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你这份，不吃吗？
二中的教学楼分为AB两座，中间的大堂是一个前后贯通的格局，前门跟后门一样宽敞，方便高峰时学生们出行。
此刻，汪惟两人刚到前门，而对面的后门口，鹿呦呦正捂着额头，迈过最后一级台阶。
“嘿！鹿姐！”
王胖子兴奋挥手，大喊了一声。
正门这边的学生，大部分都转头看向胖子。
可后门那边的学生，没有任何一个人有所反应。
鹿呦呦好似根本没有听到似的，跨过后门，走进教学楼。
便在她跨过门口的瞬间，整个人瞬间消失在汪惟的视线里。
楼，仍然是那栋楼。
前后贯通的大堂，仍然是那个大堂。
整个一楼大厅空荡荡的，不见任何人影，但是，视线穿透到对面，仍然有源源不断的学生正向着楼里涌来。
一旦进入大楼，便像是走进另外一个空间，瞬间消失。
汪惟下意识的停住脚步，整个人都懵了。
然而更邪门的是，王胖子却好似根本没有看到眼前这一幕，迫不及待的冲向了大门。
“鹿姐，等等我！”
汪惟的瞳孔收缩成针尖般大小，浑身的汗毛根根竖立。
他一把拽住王胖子，声音因为恐惧焦急而变了形：“胖子！别进去！”
王胖子脚步一顿，整个人凝固在原处，然后僵硬如木偶似的，身躯不动，只转过头，一双小眼睛死死盯住了汪惟。
忽然咆哮开口：“我要回家吃饭！为什么拦着我？”
那张胖脸因为愤怒而扭曲，眼神暴戾、狰狞、疯狂。
紧接着，“他”似乎是发现了什么，表情忽然变得极度兴奋，满怀期待的把大脸凑到汪惟面前，舔着嘴唇问——
“同学，你这份……不吃吗？”
汪惟不是没有看过恐怖片。
但是，从未有哪部电影能够给他带来如此真实、如此恐怖的压力。
面前站着的哪里是什么王胖子？
那分明是一个以人类为食的未知怪物！
被它盯着仔细打量，汪惟浑身上下的每一丝肌肉都绷紧了，心脏跳得仿佛要破出胸腔。
而且，更可怕的是……附近的学生全都停住了脚步，扭头看向汪惟。
咯吱咯吱……
那是有什么东西在磨牙。
滴答滴答……
那是口水滴落在大理石台阶上的声音。
这是何等恐怖的画面！
更糟糕的是，就在此时此刻，汪惟的眉心又一次的剧烈跳动起来。
有什么东西想要从眉心里冲出来，却被某种外来的力量死死压制着。
空气中到处都弥漫着恐怖，贴着人的头皮起舞。
疯狂、执拗、暴躁的情绪猛烈的冲击着汪惟的意识，只一瞬间，便让他的眼睛彻底红透。
此时，王胖子又把那张大脸凑近了一些，舔着嘴唇，垂涎欲滴的追问：“你吃不吃？”
“吃你妈！”
汪惟红着眼睛，一巴掌扇了过去。
关键时刻，不知因何而生从何而起的暴戾，终于不讲道理的爆发了。
与此同时，一同爆发的还有一种怪力。
王胖子整整250斤的体重，却被汪惟一巴掌抽翻在地上，砸出一声闷响，半边脸马上肿了起来。
紧接着，汪惟又狠狠在他胸腹间补上一脚。
咔嚓，好像有什么东西裂开了……
汪惟杀气腾腾的环视周围，一时间，众多学子噤若寒蝉，被少年身上散发出来的某种波动吓得瑟瑟发抖。
如果仔细看，汪惟的瞳孔深处，竟有一点寒芒吞吐闪烁，似乎随时都会爆开。
可他并没有意识到这种变化。
愤怒的少年已经快要被脑袋里的剧烈冲突逼疯了。
感应中，面前的教学楼极度危险，应该躲得越远越好；潜意识却告诉他，必须冲进去，直面恐怖！
没有原因，只有乱七八糟的声音。
你们到底在喊什么？
闭嘴，小爷现在就去干翻你们！
汪惟无声怒吼，迈开大步，一往无前的踏入教学楼。
正门外的骚乱迅速平息，“学生们”乖乖排着队，一个接一个的走进那张巨口。
……
汪惟一步踏出，眼前一花，居然直接出现在班里的座位上。
眉心胀痛神奇的削弱到不足一半，脑海深处的嗡鸣也跟着偃旗息鼓。
如此一来，汪惟马上恢复理智。
他来不及想太多，急忙开始观察四周，却发现教室里简直正常到不能再正常了。
同学们坐在各自的座位上，有的在刷题，有的在闲聊，有人听歌有人玩手机。
从举动上看，每个人都在做着符合自身习惯的事。
表情更是自然寻常，或笑或静。
什么情况？！
汪惟大惑不解，甚至差点开始怀疑是不是自己产生幻觉了，结果前排的王胖子忽然转过头，努力把脸凑到汪惟面前。
“奇了怪了，脸怎么忽然那么疼？狗子，快帮我看看怎么回事！”
汪惟定睛一看，那张大脸上清清楚楚的烙着五道指痕，又红又肿。
好消息：我没有出现幻觉。
坏消息：刚刚那一幕不是幻觉。
汪惟默默攥住不锈钢保温杯，做足防备，方才不动声色的反问：“之前你戏弄鹿呦呦，然后被赵星河扇了一巴掌。是被打傻了吗？这都能忘？你去找个镜子照照，指印特别清晰。”
“嘶……怪不得我摸着有棱有角的！”
王胖子瞪大眼睛，居然毫不犹豫的相信了。
紧接着，他又摸了摸胸口和后脑勺，表情困惑：“那我的肋骨和后脑勺又是怎么回事？”
汪惟咔吧着眼睛，继续胡扯：“然后你又被补了一脚，脑袋撞到了墙上……”
“CTMD赵星河！怪不得那么老大一个包！”
胖子恍然大悟。
他一边摸着猪脑壳，一边愤怒的瞪向教室第四排，咬牙切齿、杀气腾腾。
“今天晚上我非得套他麻袋不可！”
汪惟郑重点头：“好兄弟，我支持你去干回来。”
“必须干回来！”
结果胖子刚刚挥舞起拳头，赵星河似乎有所感应，忽然回头，胖子马上缩了缩脖子，压低音量小声哔哔。
“算了，你等高考结束的……”
又怂又爱嘴炮，没毛病，是熟悉的味道。
按理来讲，现在的胖子应该是真正的胖子，可是汪惟却更加心悸了。
性格和行为模式和以前一样，然而他的思考能力呢？
被什么东西屏蔽了、降级了甚至是……吃掉了？！
汪惟心里忽然涌起强烈的悲伤。
只看王胖子的反应就能知道，大概率是全班同学都失去了之前的记忆，开开心心的走到了怪物家里，乖乖坐到餐桌上。
世界真的变了啊……
不知因何起，不知如何终。
哪怕不想那么远，只管今天，自己真的能够活下去吗？
少年默默攥紧拳头，忽然“看到了”出现在家门口的那四个神秘人。
他们齐声开口，奉上祝福。
“加油啊，汪惟，努力活下去！”
汪惟感觉到，堵在眉心的那层膜，蓦然出现了蛛网一样的裂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