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科温的布告
科温法官以手写布告的形式宣布了自己在波士顿议会参与表决并通过的那部《反间谍法案》。
官方的说法是，由于印刷机故障、耗材短缺、熟练工人生病请假等一系列原因，《反间谍法案》的印刷版还要一段时间才能制作完成。
这似乎很有说服力，不过，提蒙斯很快听到了另一种说法。
有消息灵通的村民指出，自从马萨诸塞州推翻前任总督安德罗斯，被英王取消殖民地特许状，并失去法律地位以来，波士顿的议会已经欠下了不知道多少债务——这其中当然包括本地印刷厂的。
尽管如此，但波士顿议会似乎并不急着还清欠款，而是将更多印刷业务转移到临近的城市，待完成后再用海运运回本州。
无论如何，科温法官还是选择在纸上用大字写了法案的主要内容，并在礼拜堂，以及英格索尔的酒馆门口的布告牌上各贴了一份。
“第一，发现法国间谍严惩不贷！”
“第二，被当场抓获的间谍可以不照投降士兵处理！”
“第三，塞勒姆将组建村民监察卫队，防止间谍渗透！（有意请找约翰·哈桑或乔纳森·科温报名）”
布告的前两条是科温法官在波士顿开会的结果，而第三条则是提蒙斯的建议。
在村民委员会上，提蒙斯颇有创意地提出，为什么不能将防止间谍渗透和防止巫师作乱结合起来呢？
哈桑上尉和科温法官听完他的设想后，一致认为这是一个好主意，于是将之一起写在了布告中。
提蒙斯之所以会提出这样的建议，主要是因为信使鲁伯特的一番话。
鲁伯特是塞勒姆的信使之一，负责收发塞勒姆村和塞勒姆镇的信件。他这次造访塞勒姆时，发现曾经给村民们代写书信的提蒙斯还在村中，那时他正在与村民委员会商议撰写布告的问题。
“先生，您还在塞勒姆呢！您要不要跟我们一起走。”
鲁伯特还有个年轻的学徒，两人的头发都带一点红色。他知道提蒙斯并非本地人，但却并不知道提蒙斯已经去过塞勒姆镇，因而好心地提出建议。
“一起走？”
“是的，先生，您该不会想一个人穿过森林到镇上去吧？最近原住民闹得可凶了，我听说有不少人被抢劫，还有人连命都没了！”
确实。
提蒙斯在心中暗道，其中有一个就是自己。
但他并没有离开的想法：“暂时不用，我还打算在这里多待一阵子。”
哈桑上尉迎上来，大嗓门地介绍道：“哈，鲁伯特，这位先生不光代写书信，现在还是塞勒姆的‘巫师猎人’！”
鲁伯特惊讶得叫出了声，连忙恭维了一番，提蒙斯自然以谦逊作为回答。
“镇上的情况怎么样？”
“嗐，别提了，不光有原住民，听说村里闹巫师，搞得镇上也人心惶惶，依我看，就快宣布宵禁了！”
鲁伯特带着几分怨气说道。
“是啊，谁能想到事情会变成这样。”
科温法官也参与进来：“镇上也有巫师？”
“现在还没有……也许有，但是还没被发现——怎么想的都有，比上次发现法国船闹乌龙的时候还乱。”
“那最近有没有塞勒姆来的黑人去镇上？”
提蒙斯想打听一下提图芭的消息。
塞勒姆村与镇周围的其他两个村子并没有道路直接相通，若是逃跑的话，除非向西进入森林深处，否则只能去镇上。
“什么？您是说有奴隶逃跑了吗？这我倒没听说，但我觉得应该没有。现在进出塞勒姆镇只能通过几个固定的检查站，要是有的话一定会被抓住的。”
“原来如此。”
几人又互相客套了一阵，鲁伯特和学徒才告辞离开。
鲁伯特的话对提蒙斯有很大启发。
如果他自己一个人走在森林里会被抢劫的话，难道提图芭就不会吗？
他并不觉得提图芭有能力战胜劫道的原住民。
按照约翰和帕里斯牧师的描述，伏都教主要通过诅咒一类的巫术加害别人，并不是什么武学宗派。
而提图芭暴怒之下对自己的袭击也看不出什么高超的武艺，仅仅是凭借武器优势和蛮力暂时占据了上风。
更何况，按照鲁伯特的说法，塞勒姆镇最近根本就没有发现来自塞勒姆的黑人。
提蒙斯觉得，相比认为她已经离开了塞勒姆村，应该更有理由相信她只是暂时藏在村子的某个地方还没有现身。
最重要的是，鲁伯特关于塞勒姆镇很有可能宣布宵禁的说法给提蒙斯带来了灵感，若是能够在村里也像宵禁一样进行一定的限制，提图芭的活动空间就会被大大缩小。
到那时，抓住她的概率也将大大提升——只要她还在塞勒姆，而没有跑出去找原住民送死。
基于此，提蒙斯提出了这个将防谍反谍与猎巫结合起来的建议。
哈桑上尉和科温法官完全同意提蒙斯的提议，然而，塞勒姆村的会计史蒂夫向他强调，村民委员会的账上并没有多少结余。
除开维护公共设施以防御原住民的入侵，以及雇佣牧师的必要开支之外，村里实在没有钱为村民监察卫队的成员提供报酬或补贴。
“尤其是最近又有一笔20镑的奖金支出。”
史蒂夫的话里夹枪带棒，似乎在暗示什么。
提蒙斯只装作没听见，以一副公事公办的态度同他接洽。
布告张贴之初，村民们的确热情高涨，纷纷前来报名。
然而，听说这一职位不仅没有报酬或补贴，同时还具有猎巫的责任之后，报名意愿就大大下降了。
提蒙斯觉得这可以理解，在英格索尔的酒馆或礼拜堂的听众席上高呼严惩巫师当然轻松，提起控告也不是什么难事，但亲自上阵和巫师对抗就是另一回事了。
但他的焦急并未因此而减少。
没有足够的人手，所谓的村民监察卫队就无法很好地履行职责，完成任务。
而提图芭每在外面活动一天，他的危险就增大一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