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喜欢又能怎样
小姑娘没说自己回国，陈时也没有戳破。只是发消息的频率勤了些。有时候是德文段子，有时候是阿语神话，有时候是中文诗词，更多的时候是实验室里忙碌的场景，里面有她熟悉的各种人儿。
大概是春节不忙吧，明朗这样想。他都怎样过春节呢，和自己一样睡到自然醒，肆无忌惮想吃什么就吃什么，过完节再减肥？哈哈，怎么可能。明朗觉得以己度人有点上不了台面，天知道，陈时是个多么自律的人！怎么可能和她一样。哦，对了，自律也是众多女生喜欢他的优秀品质之一。他是摩羯？还是水瓶呢！
想呀想，满脑子都是陈时的魅影。连往昔见面的模样与场景都仔仔细细过滤了一遍又一遍。恁是没想明白他什么时候对自己有好感的。为什么呢，喜欢，总要有一二三四五六点论据做支撑吧。找不出来，应该就是没有，没有的话，就会骗人说是一种说不上来的感觉。靠感觉过日子，听起来似乎有些不靠谱，所以，我和陈时，两人都不着调！！！
论证来论证去，小脸揪成一团，像反季的苦瓜。
“我这是中了陈时的蛊吧，明明以前没太多想法的，怎么现在挥散不去。啊呀，时不时的就会想一下，真是要命！”
“万一在心里生根发芽，就惨了！”明朗暗自哀嚎，都说上岸第一剑，先斩意中人。还没毕业，未来对于自己就是大雾里的迷迷糊糊的影子，再弄个为情所困，到时候工作爱情双打击。这跟天降霹雳，历劫受难一样一样。关键自己也不像电视剧里开挂的女主角有仙体，真的陷进去，怕是很难回到现在这般简单快活了。怎么办，怎么办！
“艾伦，你烦躁的时候都干嘛？”艾伦恋爱经验比自己丰富，问她应该没错
“大小姐过年还能想起我，可真稀奇！”
“关键时刻想起你，说明你不一般”
“还学会吹彩虹屁了！我烦躁的时候，啥也不干，净躺着，发呆”艾伦可不想教她复杂的东西
“啥意思？一动不如一静！”
“嗯，你有点某方面的天赋！”
“可是我不想干躺着”
“那你念经！”
“额，行吧！真有你的！”
念着念着，忍不住又想，喜欢又能怎样呢，小时候喜欢的东西，长大还喜欢吗，未必吧。我可不能相信一个和我没有血缘关系的人永远和我站在同一立场，永远喜欢我，对我好。毕竟，我亲爹还时常和我观念不一致，吵架闹别扭，烦的时候恨不得让对方立马消失在眼前。
我和陈时以后也会有矛盾的吧。会闹的这辈子都不想见面吗？是在对方的生命里轰轰烈烈灿烂绽放，还是像夏季的风，吹过无痕。有些人，真不知道是什么样的缘分和牵绊，这辈子才会遇见。
“小哥哥，你每次给我发消息的时候，都代表你在想我，是吗？或者，是想起我！”
“可以这么理解。”
陈时毫不避讳，难得她有点开窍。
“这样状态的我们，能持续多久呢”
“不会很久”
……
明朗还在纳闷不会很久是几天，陈时的消息又过来了“每天都在变，过完年，你去念书，我也要忙工作”
嗯，大实话。听着有点唏嘘。
“如果我刚刚开始习惯，又变了，我会很不习惯”
“追求永远不是坏事，希望永远不变也没错。世间最大的不变就是时刻在变，我们都在变。”
是的，我们都在变，小时候喜欢的玩具，院子里互相追赶玩耍的小猫小狗，陪自己长大的小伙伴，都在变，一幕幕回忆起来，时光美好。有时候，也会庆幸这些出现在自己过去生命里的人事物，不然日子聊聊无趣，岁月会是多面空白。
“其实，你也不喜欢一成不变，比如，总是发文字，总是发工作场景，总是没有任何进展，是吧……”
是吧？是吧！他在反问我哎。
额，陈时这煽动人心的功力不浅。明朗差点就要被说服了。
“不能因为怕变，就一直怕一直等，等梦想中不会变的人出现。你心里也知道，自己在变，对方怎么可能不变。变得更好是惊喜，变坏了，你就撤退嘛。不能只活在梦里和等待里，去经历，去感受，努力追求美好，尽量避免伤痕累累。”
语毕，又媚然一笑“我这样的人，能伤害你什么呢！”
明朗真是服了，自己竟然有点动摇。哎，对他的口才有天大的误解，此刻浮现在眼前的陈时就大写的四个字：道貌岸然（假的，是老谋深算）
她脑海里陡地呈现出一只涉世未深的绵软小白兔，翻不过冷静稳重癫迷众生拥有千年道行的狐狸手心，被拿捏了，求饶的勇气都没有，皮肉骨头还不够它塞牙缝呢。
冷不丁的后背发麻，明朗有点皮笑肉不笑，心里狂喊“撤退，撤退……再不撤，就要被吃的尸骨无存啦”
“那个，晚安”匆匆忙忙切断话题，一股脑钻进被窝，仿佛陈时立马要出现在她身边，逼她签字画押一般。
这边的陈时倒是一派休闲。友人问他和谁煲电话粥，一脸的春风似锦。
“还能有谁，女朋友呗”他回答的心无旁骛，仿若合同书上盖了章一般。
“你有女朋友？我怎么不知道”时谨一脸不信
“有没有的，需要向你报备？”陈时呛他一句
时谨更加不忿“谁家倒霉女孩子被你盯上了，你个大野巴狼”
友人起哄让他带出来，看看他是不是自作多情。谁都不相信陈时突然有了对象。
“不了，她还在念书，不适合见你们这些老油条”
“念书？满十八了没！！！”“陈时，小姑娘什么都不懂，不是你的对手”
“我找的是对象，不是对手”这句话声音不大，仿若说给自己听一般。
“差不多，半斤配八两，才能长长久久。总是被你欺负，就不是长命百岁的征兆。别害了人家”
一帮损友，陈时懒得理他们。夜风中开着车回到了自己一个人的家。打开门的时候，他立住了，犹豫到底要不要进去，那里面此刻是绝对没有明朗的。曾经以为自己自由惯了，一个人也未尝不可，现在竟然期盼回到家中，有那么个人儿，她可以在家里的任何地方，任何他视线触及的地方。静静的看书，懒懒的躺着，有时候撒撒娇，有时候耍耍赖，斗几句嘴，都好，只要是她……
陈时走了进去，随意靠在沙发上，拿起明朗曾经翻过的书，书上介绍的都是美食。喜欢美食的小姑娘，倒是没发现吃货潜质，正常三餐，无经常买零食的习惯。似乎挺好养的，就是难追了点。小姑娘有他没他，日子都一样过。该学习学习，该追星追星，功课玩耍两不误。他的出现，说好听点，可有可无，其实就是多余。多余就多余吧，日子慢慢过，总有不多余的时候。
陈时有女朋友的消息很快传遍了朋友圈。原因是时谨发了条“连领导都有了对象，天理何在！”
一众人给时谨留言“是谁，是谁，在哪，叫什么名字，长什么样子”
时云妮更是给时谨打了个电话，时谨也说不出个所以然，只得全部推到陈时身上“哥哥亲口说的，您亲自问他，比我转述的要清楚”
于是，半夜三更，陈时快要躺着了，还收到母亲大人的电话，直奔主题“小时，你有对象了？给妈妈说说，谈多久了，有照片吗，你们是怎么遇到的……”
“妈，冷静点，很晚了，先休息”
“小时，你先透露一点点，一点点就行”
“妈，您知道我取向正常就行，其他的，先别管，谈恋爱，不兴一大家子七嘴八舌，省的给我搅黄了。”
对，别帮倒忙，陈时简单几句就堵住了悠悠之口。
明朗也看到了时谨的朋友圈，她还一条不落看了所有能看到的留言。啥也不敢说，啥也不敢问，心有余悸啊心有余悸，灰溜溜地退出来。颤颤抖抖的点了好几下陈时的头像，直接问他有没有暴露自己名字吗？显得自己太自以为是了吧！问他怎么和时谨说的？会不会管的宽了点！
拿着手机，怎样都睡不着，这个问题不解决，周公不得召唤她。终于，她想好了“小哥哥，时谨朋友圈里说的领导，是你吧！”
“嗯”
对方回复极快，话不多说，干脆利落。
明朗不想猜来猜去折磨自己，这都半夜了，是做梦的时间了。
“你没说其他的吧”
“你希望我说点其他的。没有，我只说我有女朋友，而你，知道说的是明朗就行。”
“天知地知，你知我知？”明朗只能想到这句
音筒传来陈时轻轻的憋笑“嗯，还不困吗，要不要我哄你入睡”
明朗赧然，“不用，我会念经”，说完，又觉得自己暴露了什么，只听见对方慢条斯理道“只能这样了，晚安”
明朗很想赶紧入睡，奈何怎样都没有倦意。自己是不是上钩了？啊，好烦。事情的发展不受自己控制的滋味，还有鬼鬼祟祟不见光的贼感。这个点，因为时差的关系，找艾伦聊天应该没问题。说了又能怎样呢，自己的路，摸黑也要走向光明呀，况且，艾伦亦不是我烦心时的垃圾桶，不可以把乱情绪丢给她。生而为人，有点烦恼很正常。
陈时和她道晚安后，果真就再没来消息，想必睡眠质量不错，哼，你可以，我也可以，这就是件毫不起眼的小事，何至于让本姑娘夜不能寐。心里默念“明朗，睡吧，凡所有相，皆是虚妄。有相修行百千劫，无相修行刹那间，清净心，清净心”
有人想要清净，有人偏于执着。陈时的早安，陈帆的约战，还有什么同学聚会的消息，明朗甚感头疼，继续睡，手机嘛，让它不在服务区。哥哥闵俊也很给力，打到家里问明朗的，统统回复，和爸妈走亲戚了，手机可能没电吧。具体不清楚。
休息嘛，就是不让自己累，不然放假的意义何在。明朗就是这么想的，她不走亲戚，饿了就去厨房找吃的，困了趴着眯一会，醒了看会闲书。想活动活动筋骨，就逗一下活泼好动全身黄毛的旺财。此时情绪此时天，无事小神仙，两个字，惬意。偶尔，坐在院子里的小板凳上晒太阳，也会思索“我是谁”“我为什么在这里”“我存在的意义”“如果我不是我”……这些天马行空的想法要是被父亲知道了，肯定会说她吃饱了撑的。也是，像父亲这样的，他才不会思索这些不能当饭吃当钱花的事情。哦，跪祖宗，他也从来不许愿，一直都是硬生生磕三次头。理由是，你们都许过愿，帮你们实现了吗？？？
明朗每次都会告诉祖宗她的新愿望，帮不帮的随意，万一实现了呢。其中有一次，带着试卷去的，虽然用黑袋子拎着，还是被她老爸发现了。老头靠着门廊调侃她“长点脑子好不好，那上面供着的，没几个识字，识字的也基本是读八股文的，你这外语，对他们来说，就是天书。”
明朗不以为意，虔诚的求祖宗们保佑，大概是信念的力量，加上喜欢看外语儿童动画片，愿意沉下心感受语境，后来和歪果仁打交道，毫不怯场。语言嘛，学了就是要拿来用的，对方能听懂即是本事。爱清静，也不排斥接触其他文化，世界宽广，才不要拘泥于情情爱爱。喜欢，无非是看中了对方身上有自己没有的特质。执着，无非是自己没有，没有就难受的空白。虽然从旁人的角度看自己也不完美，可是如果自己觉得自己圆满，还会对其他人起心动念吗？？？哎，你说你喜欢我，我也不能怎样，我唯一能做的就是遵从自己的内心，不勉强自己，也尽量不伤害你。
明朗想问题想得入神，歪在她身边的狗狗执着的看向远方，阳光很好，谁也不打扰谁。
闵俊不止一次发现明朗喜欢独自发呆，大概，在那样自由的状态里，身心都舒展吧。哥哥进进出出晾晒衣服，床单被套的身影，把明朗拉回到了眼前世界。“你什么时候洗的，这么多都洗完了”
“洗衣机洗的，它不怕多”
“哥，假期快结束了，我想逛逛商场”
“有想买的东西了？”
“嗯，行万里路，需要一双好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