陈时何其无辜。
所以，下次碰到失恋的人，像艾伦这样的，让她痛苦吧，别安慰了。
看艾伦笑得差不多了，明朗继续讲自己有病有药的故事，温温的，懒懒的声音“也不用等陈时，被纳兰容若治好了。”
“你心里装这么多男人呢！来，悄悄告诉我，陈时排第几！”
“艾伦，我在花时间和精力给你疗伤，你能不能正经点。”
“狗的，你这么正经，我还怎么正经！”
“那不聊了”
“别别别，再聊一会，我还不困，睡不着”
“你相信人有轮回，还是只有一世？”
“都相信。不开心的时候，相信这辈子努力，下辈子才可能快乐。开心的时候，相信只此一生，永不入其他轮回。”
“你挺正常的，浪费我这么多宝贵时间扯淡，心里没有一丝丝内疚吗！”
“不，我正常，是因为你虽然没什么钱，但是给我花时间了。我希望，你以后工作了，把人民币也给我补上。”
“行，那你每天祈祷我身心健康，学业有成。”
终于结束了这场谈话，还没正儿八经翻几页书，艾伦的消息又来了“有个朋友有酒窖，一起去参观参观，这个和你学习不冲突，就这样说好了，我开车过来找你。”
累了，累了，先敷个面膜，还是黑色的面膜，嗯，只露出两只眼睛，不管了，拍照发朋友圈，配文“最近没有帅哥，只有无止境的学习”
最先留言的居然是陈帆：厚脸皮，学到了多少！
绝对不想回复他。不删已经是给脸了。
而后，从米露开始，李愿，花星，花子月，时谨，闵俊的竹马都是统一口径留言，连格式都一致：想男人了？
明朗来个统一回复：我暴露了？很明显吗？
这种事情，陈时是不参与的。听说最近做产品更新迭代，从市场调研，原产地考察，供货商选择，成品质量与安全，还有宣发，都是亲力亲为。顺带着把花子月和时谨也累得够呛，看电影的时间都拿来补觉了。
花子月在宿舍里问明朗“那边真的没有帅哥了吗，毕业之前赶紧谈一场，不然工作了，一天天累得只想周公，更没心情想其他的了。我这沉痛的教训，还不够你引以为戒吗。”
明朗“都知道我是交换生，谁愿意和我来一段短暂的爱恋！”
花子月“你打扮打扮你自己，还是有机会收服一两个的。听说那边都是肤白大长腿……还有那个爱踢足球……线条真好……”花子月还想继续描述她对男人的想象，对面的明朗文不对题来了一句“额额额，笑问客从何处来！”
花子月以为她故意作怪，旁边一道柔和又不失礼貌的声音“从旁边宿舍过来”，她一转头，竟然是陈时，宿舍门开着，听墙角的挤了好几个。
花子月“你们怎么可以这样，什么品行！”
众人“你自己门没关紧，声音又大”
时谨继续“花子月，你自己做做梦就算了，别带坏明朗”
说到明朗，她早在看见陈时进来，提醒花子月一句，又听见对面齐刷刷都知道她俩在讨论什么后，终究颜面有点挂不住，灰溜溜下线了。
换作别人，明朗的脸才不会发烫。这么尴尬的话题为什么要让陈时听见！花子月，你平时工作挺严谨的，咋个聊这么隐秘的话题居然忘记关门。现在，估计整个厂区，都知道她俩半夜的话题了，不对，有时差，自己这边还是大白天。天啦，一个不务正业，光天化日做梦的深井冰跃然纸上。希望很多天以后回国见面，你们都能忘了这件糗事。来个集体失忆也行啊！
好几天，明朗看见陈时的头像，就会不由自主捂眼睛。不敢主动聊天，也不知道从何说起。整的她极力控制自己不要胡思乱想，一心投入书本的海洋。一闲下来，就会看手机有没有新消息。过分的是，陈时没有主动找她。艾伦也不知道在忙什么。哎，明朗啊明朗，你现在知道男人是祸水了吧，以前，陈时没说喜欢你的时候，你是可以毫无二心忙学习的。现在呢，想东想西，还没有头绪，脑筋快打结了吧！
说什么喜欢，这算哪门子的喜欢。不负责任乱讲话，偏偏自己还信了。明朗，你是个傻子。小姑娘气愤得用双手捏了捏自己的脸，又狠狠洗了一把。决定不要执着于陈时在干什么，想什么了。靠，我自己才是自己的主角啊！
有同学组织聚会，在自家花园烧烤，喝喝啤酒，聊聊天。明朗也很想试试其他同学的厨艺。虽然她不爱喝酒，也不爱蔬菜沙拉，但是可以烘焙蛋糕，烤排骨和香肠啊，还能听她们聊聊毕业的想法，去哪个城市，进哪个行业，一年旅游几次，大概什么时候结婚，以后生不生小孩……
明朗呢，她还没开始具体想这些呢。她只知道要毕业，要成绩优秀。这次聚会之后，她在脑海里把自己喜欢的城市，去过的和没去过的都想了一遍，又认认真真想了自己毕业后在这些城市对口的工作机会。竞争对手应该挺多的吧，不管怎样，天无绝人之路，工作肯定会有的，只是，自己能适应能开心吗？咳，我这么努力，不就是为了活得开心吗！
庸人自扰！四个字发出后，没过几分钟，又立马删了朋友圈。自扰，自扰，别打扰朋友圈。
可是这一回，陈时终于主动了，明朗一看，发来的是“又在胡思乱想”
几个意思，他知道我具体想了些什么！哦，天杀的，这一次，我真的没想男人。要解释吗，解释吗，解释吧，还是，算了吧。
这么久没联系，才短短六个字。明朗也没有心情扩充这个话题，手打“偶尔”
陈时“心情不佳”
明朗“算是”
陈时“说说”
明朗“……”
陈时“多思无益，把手上的事一样一样慢慢做好，饿了就吃饭，累了就休息，别焦虑未来。想我除外。”
这人，这么自信！
明朗“小哥哥，你似乎不爱卷”
陈时“嗯”
明朗心里：是真的不爱啊，很多人都不爱吧，只是被时代洪流夹裹着不得不拼命激自己。我们终其一生，能活成自己想要的样子吗。
明朗很是惊讶不爱卷的陈时也能那么优秀“小哥哥，你喜欢你现在的生活吗？”
陈时“喜欢，如果你在身边，我会更喜欢”
额，告白来的这么出其不意，着实让明朗无从招架。“小哥哥，你有点不像以前的你”
“嗯，时间不一样，熔点也不一样”
“额，严肃点，我不是催化物”
陈时笑意浮现“你是我的正经女朋友！！！”
明朗瞬间要停止呼吸了。被宣告了主权，她还不能现在立刻气势汹汹杀回去。
“你还有不正经的女朋友？”
“嗯，有。都是你”
我，我，我，我在你心里成什么样了！明朗不敢细想。好想回到过去，回到那个相敬如宾，话不多说的大一，人生若只如初见啊。
明朗不说话，陈时知道这剂药有点猛了，得让她慢慢消化几天，认同自己已经有了男朋友这一深刻人生变化。方便半年之后名正言顺拎回来，从此不用异地恋。
“有事留言，我看到会回复，安”陈时默默发完，先退出聊天，给明朗时间和空间，平复她脑海里对人以往的一贯印象。
明朗有点麻了，都是陈时，她习惯了他沉着冷静，疏风朗月，现在还有点不适应他当自己男朋友甜言蜜语的样子。恋爱中的男人，都这样甜度超标吗，也许，过段时间，慢慢的，就恢复正常了。
翻来覆去睡不着，想啊想，等到她终于想到糖衣炮弹这个词，恍然大悟，心里那一锅沸腾不止的水终于开始平静，也可以思考生化实验，传统文化及产品营销等等各种事宜，这些事想累了，就真的困了，一夜好睡到天亮。果然，劳心伤神想点学业与工作的事，比想陈时靠谱。
嗐，难道，这也是老天对我的考验，毕竟，俺也在在西方取经呐。噗，想的太美，自己就是大千世界一粒微尘，有着酷爱自由的灵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