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第二次发病
针对玛莎·科里的第二场庭审在一天后进行，这场审讯由哈桑上尉和科温法官共同主持。
由于提图芭巫师身份的暴露，村民们对于玛莎·科里的态度也有了不小的变化。
有人认为她遭到了诬陷，是提图芭假扮成她的模样去折磨小安的，不然的话，小安的症状怎么会在玛莎入狱之后继续加重，以至于一只眼睛失明呢？
但也有人对贾尔斯·科里十分不满。村民们开始怀疑，贾尔斯之所以急于检举妻子的“可疑行为”，并非出于虔诚或责任，而是在外面另有了相好，因而想要借法庭摆脱玛莎。
这种说法也不是空穴来风，毕竟，作为一个农民，贾尔斯往返于塞勒姆村和塞勒姆镇之间的次数有些过多了，很难不引起人们的注意。
总而言之，第二次开庭时，有相当多的村民对玛莎持有同情的态度。
然而，不利的是，玛莎·科里家里搜出了更多证据。
小安·帕特南提到的那本画着法国面包的烘焙手册确有其物，且其中还被有意撕去了不少页。
除此之外，在柜子里还发现了一盒绿色的油膏，就连格里格斯医生也不知道它是用什么制成的，也不知道有什么作用。
这不得不令人想到巫师使用的油膏——施行巫术的中介。
在哈桑上尉和科温法官的要求下，帕里斯牧师与玛莎·科里进行了教理问答。
“罪是什么？”
“罪就是不遵行或违背上帝的任何一条律法，律法是上帝赐给有理性的受造物的标准，牧师。”
“很好，下一个问题，堕落给人带来什么愁苦？”
“堕落使人类招致神的不悦与咒诅，失去与神的交通团契；所以，我们生来就成为可怒之子，是撒旦的奴仆，应当受今生与来世的各种刑罚。”
不知是不是另有要求，帕里斯牧师的问题带有强烈的暗示性。
“很好，第三个问题，我们的罪，在今世所遭的刑罚有哪些？”
“在内在方面，例如心地昏昧，心存邪僻，生发错误，心里刚硬，良心恐惧，羞耻的情欲；在外在方面，例如受造之物因我们缘故遭到神的咒诅；各样邪恶临到我们的身体、名誉、财产、关系、职业；以及死亡。就是这样，牧师。”
“既然如此，我没有别的问题了。”
帕里斯牧师一连提出了三个关于“罪”和“堕落”的问题，但玛莎·科里全都答对了。
提蒙斯注意到，帕里斯牧师似乎对玛莎的表现很是满意——在塞勒姆的众多村民当中，她恐怕算得上对神学理论最感兴趣的人之一了。
哈桑上尉和科温法官继续追问玛莎关于书和油膏的事情，但提蒙斯的心思已经飘到别处。
昨夜，他沉溺在对巫毒娃娃的恐惧中，在床上翻来覆去，无法入睡，思考究竟有什么办法可以阻止提图芭制作针对自己的巫毒娃娃。
最好的办法当然是直接将其抓获，然而，自从提图芭逃走之后，村子里就再也没有人见过她。
次一等的方法是限制其获取制作巫毒娃娃的原料。
自己衣服想必对方已经拿到手了。
这个季节当然不会有蘑菇——提蒙斯不知道干蘑菇有没有用——或许暂时不用担心，不过，迟早会到有蘑菇的季节，如果在那之前还没能解决的话……
至于施咒所需要的鸡血，实在是太容易获得了。
塞勒姆的村民们喜欢养鸡，随便找个人家的鸡舍偷走一两只应该不是什么难事。
提蒙斯觉得也不能完全相信约翰——万一他有些事情记错了呢？
他将自己的推测和约翰提供的配方写道莎拉送给他的那张书页上，并态度底下地附上了一个语气诚恳的问题，希望得到莎拉的帮助：
以虔诚的天主教徒之名，恳请贵格会的兄弟姐妹施以援手，真的没有办法反制伏都教巫毒娃娃吗？
他害怕提图芭的报复，但更加害怕提图芭背后的人。
那天在帕里斯牧师家，他本来只想随便扮演一个巫师，但阿比盖尔却将他当成了提图芭的上级。
也就是说，提图芭的背后还有其他巫师！
当时，帕里斯牧师和夫人明明也在听着，他们为什么没有任何表示呢？
就这么惴惴不安、半睡半醒地过了一个晚上，提蒙斯终究没能等到莎拉的回复。
早饭和午饭味同嚼蜡，他比平时多喝了些酒，勉强提了提精神，微醺着便来参加玛莎·科里的庭审了。
作为“巫师猎人”，他现在有权坐在听众席的前排——最前排还是原告。
这是一个靠近火盆的位置，他整个人都被烤得暖洋洋的，借着酒劲几乎要睡过去。
半睡半醒之间，一声凄厉的尖叫吓得他打了个激灵。
“啊——”
是阿比盖尔，帕里斯牧师的外甥女。
她从椅子上跌落下来，尖叫了一声，随即不省人事地抽搐起来。
帕里斯牧师还在布道台上，伊丽莎白以极快地速度站起身，跨过两个孩子，去搀扶躺在地上的阿比盖尔。
听众席上的人们这才反应过来，开始发出惊呼和尖叫声，礼拜堂里顿时乱作一团。
帕里斯牧师飞奔到台下，查看阿比盖尔究竟是怎么回事。
“有人在咬她！”
“是成年人的牙印！”
“不是人，是魔鬼，魔鬼的牙印！”
各种声音混在一起，哈桑上尉反复大吼“肃静”也无济于事，因而只好宣布暂时休庭。
提蒙斯在远离阿比盖尔的一端，只能挤在人群的外层，站上凳子观看内层的情况。
阿比盖尔的袖子被挽了起来，小臂上有一个正在出血的新鲜牙印。
“刚才在这里没有人——我的意思是，没有人接近阿比盖尔，我们都看到了！”
“不对，明明有一道影子闪过！”
“我也看到了！”
“你是真没看到还是装没看到？你该不会是在包庇什么人吧！”
此话一出，嘈杂的人群瞬间安静下来。
众人面面相觑，脸上浮现出警惕的神色。
沉默了大约十几秒钟，一个声音率先反应过来：“不对，本来就没有！你该不会是想要诬陷什么人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