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鸡之年

这是收拾家当的一年，

扔出去，收回来，

从杂物堆中筛选，一大堆，

一大摊，小山包也似，积年累下，

或更乏诗意而言，这些货架，这些卡车车厢，

这些壁橱，盒子，角角落落

在地下室，犄角旮旯和食物柜内——

这些垃圾，换句话说，

在此堆积，另有一些留下，

另有一些被轮转，或被丢弃

以我的方式，以看不见的波澜。

举个例子：那两只

一度用来盛放我们

在蒸笼般的夏天制作的

果酱的空厚玻璃罐子；那些节俭地轮番使用的

塑料袋；那把在崭新时备受夸赞

已经撕裂的褐红色雨伞；

放蜡笔头的巧克力盒子

为了不存在的孩子们保留着；

脏兮兮的分趾鞋

一度曾是我的。

那些早已遗忘了名字的男孩们的照片

（在镀铬的车子跟前洋洋自得地

摆着姿势），他们当中很多人

已经死了，其他的老去——

一切都长出了斑点，皱巴巴的，乱七八糟的

在一起宛如——这么说吧——一大堆

七零八碎的卵石在河滩上不断积聚，

现在被风吹日晒，或胡乱陈放，但又被捞起来

指认其美感，

装裹起来作为某些曾经的不可磨灭的

日子里的纯粹的纪念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