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话痨徐二
尽管不太懂望闻问切和相面之术，也不太懂什么社会学、心理学之类的玩意儿，但是陆十二依旧本能的察觉到，这个叫徐二的公子哥儿有病，而且是有大病。
毕竟，徐达是左丞相，未来还会受封魏国公，属于大明勋贵当中最尖顶的那一批，而他的侄子却想结交山东的书生？
这事儿要是被朱重八知道，他老朱会怎么想？徐达又会怎么想？徐二大概率没事儿，郝凡五不太好说，那么唯一可能倒霉的……
就在陆十二想着该怎么拒绝的时候，郝凡五却笑着说道：“十二啊，县衙里这几天的事情多了些，本官一时半会儿的也分身乏术，不如由你先替本官照顾他几天，如何？”
眼看着陆十二依旧有些迟疑，郝凡五干脆拉着陆十二避开徐二的视线，低声说道：“这家伙是徐达的侄子，自小在陛下跟前长大，跟陛下极为亲近，就是皇上知道他跑到宁阳来，绝不会因此而怪罪，你且放宽心就是。”
陆十二心说朱重八确实不会怪罪徐二，但是谁又能保证他不会怪罪我陆某人？将来要是这徐二公子搞出点儿什么动静，你郝大知县也得跟着倒霉！
只是不待陆十二再说什么，郝凡五却又接着说道：“眼下除了你陆家庄学堂、纸坊、砖窑、工坊的事情，本官还要追查黄巾贼的消息，敢只能先委屈你了。”
陆十二顿时傻眼，无可奈何之下也只能拱手应道：“既然尊县都如此说了，那学生便招待徐公子几日，只是陆家庄的生活穷苦困顿，恐怕徐公子难以适应？”
郝凡五摆了摆手，向着陆十二使了个眼色：“要是他因为过不了苦日子而跑回来，那本官也有理由名正言顺的派人把他送回京城。”
陆十二当即就明白是怎么回事儿了——郝凡五这货明摆着是得罪不起徐达和徐二他爹，所以才一杆子把徐二支到乡下，打算用乡下的苦日子来逼迫徐二滚蛋！
想到这儿，陆十二不禁嘿嘿笑了一声，说道：“县尊放心，学生定会好好招待徐二公子，绝不让他受了委屈。”
郝凡五却不知陆十二心中所言，闻言只是点了点头，领着陆十二回到大堂，然后对徐二说道：“这段时间你就跟着陆十二身边，有什么不懂的尽管问他。”
陆十二也笑了笑，向着徐二拱了拱手：“徐兄弟愿意到陆家庄小住，在下只感蓬壁生辉，然而陆家庄乃是偏远乡下，远不如京师繁华，却是要委屈徐兄弟了。”
徐二却是大喜过望，向着陆十二拱手作了个揖礼：“倒是要麻烦陆兄了，小弟年幼之时也曾饿过肚子，也曾跟在母亲身边，学着给将士们赶制军粮甚至的，还请陆兄不要把小弟当做娇生惯养的富家子。”
两人一个说陆家庄条件艰苦，另一个疯狂说着我什么苦都能吃，陆十二一度怀疑这个叫徐二的家伙是脑袋有病，特意跑到宁阳县忆苦思甜来了。
眼看陆十二和徐二两人废话不停，日头却已渐渐偏西，郝凡五忍不住咳了一声，说道：“天色已经不早，你们两个若是没其他事情便早些回陆家庄，有什么话儿，也尽可以在路上说。”
郝凡五确是一番好意，毕竟天色已经渐晚，从宁阳县到陆家庄的道路又不甚好走，还是早点儿回去为妙。
但是万万没想到啊，徐二这货也确实是个脑子有病的——郝凡五说有什么话儿可以在路上说，这货就真在路上说个不停。
“陆兄，小弟听闻你是要建个纸坊，因而郝家叔父才向陛下索要两名工匠，却不知陆兄打算如何安排纸坊？是光造纸，还是打算印书？若是印书，陆兄最好让郝家叔父再向陛下要两个会雕版的工匠。”
“小弟听闻陆兄要在陆家庄办一个砖窑？却不知烧的是红砖还是青砖？眼下百姓生计艰难，怕是陆兄这砖窑的砖也不太好卖吧？”
“小弟听闻陆兄还办有一个养鸡厂，却不知这一个养鸡场能养多少只鸡？若是其他地方的庄子也效仿陆兄，这鸡的价格可不就贱了么？陆兄到时又该如何赚钱？”
“还有学堂，不知道是陆兄自己教书，还是打算延请教书先生？”
“……”
陆十二很想掐死眼前这个操着一口凤阳官话，像话唠一样喋喋不休的家伙——从出了宁阳县衙开始，这个叫做徐二的家伙就开启了唐僧模式，看到什么都稀奇，看到什么都想问，甚至连砖窑、工坊、纸坊这些事情都不放过！
踏娘的啊，这货知道纸坊的事儿很正常，毕竟是他一路护送造纸的工匠，这货知道学堂的事儿也还没什么，反正从孔夫子在曲阜开办第一所私学开始，学堂这玩意儿就已经扎根中原堂口，问题是砖窑、工坊这些事情，又是谁告诉他的？
徐达？
不可能是徐达，这时候徐达正领兵在外，未必就能看到郝凡五的奏疏，而且徐达生性谨慎，也不可能擅自把奏疏的内容透露给徐二。
如果不是徐达，那么唯一的可能就是朱标——无论郝凡五的奏疏有多重要多机密，朱重八都不会瞒着太子朱标，因为朱重八自己就是天字号的太子党，大明朝廷和太子府共用一套班子，朱标知道郝凡五的奏疏也不稀奇。
而这个叫徐二的话唠能从朱标那里听到这些消息，足见朱标对徐二也很信任。
当然，这有可能是因为徐二他叔叫徐达。
但是再怎么说，徐二已经牢牢抱住朱标的大腿却是不争的事实。
陆十二一边在心中暗道一声可惜，一边打起精神应付着好奇宝宝徐二：“养鸡厂的规模并不大，满打满算也就是一百来只鸡崽子，算不上多。”
“至于说砖窑……现在还没有建好，等以后建好了，要看看是能烧红砖还是青砖，老百姓们需要的又是什么砖，总不能我说烧啥砖就烧啥砖吧？”
“还有学堂，暂时也只能我自己来教，毕竟先生不太好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