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生辰
待大家都回来后，悠鸣山上的日子又回到了往日的模样，一年里大家一起学习进步，还会与镇子上的人一同过彩衣节。
山上的日子就这么过着，有时会与同窗嬉笑，有时会为了课业苦恼，每一天的过去都意味着离回家又近了一点。
不久便到了年末的竞赛了，比习剑、比射箭、比画符、比音乐……普通青衣弟子与内外门师兄弟都可以参加，每场比赛的前三名都有各个长老给的奖励。
不过堂溪允禾回家路途遥远，不得不提前出发返程，无法参加年末的竞赛，之后数年间也从未参加过。
回家的路途经过了很多城市，城市中大多都有贺家商号的存在，各商号会在堂溪允禾经过时送上准备好的新年贺礼，待堂溪允禾回到家中后，贺商枝会依据贺礼再准备礼物派人在年前送去各个商号。
堂溪允禾的弟弟也在两个月前出生了，起名为堂溪锦纹。
年后，随母亲进宫赴宴、见过各位长辈后堂溪允禾便又收拾行李返回悠鸣山，只是这个时间过路人少，也无需特地为各个商号停留，速度竟比回家时快了一倍。
山下小镇处处张灯结彩，街上也是人声鼎沸，但上了悠鸣山后就像之前每次放假时一般宁静，虽然大家在离开前为山上的院子、楼阁都做了装饰，但没有人，终是寂静的。
简单打扫完自己的房间后已经到了傍晚，想着秦陆英可能还在这儿堂溪允禾便提着自己从家乡带的糕点去找他。
训练场去了，不在。
竹林去了，不在。
云栖殿后的亭子去了，不在。
印象中山上能见到他的地方堂溪允禾都找了一遍，但他不在。
“莫不是下山去镇子上玩去了？或是随掌门一同出门了？那我来的倒真是不巧了。”堂溪允禾无奈提着糕点又走回了毓幻阁。
悠鸣山在北边，气温比玄月国要低很多，堂溪允禾穿着红色的棉衣望向窗外，不知何时竟然下起了雪，山下放的烟花在山上看着却是在自己之下，远远的、星星点点的，竟也没有很大的声音。
看着屋内那把好久没碰的琴，堂溪允禾仔细擦拭了一番后便拨动了琴弦，随心而奏，似乎窗外的雪在拨弄着琴弦，演奏一曲独处的雪的曲子。
曲罢，堂溪允禾收起了琴，手也觉得有些冷，便要走去关窗户。
待走到窗边，瞧见雪中有一抹红色的身影撑伞在窗外，似是驻足已久的样子。
堂溪允禾关上了窗户，拿着手炉，撑起了伞走到人前：“你来了很久？”
秦陆英摇了摇头道：“没有。你不在家过年，怎么这么早就回来了？”
“怕路上耽误时间，所以提前了些出发，没想到一路上畅通无阻，所以还提前到了。”堂溪允禾回答。
“今日是上元节，我记得也是你的生辰，便祝你快意永随伴人生，乐在今宵笑开颜。”堂溪允禾拱拱手笑着祝贺着。
秦陆英愣在了原地，反应过来后随之一笑：“你居然还记得。不过，你既然要贺我生辰，那一定是有贺礼的吧。”
堂溪允禾想了想：“从玄月国带来的糕点算不算？不然现在我也就只有银子可以给你了。”
听到堂溪允禾的回答秦陆英点了点头：“好啊，糕点也好，我还从来没吃过玄月国的糕点呢。”
得到了秦陆英的回答后堂溪允禾便转身回了房间，拿出了准备好的糕点，随秦陆英一同去了小厨房中，在灶上塞了些柴火烧水，小厨房内的温度慢慢上升，倒也不觉得那么冷了。
“你刚刚是去小镇上了吗？我在山上找了一圈也没有找到你人。”堂溪允禾问道。
秦陆英拿糕点的手顿了一下，回答：“嗯，是去镇子上了，张灯结彩的，家家欢喜。”
“小镇上确实热闹，看着今夜好像还放了不少烟花呢。”堂溪允禾转头又问道：“过年不应该与家人在一起吗？怎么今日也未见掌门？”
堂溪允禾的问题后，秦陆英沉默了好一会儿，最后还是开口道：“他不在这儿，他去傲墟之地了。”
堂溪允禾从未听说过傲墟之地是什么地方，便望着秦陆英，期待他后面的解释。
“傲墟之地我也从未去过，只是听说那里险象从生……我的母亲便在那里。”秦陆英解释道。
未等堂溪允禾开口，秦陆英便站起来说道：“他每年过年都会去那里的，据说当年我母亲在生我之前遭人暗算，身子一直不好，生下我之后更是孱弱，那贼人偷溜上了悠鸣山，将母亲推入了傲墟之地中，庆幸母亲曾得到过一位圣僧所赠的佛珠，那佛珠指引她去到了傲墟之地内的一个庙内，庙中圣光庇佑，母亲才才能继续活着。父亲查到凶手后亲手了结了他，只是父亲也无法将母亲带出来，只能趁过年时，圣光比平日更加亮些，才能试着进去看望母亲。父亲平日就在山上，陪伴我的时光多之又多，但他能陪伴母亲的日子却少之又少，所以，过年与我而言也不过就是一个长一点的假期罢了。”
听完秦陆英的话堂溪允禾一时无言，如果每年掌门都要去闯傲墟之地，那岂不是每年他都是自己一个人过年。
没有人与他一起吃年饭
没有人与他一起放烟花
没有人守岁
也没有人给他压岁钱
……
“明日我们一同练习吧，努力变强，强大到你也可以入傲墟之地，强大到可以接母亲回悠鸣山，断了家人异地之苦。”堂溪允禾坚定地望向秦陆英，告诉他，你可以。
似乎受到了小女孩情绪的感染，秦陆英郑重地点了点头。
童年时，孩子总是会对世界的种种怀有着莫大的善意，认为生活中的不幸总是有办法弥补的，没有家人的陪伴，朋友的陪伴总也能传递温暖。
有了这一次的经验，此后的每一年，堂溪允禾都会提前回到悠鸣山，会为这个小男孩每一年的成长送一份贺礼，或是一个民间玩具，或是一些好吃的点心，总之，从未缺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