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6章 66.人欺人可恕，天欺人无解
四月初二，宜嫁娶。
这一天是蔡邕翻烂了周易才挑选出的的好日子，不但日子隔的近还吉利。
为了女儿，他也是操碎了心。
刘母和刘珖作为刘备的长辈亲自登门，奉上束帛百匹、玉璧一对、乘马两匹、羊十二只，鸿雁一对。
这已经是相当浓厚的彩礼，这个时候的王侯下聘也才用玄、纁、束帛，加上玉珪和马，至于刘备如此大的阵仗有没有越矩？反正没人告他就没事。
但这些东西，刘备也是在苏双等人的帮助下用了十天才凑齐，别的都还好说，战乱过后，这束帛可不好找，中山郡各县得知刘备要下聘娶亲后铆足了劲才收集到了百匹。
东西送到蔡邕府上，老蔡原本还很满意，觉得刘备是用了心的，但见女儿红着脸在一旁恨不得立马就嫁过去的表情就没这心情了，女大不中留啊！
一系列流程做完后，蔡邕把刘备和蔡雯的婚期定在了八月十五那天。
蔡邕算过，那天特别好，而且蔡雯也很喜欢那天。
定亲结束后蔡邕实在受不了蔡雯每天假借给自己送饭的理由和刘备腻歪，打发他们回家祭奠亡母。
刘备哪有不同意的道理，第二天就带着人启程了，这次因为带着蔡雯和蔡琰，所以刘备还带了典韦和五百骑兵。
他们从卢奴出发走清河到陈留，可惜刘备这次的祭拜之旅终归没有走到终点。
刘备正和蔡雯在马车里炫耀白剽来的诗词，一骑探子急匆匆的就跑了回来。
“将军，前方有一群流民，看着像是黑山军里出来的。”
刘备还以为什么事儿呢，掀开帘子说道，“人数几何？”
“有三五百的样子，我看他们仓皇逃窜，好像后面还跟着什么人。”
刘备摸摸下巴想道，难道是皇甫嵩的剿匪队在附近？
“你带人去劝降，如果他们投降就交给本县的官员处理，如果不降，你看着办吧。”
“诺！”
探子带了五十人前去，没一会儿人就回来了，可他们隔着上百米的距离就不动了，典韦察觉异样正要上前，对面来报的人叫住了他。
“兵曹别过来！”
典韦勒住马头疑惑问道，“你们怎么回事？”
那人悲切的说道，“前方有瘟疫，我们兄弟五十人与之接触过了，你们千万别过来。”
砰！
刘备撞开车门质问道，“王武，你说什么！”
探子王武高呼道，“黑山爆发瘟疫，已经死了数万人，那群人就是从里面逃出来的，我适才检查过两个，发现一个带有高热，一个打摆子并全身酸痛，我，我猜是瘟疫。”
刘备听闻他竟然还去接触过那些流民顿时大怒，“混蛋，知道是瘟疫还敢往上凑，你是想死吗？你要是死了我怎么回去和你老娘交待！”
王武下马跪拜道，“明廷，正因为我不确定，所以才要去查看，现在已经确认瘟疫是真的了，请您速速返回中山郡，我等不能再跟随您征战了。”
刘备把车厢捏的嘎嘎咯咯响，他第一反应是惑乱，如果真是这样的话，在这个缺医少药的时代，王武他们有很大的概率没救了。
他努力回忆着前世有关于这方面的记忆却发现脑子一团浆糊，脑子里只有惑乱和疟疾两个词，绞尽脑汁他想到了另一种可能。
连忙问道，“患者身上是不是有很多蚊虫叮咬的痕迹？”
王武哭诉道，“明廷，你还是快走吧，这些不重要了。”
刘备气的脑淤血，捡起一块泥土就丢了过去，却在半途就落地了。
“乃翁问你你就说，想死不成？”
王武抹了把眼泪说道，“有，不但是那两个，其他人身上都或多或少的有一些。”
刘备稍微放心了些，通过蚊子传播的瘟疫很大概率是疟疾没错了，也就是这个时代的人说的瘴气，如今只是四月，蚊虫并没有泛滥开来，治理的及时还有的救。
但他怎么能保证就不是另外一种，或者是群体性的伤寒？
刘备思索了许久咬牙说道，“上马跟我走，一百步跟随。”
王武愣了下连连摇头，“不行，我等已经染上了瘟疫，如何能和您继续前行。”
“你给我闭嘴！”刘备大呵一声说道，“这是命令！”
随后告诉典韦返程，并派出两骑前面探路寻找一处不经过黑山的活水，但凡看见路边有死人或者一看就不正常的人立刻禀报。
马车转向，刘备回到车厢里时收起了脸上的担忧，对蔡雯两姐妹轻笑道，“没事，我估计是瘴气，并不是瘟疫。”
蔡雯握着他的手说道，“刘郎安心，只要在你身边，我什么都不怕。”
刘备把她抱在怀里又把胆怯的小蔡琰抱起说道，“没事，我会保护你们的。”
一路疾驰，他们沿途再没遇到那种半死不活的人，这点倒是让刘备松了口气。
找到一处河水后刘备立马叫他们生火烧水并寻找黄花蒿，不多时水就烧开了，刘备又让他们把大量的黄花蒿捣碎放进凉了一些的开水里浸泡，见并不烫手的开水已经变成了青绿色，刘备让他们分下去一人喝一大碗。
只是，有没有作用就只有天知道了。
黄花蒿可以治疗疟疾这一点最早出现是在黄帝内经里，后来张仲景也在千金方里写过，但效果并不好只是治标不治本。
真正被证实确有其效是在前世科学发达的时候，尤其是屠老提取出青蒿素才被普通人知晓。
刘备也是那会儿得知的，但这时候他上哪儿弄青蒿素去。
自己提取就别想了，他连具体的流程都不知道，只记得好像是青蒿素捣碎后放在酒精里煮，然后提取出来的，可现在他也没有这些东西啊，只能死马当成活马医了。
苦到让人绝望的汤水让刘备得到了一丝安慰，他看向王武等人说道，“你们把衣物放进锅里煮，同时烧热水洗澡，全身上下连个毛孔都不能放过，洗的时候彼此检查身上有没有蚊虫叮咬的痕迹。”
王武见他说的煞有其事，心里也升起了生的希望，刘备的话他们是不会质疑的，连忙按照他说的去做。
刘备又看向剩下这些人，“你们也一样，烧水洗澡煮衣服，接下来的一段时间尽量不要和他人近距离接触，另外，继续去寻找黄花蒿和艾草，但一定要小心别被蚊子叮咬了。”
“诺。”
属下各行其是，刘备坐在河水旁思考起接下来该怎么办的问题，他又不是医生，对此只能说是毫无头绪，但如果真是瘟疫，就不知道要死多少人了。
他正思索的时候，蔡雯坐到刘备旁边问道，“以青蒿入药，是疟疾吗？”
既然蔡雯已经猜到，刘备也不隐瞒了，点点头说道，“八成是这样，我怀疑是因为冬季死在山里那些人没有得到妥善处理而导致了瘟疫爆发。
又因为太行山里密林幽深，气候也比外面回暖的快导致蚊虫将瘟疫传播开来，这会儿我们虽然没什么感觉，但山里肯定已经蚊虫满天飞，也不知现在有多少人被感染了。”
“疟疾…还没有稳妥的治疗办法吧，《黄帝内经》里记载的方血法和青蒿汤也只能治标不能治本。”
刘备拍拍她的手说道，“总会有办法的。”
他在想，如果是张仲景在这里就好了，他一定能快速辨别出到底是何种病情，就算没有好的治疗办法也总好过他这样干着急。
等轮到刘备三人洗换结束的时候已经过去了两个时辰，天黑了，蚊虫也多了起来，那些本不起眼的蚊子在众人眼里变成了恶魔，让人避之不及。
刘备让人把艾草丢进火堆里驱蚊，可艾草烧光后那些蚊子又来了，没办法，刘备决定立刻启程，连夜不停的赶回中山郡去。
用时两天，刘备他们终于回到卢奴。
蔡邕还诧异他们怎么回来了，当刘备说出来可能有瘟疫的时候，老蔡差点没摔倒，关心两个女儿的情况后，蔡邕紧急召开了中山郡领导班子会，决定实施全面警戒，封锁南部进入中山郡的通道并征集医匠。
至于刘备和他们，只能委屈一下在城外观察几天了。
刘备对此没有一点不满，并告诉蔡邕要收集黄花蒿煮水分食并做好驱蚊工作。
老蔡经过短暂的惶恐之后已经恢复理智，有条不紊的开始了安排。
也就过了两天，皇甫嵩的使者带着不好的消息来了中山郡。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