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蛤蟆功

傅易像老鼠一般，在安忍客栈，一窝就是十多天，昼伏夜出。

只在傍晚时分，去茶楼里听听风声。

十多天过后，傅易才终于离开了客栈。

他乔装潜行，住过破庙桥洞。

能走小路，绝不走官道。

这样苦行了三个月后，傅易终于出了明州地界。

此时，他衣衫破烂，满脸油污，整个一活脱脱的乞丐。

而且，这乞丐怀里抱着一个坛子，腰间系着一个麻袋，还背着一破布裹着的狭长物什。

他身上一股子，冲天臭味，偶尔遇到行人，都捂着鼻子躲得远远的。

每到此时，傅易就冲着那人嘿嘿直笑，露出两排白粼粼的牙齿，状若疯癫！

出了明州的地界，就到了毗邻的青州地界！

傅易依旧乔装潜行，又走了两个多月，终于进入了青州的府城——渊阳府。

而此时，距离其离开常安镇，已经半年有余了。

这青州在明州的北部，同享运河之便利。

运河穿城而过，将渊阳府分成了南北两大区域。

傅易进了渊阳府，竟还是像乞丐一般，在街边一窝，直待到夜里。

他才忽然跳起，潜行到河边，将自己洗了个通透，然后偷了民户晾晒的衣衫，换上了。

第二天，傅易竟衣衫齐整地，住进了一家破旧败落的福缘客栈里。

傅易在福缘客栈里住了十来日后，便在附近较为闭塞的杂街一带，通过牙行，购下了一处僻静的宅院。

傅易经过考察，这杂街在南城一带，极为闭塞，是一处穷哈哈的腌臜儿地，街道上污水遍地。

这杂街之外的人，很少进入，正是适合傅易潜藏的地带，故而傅易才此处，买下了一处偏僻的宅院。

此宅院并不算甚大，堂屋连着卧室，坐北朝南，四梁八柱，东西两侧是四间稍矮些的厢房。

不知多少年的老宅子了，用材好，造功细，地基稳，岁月的痕迹下，反而更见其经久耐用。

傅易不知不觉，已经在这宅子里，深居简出，将近两个月了。

此时，正午刚过，傅易吃了午饭后，慵懒地躺在了，院子里大槐树下老藤编的躺椅上。

他吱呀吱呀地摇晃着躺椅，假寐着养神消食。

不过躺了大约半柱香的时光，傅易就忽然从躺椅上跳起，脸色肃然地站立在了院子中间，目色更是锐利如刀。

傅易做了个奇怪至极的姿势，两脚脚尖朝外，两腿弯曲，身体更是以一个古怪的姿势，向前倾斜着。

普通人绝对不可能以这种角度，倾斜着站立。

但傅易却以这姿势保持了数息的时间，丝毫未动。

然后，他两手陡然抬起，弯肘一按，整个身体随之猛地向下一趴。

带起的阴风，在身下掀起一阵尘土。

在这片尘土飞扬中，傅易以一个诡异的姿势，趴在了地上。

傅易控制肌肉，将嘴和鼻翼都紧闭了起来，两侧鼻翼凹着，如同被一只无形的手，狠狠捏紧了一般。

傅易的两腮，更是开始不住地鼓起，凹下。

不断重复着，同时嘴里发出含糊的咕咕声……

这便是秦家的绝学——蛤蟆功。

这也是秦少游一直以来的主修功法。

虽然口鼻闭合，但傅易控制着周身毛孔的开合。

以毛孔开合，呼吸吐纳，运转着内息。

这也是蛤蟆功的独特之处，不用口鼻呼吸，而是用全身的毛孔呼吸吐纳。

此种呼吸之法，练就的内息真气，深厚绵长，兼具阴柔与霸道的双重特性，故而秦家此功方有绝学之名。

随着傅易的呼吸吐纳，一道小拇指粗细的真气，在傅易的脏腑间游走。

那道真气游走还有些滞涩，运转之时，傅易的脏腑间也会传来撕裂般的痛感。

这是脏器与真气，磨合的必然过程。

只有锻体境第四重大成，真气在脏腑间，可以运转整整一个小周天时，这种痛感才会消失。

这也标志着，脏腑与真气，完成了阶段性的第一个交融。

傅易练了一会儿，额头就开始泌出细汗。

过不了多久，浑身就大汗淋淋，汗水汇集在鼻尖、额角、下巴，滴在了傅易身下的地面上。

大约一炷香后，傅易的身下就湿了一大滩汗水。

控制毛孔呼吸吐纳，傅易全身的肌肉，都处于紧绷状态，而且随着时间流逝，周身的肌肉就如同发条一般，越拧越紧。

一炷香的时间，傅易差不多已经力竭。

这种呼吸吐纳的修炼，远比练拳架子，要耗费体力。

练拳架子，无论那一种发力方式，都不会调动全身的肌肉，但是这种周身毛孔的呼吸吐纳方式，却是将全身的肌肉都调动了起来。

傅易忽然跳了起来，一口白气喷了出来。

他的眉间涌现一抹疲累，每次修炼，他都会榨干自己最后一丝力气。

他感觉再坚持下去，就要周身痉挛了，才会停止。

傅易不顾浑身的粘稠的汗液，抱起大槐树下的一坛酒，便一屁股坐在了躺椅上，躺了下去。

傅易喘了几口气，才将怀里的酒坛子一扬，灌了一小口酒进了喉咙。

他现在喝酒的风格，竟然跟在汤铺里，秦少游的样子，几乎是一个模子刻出来的一般。

原本傅易以为，师傅是不想自己喝醉，才会喝得很慢，控制着自己喝酒的频次。

但，直到他修习了蛤蟆功，才知道，师傅那不是在喝酒，而是在修炼。

这酒里含有极少量的蟾酥。

蟾酥是蟾蜍眉间的白汗。

蟾酥有毒，但和烈酒相调，可以被蛤蟆功练就的真气吸收。

以此秘法，可以让霸道的真气，趋于绵密阴柔，起到刚柔并济之效。

而且蟾酥随真气游走脏腑，日浸夜染，也能使身体具有一定的抗毒性。

久久为功，大约十年之期，便可百毒不侵。

傅易咽下蟾酥酒，躺在躺椅上舒展着身体，让紧绷的肌肉，慢慢松弛下来。

大约休息了半柱香的时间，傅易便站了起来，他走到东厢的厨房，拿着滤布，从药罐里，滤出一碗浓稠的药汁。

傅易端起药汁，一口气灌了下去。

饶是他生性坚毅，也被苦得拧起了眉毛。

这药方傅易已经喝了十多天了，但还是难以适应，每次喝，都感觉胆汁要翻涌上来了。

这汤药，之所以如此苦，是因为药方里有一味熊胆。

这副药方，是傅易从苏青身上搜到的，有催化真气的作用。

傅易料想，当时在汤铺的苏青应该已经练出了真气，只是其距离小周天大成，还很远。

即便如此，要不是当时苏青慌乱，而他又以奇谋建功，久战下去，恐怕他还不是苏青的对手。

只有傅易自己练出了真气，他才体会到真气的威力。

真气比纯粹肌肉力量的发力，更厚重，也更有穿透力。

而且这药方里颇有几味名贵的药材，比如熊胆、还有银霜草，都极为难得的。

傅易为了凑集着几味药材，故意分别在四五家药铺里入手，绕了很远的路，花将近一整天的时间，才买齐了。

傅易粗略估计了下，这一碗药就得四五百两银子，这十多天过去，他差不多已经喝下了近万两银子下肚。

而他买下这座宅子，也不过花了二百多两而已。

这可是府城，渊阳府的宅院啊。

可见，修行一途，就是烧钱机，即便真有座金山，也有烧干的一天。

傅易原本还有坐吃山空的打算，但这十多天下来，他觉得自己的眼皮子有些浅了。

现在他还只是锻体境，此时所需的药材，已经到了世俗世界的顶尖了。

如果他再进一步，恐怕那是他所需要的东西，就不是用钱就能买到的。

真正有用的资源，一定都把持在那些个门阀世家手中，极少向外流出，他这样的，没有背景的人，纵然有钱，也没有渠道能买到。

毕竟，有些东西，是有价无市的。

这里是武道世界，决定资源分配的，除了金钱和武力，还有一项则更为强大，那就是权柄！

像傅易这种泥腿子出身，即便他不缺武技，银钱。

他也必须融入这张社会大网，接近权柄，获得权柄，他才有资格，参与分配，一些真正稀缺的资源。

傅易如此想着，喝完汤药，便站在了院子，继续修炼蛤蟆功。

半柱香后，傅易的目色陡然一亮。

在脏腑间游走的那道真气，忽然不再滞涩，如水蛇涉河，欢畅无比。

而且随着其游走，原本脏腑间那种撕裂的疼痛感也消失了，反而有了一股酥麻的暖意。

“小周天！成了！”

傅易心念一动，立马调出了属性面板。

姓名：傅易

天赋值: 5

能量值：4520

气运点：8（可分配于命盘的气运点0点）

命盘：命如草芥、天煞孤星、天年无常、意志如铁、躯体强健、资质平庸。

境界：锻体境第四重

武技：长拳（领悟进度100%）、蛤蟆功（2%）

能量一次性暴涨了一千四百多点，锻体境第四重大成。

但蛤蟆功的领悟进度只有2%。

这是因为蛤蟆功是绝学，功法贯穿锻体境、凝气境、气璇境，傅易估计只有气璇境后期大成，蛤蟆功的领悟进度才可能达到100%。

傅易从修炼蛤蟆功，到锻体境第四重大成，总共也不过两个月时间而已。

傅易并不清楚这样的修习进度，是快是慢。

但他自己复盘总结，他第四重大成，至少有四层助力。

第一，是他的长拳领悟进度100%，筋骨皮膜，打熬得好，而这种牢固的基础，对于修行非常重要。

第二，是他修习的蛤蟆功，是绝学，本就速度不慢，而且还有借用蟾酥酒催化真气的秘法。

第三，是苏青的那张药方。傅易几乎是药力一散尽，就又喝一碗，汤药几乎是日日不断。

第四，傅易大半年乔装潜行，几乎修行废弛。这两个月以来，确实有点桥枉过正，修行之勤勉，已经近乎自虐了。

有此四项，他才能在今天第四重大成。

修行虽然枯燥痛苦，但每有进境，心头所涌现的喜悦，却也甘甜如清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