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紧急集合
塞勒姆的边缘地区本就住户不多，稀稀拉拉的房子间没有亮光，正在失血的巴里感到自己不能集中注意力，甚至不能全身贯注于前方的道路。
好在身下的马已经多次往返老泰勒的房子与村子中心之间，不需巴里拉动缰绳，它便自动沿熟悉的道路向村里跑去。
他将马勒停在马丁先生的家门前，大声叫喊起来：“救命！马丁先生，马丁先生！我是巴里，泰勒先生的佣人！狗呢！喂！”
巴里一连呼唤了几声，但亚当家里没有丝毫动静，就连看门狗也没有吠叫一声。他本想下马砸门，但大腿剧烈的疼痛使他无法跨下马背，而是几乎要跌落下来。
窗口隐隐约约地出现了一道影子，那是个女人。
他以为是巴里先生的夫人或其仆人被吵醒后开窗查看情况，但对方却只是短暂停留了片刻，然后消失在阴影里。
“德鲁！柯拉！没有追兵！”
生死关头，巴里不顾礼仪，直呼马丁先生及夫人的名字，但屋子里还是没有任何反应。
他放弃了向马丁先生求助的想法，继续催马向前飞奔，暗暗庆幸还好刚才没有下马，否则现在连上马都是问题。
在路上经过其他住户的房子时，他没有再做停留。
反正最终都是要去找格里格斯医生，不如直接去村子中心。
“袭击！原住民袭击！”
靠近村子中心时，他用嘶哑的声音大声喊道。
第一个发现巴里骑着马，惊慌失措地出现在村子里的是守夜的民兵。
“怎么了！原住民袭击？”
“对！老泰勒被杀，我抢到了马！”
扶巴里下马时，民兵在马背上摸到了一手血迹，连忙撕了些布条扎住伤口上下两端止血。
众人找来担架，手忙脚乱地将其抬到格里格斯医生的门前，怀着不得不打扰一位年长老者的愧意用力砸门并高声呼唤。
一个民兵去唤醒哈桑上尉，他发现村子里有些窗户亮了起来。
“哪里有原住民！”
有人从窗子里探出头来大叫，急促的钟声吵醒了更多人。
听说他在原住民的袭击中丧命，恐慌开始在众人之间散布。
先是巫师作乱，然后是原住民的袭击，谁敢担保说这二者之间没有关联呢？
很快，村民之间流传的消息便从“原住民将要袭击”变成了“原住民今晚的袭击已经造成了好几人死亡”。
人人都抱着一种“为了减小恐慌而少报死亡人数”的心态，在复述消息时加上自认为合理的数字，因而死亡的具体人数在口耳相传的过程中逐步上升。
民兵到达上尉家门口时，哈桑已经穿好了衣服，正准备出门。
“你来得正好，是你敲的钟？那你去叫其他民兵，今天晚上不值夜的都叫起来！”
“是，先生！”
本杰明——英格索尔夫妇的养子——是村民兵之一，也在被召唤之列。
提蒙斯也被吵醒，但弄清情况后发现只是一起原住民袭击事件，因而选择与英格索尔夫妇一起留在酒馆内。
不过，本杰明误以为这是提蒙斯的好意，专门留下来照顾英格索尔夫妇，因而向他道谢：“看好老爹，别让他去和原住民拼命。”
本杰明离开后，提蒙斯发现英格索尔先生开始擦枪并准备弹药。
“你枪法怎么样？等会儿让你到楼上去防守？”
英格索尔先生问道。
提蒙斯不知道提蒙斯打过多少发子弹，但他此前只在军训时开过五枪——击中自己的靶子一发，隔壁的靶子两发，未上靶两发。
就这个成绩，他实在不好意思说自己会射击。
更何况，英格索尔的手里拿的并不是现代的步枪，而是古董级的武器——一支燧发枪，一支火绳枪。
提蒙斯心想，这种枪自己也不会用啊！
但英格索尔误以为他是不好意思开口，说自己想用那支更加先进的燧发枪，于是主动将其递了过来：“你用这个——别不好意思，年轻人没用过火绳枪吧，我以前能一分钟打三发子弹，好几年不练了。”
在17世纪，无论是火绳枪还是燧发枪，大多数经过训练的射手的水平都是一分钟射击两发。
能够射击三发的便可以称得上高手，若是再精准些，就称得上“神枪手”了。
提蒙斯懵懵懂懂地接过那支燧发枪，好奇地把玩着，同时看英格索尔继续演示火绳枪的用法：“其实火绳枪也不难，你看，这是泡过硝石和醋的引线，用的时候就点燃它……”
“你在屋里点，打坏了东西怎么办！”汉娜发现丈夫举起蜡烛，大叫一声，冲过来夺下他手里的枪，“你现在开枪，邻居们会以为原住民已经杀到村子中心了！”
“不是吗，民兵已经紧急集合了？而且我又没装药——对，装药的时候一定要用通条疏通枪管，万一炸膛可就危险了……”
英格索尔比划着装药的动作，指向挂在枪管下方的通条。
提蒙斯见汉娜面色不善，连忙开口打圆场：“要是真有原住民入侵村里会敲钟的，听，他们没敲钟，先生，可能……还没到那种紧急程度。”
“那你会了吗？”
面对原住民的袭击，英格索尔完全不像看到巫师时那般紧张害怕，而是兴奋起来。
毕竟，这是可见的、具体的，且村民们有着丰富应对经验的敌人，而不是什么闻所未闻的超自然力量。
提蒙斯突然想到自己看过的那些西班牙地区的巫术事件记录，相比欧洲巫师的凶残行径，塞勒姆的女巫实在是温和得多。
若是英格索尔先生知道了……
嘭嘭嘭——
嘭嘭嘭——
“谁！”
英格索尔先生警惕地问道。
“我，老爹！我！我回来是来叫提蒙斯先生的，有点事需要他过去一趟，去格里格斯医生家里。”
“叫我？”
提蒙斯打开门，一边穿衣服一边问道。
“受伤的是老泰勒——一个住在塞勒姆边缘的开垦者——他的佣人巴里。是原住民的袭击，老泰勒死了，巴里抢马跑了，别传什么大屠杀的谣言了！巴里说，他在路上看到了提图芭！”
“什么！”
提蒙斯惊讶地叫出了声。
“什么？巫师和原住民形成了联盟！”
英格索尔先生握枪的手微微颤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