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当赛博佣兵最重要的是？
穿过幽深逼仄的地下道，青音带着吴梓拐了几个弯，来到了云顶区的地面。
夜已深寂，和白日一般无异的交通信号提示音下，只余几个面色苍老抽着烟的女人聚在一起，不知咒骂着什么。
吴梓有些出神的看着那高耸入天的全息影像，上面似乎在播放着一辆浮空车的广告。
城市中心处所散发的光芒透彻天际，照亮云层，从已经相距甚远的云顶区看来，几乎如同地上之月一般。
一阵眩晕感袭上吴梓的头部，大量的记忆忽然冒了出来，更准确的说，它们一直都在，只是刚刚被忽略了罢了。
这座城市的名字叫做迷城，统一大陆上最靠近西海岸的城市。
而刚刚那个小女孩则是川波青音，是在迷城地下颇具生命的赛博行者‘透明’中的一员。
全身骨骼轻量化改造的她几乎武装到了牙齿，在潜入和暗杀任务中几乎从未失过手。
“走这边~”
清脆的声音把吴梓从霓虹灯醉中拉回了现实，他循着声音转过头去，发现青音已经站在一条通向更远边界的小路上。
“白天介绍时，你说自己来自太平区，是荒野中的孩子，你们那边是怎么看这条河的呢？”
青音脚步轻快的走在吴梓的前面，有一搭没一搭的聊着。
“小时候听嬷嬷说过，整个迷城都依赖着雾河的水源，无论是一个信用点就能接上一瓶的过滤水，还是一百信用点都只能喝上一口的公司宴会上的碧源，本质上都是一种东西。”
“只不过现在公司为了采矿，把洗矿机直接安到了河的下游，荒野上的水应该都没办法喝了吧。”
雾河的上面始终笼罩着一层薄雾，对岸太平区的灯火星星点点，远远不如云顶区这边。
在吴梓的记忆中，他的目光始终都朝着云顶区的红灯酒绿，从来没有正眼看过这条河。
“荒野上喝的水大部分都是雨水，不够的话也会找商队买上一点，不过就是价格高点罢了。”
“长老说雾河的水之所以不能喝，全因为它是从充满罪恶与毒液的迷城流出来了。”
“为此，他那时甚至都不让我们这些小孩子跟商队的人接触。”
青音专注的听着吴梓所说的荒野上的事情，荒野上人独来独往，自成一团，像吴梓这般跑来迷城打拼的人，只是少数。
“哈哈，虽然是在吓唬你们，但你们长老说的还挺对的，这座城市在公司的眼里，不过就是个大矿坑罢了。”
“荒野上自由自在，你为什么要脱离那里，来迷城呢？”
少女止住了脚步，双手背后十指交叉，身子前倾好奇的看着吴梓。
“前段时间，公司的探矿队在荒野上遇到了一帮匪徒，公司小队奋勇搏杀，不惜生命代价保护了公司财产。”
“事后那个小队的队长还受到了公司上层的嘉奖。”
吴梓像是念新闻一般说出一段话，语气非常平静，并无起伏。
这个世界的记忆对于他来说就好像RPG游戏里主角的背景故事一般，隔着一道名为时间的鸿沟，并没有什么实感。
“源氏集团的那个，我记得，哦，是叫宫本智对吧。”
“抱歉啊，我真没想到会是这个原因。”
青音有些不好意思，她把手中的酒一饮而尽，然后随手一抛。
玻璃酒杯划出一条优美的抛物线，准确命中了马路对面的垃圾桶。
“不过你还有过家的感觉，真好，像我们这种从摇篮培养舱里爬出来的人，甚至连身上的血液源自于谁都不知道。”
“你是摇篮出来的人？最高审议会不是制定过法律，会在成年后给你们安排一份公司里的工作吗。”
吴梓有些好奇，假如有一份当公司狗的机会摆在面前，这座城市99%的人想必都不会再在意自己的尊严。
“当初那个安排工作的胖子色眯眯的看着我，给了两个选择，要么去荒野里挖矿，要么就去摇屁股。”
青音不屑的看着那几道直冲天际的全息影像。
“老娘给了他一脚，蛋都给他踹碎了，然后逃了出来，nnd，原来那个账户现在还是黑的呢。”
两人就此无言，漫步走在河边的观景道上，距离城中心越远，附近的环境也就越差。
空酒瓶子和食物残渣聚在一起，肮脏的地面上残存着被雨水冲刷过无数次的痕迹，周围寂静无人，甚至都没有流浪汉的踪影。
青音越走越快，最后甚至小跑了起来。
“这附近，据说晚上有赛博疯子出没哦~”
她丢下一句话，然后速度忽然提升至极限，像鬼魅一样窜了出去。
赛博疯子？
吴梓搜索了一下脑海中的记忆，明了了那到底是什么样的怪物。
看了看身上仅有的那把防身用的小刀，吴梓明白，一件攻击型义体都没有安装的他，在赛博疯子面前就是一个数字罢了。
“等等。”
见青音的速度丝毫不减，吴梓咬咬牙，全速追了上去。
虽然不像少女那般全部为了敏捷而进行的改造，为了应对荒野上的复杂环境，吴梓的改造方式对于速度的侧重，让他并没有落青音太远。
合成肺叶以100%的功率汲取着空气中的氧气，几乎一半都被替换成人工血液的循环系统拥有着两倍于原生系统的血氧输送能力。
在另一个世界，最强大的运动员也只比普通人高出一倍的摄氧能力。
但现在仅仅是一身再普通不过的改造，便抹平了这一差距。
腿部的关节加固改造让吴梓能够轻松承受高速奔跑时的冲击，义眼赋予的动态视力以及夜视能力更是让他完全无视满地垃圾的干扰。
钛金骨骼，突触优化，塑料血管……
虽然用的都是大路货，但各种义体之间的搭配极为合理，没有一丝一毫的性能浪费。
青音最后停在一栋亮着灯的房子面前，看着紧跟在自己后面，始终没有掉队的吴梓，笑了笑。
“不错，满足我们的条件了。”
她伸出手，把全身义体因为长时间高负荷运转而有些过热的吴梓拉到院子里的椅子上。
“在我们这想干什么？”
吴梓吐出几口热气，让自己滚烫的血液冷却下来，他没有一丝犹豫：“技术专家。”
“技术专家？”青音有些惊讶，“看你白天的表现，还以为你会选择突击手呢。”
“你想选什么就选什么，不过有一点，假如皮尔最后没有认可你的话，队长会对你重新分配。”
“假如还不行，那缘分就到此为止了。”
少女起身，用识别卡刷开了屋子的大门。
“二楼还有几个空房间，自己挑一个吧，明天我会告诉皮尔，他是我们这最好的技术专家。”
“最后提醒你一点。”青音的声音忽然压了下去，“不要再跟别人说你荒野上的事情，能逃过一次算你命大。”
“但要是再让公司那群畜牲知道了，你不见得还有第二次好运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