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4章 大军来袭
日本军部憋了三个月，终于制定了一份针对晋冀豫、冀鲁豫根据地的全面清缴计划。又过了月余，鬼子各部已经完成集结，一场针对雁北地区的大规模清剿行动拉开序幕。
按照计划，鬼子从华北、山西调集了两万兵力，加上地方部队，共计三万余人，分别从大同、石家庄和张家口三个方向进攻雁北根据地。竹野内联队从太原出发，北上沿恒山山脉扫荡，主要负责切断军分区退路；石家庄的二宫旅团则从阜平方向直接切入军分区腹地；张家口和大同方向，敌人动用了水野旅团和小仓旅团，两个旅团一东一西，犹如两把张开的钳子由北向南扫荡。
前方战事告急，军分区收到情报，整个晋北根据地已经如临大敌。
指挥部里，司令员凝视着作战地图正思考着如何应敌。谭政委则拿起铅笔，指着地图上的战略要点，沉声分析道：“这次敌人来势汹汹，太原、石家庄、大同方向的鬼子都向晋北集结，连张家口的小仓旅团都出动了。据估计，这次小鬼子动用的兵力加上各地方部队和皇协军估计不下三万，是迄今为止针对我们晋北地区发动的最大的一次扫荡。目前，石家庄方向的二宫旅团已抵达阜平，其骑兵部队距离我们不到五十里。更糟糕的是，有情报显示，一股敌军正试图迂回至恒山后侧，并已与一团三营交上火。”
“哼，来得好快，想一口吃掉咱们，他还没那副好牙口!”司令员生气的一巴掌拍到桌子上，“各团都联系上了没有？”
谭政委点头回答：“已经联系上了，一团和独立团正在向我们靠拢，破虏团则在万宝村待命。”
司令员果断下令：“命令一团就地向官家坝突围，撕开鬼子恒山防线，策应军分区撤退；独立团迎上鬼子骑兵，依托地形节节阻击；破虏团务必将大同、张家口方向的鬼子挡在灵丘，就——三天时间，三天之后，破虏团向太白山山区撤退，部队化整为零，在山中和敌人打游击。”
谭政委点头称是，但脸上仍难掩担忧之色，“只要进了山，鬼子就难以对我们构成威胁。大不了领着鬼子在山里兜圈子。只是李丹青那边要同时面对两个方向的日军，压力确实不小啊！”
“那小子属猴的，鬼精鬼精的。现在就是他孙猴子显本事的时候，我就看他破虏团敢不敢和小鬼子拼刺刀。告诉李丹青，等打完了这仗，我在军部请他喝大酒!”司令员厉声说道。
“鬼子两个旅团，总兵力达到了一万人，再加上浑源、灵丘的守备军、皇协军，就凭他一个团一千多兵力，实在有些凶险。就算他李丹青是孙武在世，这一仗也是凶多吉少啊，司令员你就忍心把破虏团拼光啊。”谭政委焦虑的提醒。
“哎……这不是没办法嘛，独立团尚未恢复战斗力，他李丹青挡不住北下的日军，让鬼子完成合围，咬住尾巴，咱们雁北地区的抗日武装恐怕就要全军覆灭了。所以这一仗，他破虏团就是拿出吃奶的劲也得给我打出三天时间来，掩护全军突围!”司令员望着地图上的万宝村，沉重的说道，“李丹青，你要给老子活着把破虏团带出来！”
作战命令迅速传达到了各团。在万宝村团指挥部里，李丹青紧急召开了反扫荡作战会议。连以上的干部全员参加，屋子里挤满了人，气氛异常凝重。干部们已经敏锐地察觉到了大战在即的火药味，会场上一片肃静。
这次，李丹青没有像往常那样征求大家的意见，而是直接敞开嗓子进行战前动员和下达作战命令，“同志们，鬼子这次扫荡与以往不同，他们出动了三万多人，分别从东南西北扑向咱雁北根据地。敌人来势汹汹，司令员决定避其锋芒、分兵突围。涞源的独立团负责断后，阜平的一团负责撕开鬼子的防线缺口，掩护部队向恒山方向撤退。”
他停顿了一下，目光扫过在场的每一位干部，继续说道：“而我们破虏团，将面临大同和张家口过来的两个旅团的攻击。据前沿侦查报告，鬼子这次行动迅速，没有采用他们惯用的步步为营、铁壁合围的老套路。水野旅团已经开到了浑源境内，张家口方向的小仓旅团也接近了广陵县。他们的目标不仅仅是军分区，他们想一口吃掉整个晋北、雁北地区的八路军。”
李丹青深吸了一口气，声音更加激昂，“军分区给我们下了死命令，要我们阻击鬼子三天。为了掩护军分区和兄弟部队突围，我决定，我们哪里也不去，就在这万宝村等着敌人。这里地形复杂，我们人熟地熟，虽然鬼子人多势众，但万宝村进口狭窄，他们的人数优势在这里发挥不出来。只要我们守住狸子沟、苍岭和村口，给鬼子布个口袋阵，就算他们再多，我们也不怕。即便是鬼子进了村，咱们还有地道钻，还可以守住地道口和鬼子干。养兵千日，用兵一时，既然鬼子点名叫阵，我们就让小鬼子看看咱破虏团的本事!让这帮狗日的有来无回!同志们，有没有信心？”
“有!”干部们斗志昂扬、异口同声的回答道。李丹青现如今就是这支部队的战旗，是破虏团的灵魂，只要团长一声令下，即便眼前是刀山火海，战士们也会眼睛都不眨的往下跳。
“好，下面我来布置作战任务。骑兵营和特务连撤到下关乡一带，万一广陵下来的鬼子直扑阜平，骑兵营就沿线袭扰，尽量拖住鬼子行军速度，特务营就在白沙河沿线设伏，记住务必不让小鬼子过白沙河。如果鬼子冲着咱万宝村来，你们就在敌人背后袭击他们的粮草辎重，不让小鬼子安身。”
“是!保证完成任务!”赵强和雷大牙起身领命。
李丹青示意他们坐下，又郑重地补充了两句，“如果鬼子奔阜平而去，你们就是全都拼光了也得拖住鬼子三天，三天之内不让一个鬼子跨过白沙河。如果鬼子向咱万宝村来，你们要灵活应对，骑兵和特务连的战士可都是咱们团的宝贝，要是打没了，我拿你俩试问。”
赵强闻言，嘿嘿一笑，说道：“团长，你放心，我们心里有数。打得赢自然好，打不赢我们就跑。我保证把这些兵一个不少地给你带回来。”
李丹青瞪了赵强一眼，没好气地说道：“几天不见，这嘴巴都跟罗大仁学的没调了。我可提醒你，你们面对的是几千人的鬼子旅团，这可不是闹着玩的。任务艰巨，务必谨慎行事。”
“可不关我的事，这花和尚，原本就是这个调调。”罗大仁一听团长说到自己，委屈的反驳了一句。
“好了，言归正传。”李丹青收敛了笑容，继续说道，“浑源方向的日军预计一天内就能抵达万宝村。我们的第一仗，至关重要，不能让鬼子轻易进村。吴飞，你带领一营随我到野猪沟迎敌，先摸摸鬼子的底细。”
吴飞站起身，声音洪亮地回答道：“是，团长！保证完成任务！”
李丹青点了点头，又转向彭江北和李秋阳，“彭江北、李秋阳，你们两个带二营在村口设防。注意在苍岭和村口多设置些暗堡、陷阱和地雷，特别是苍岭上要将部队梯队配置，层层设防，多挖些防弹坑、单兵坑，这次面对的可是日军的正规旅团，炮火厉害着啦。记住，宁愿让鬼子进村，也不能让他们轻易占领高地。一旦高地失守，我们在村子里就只有挨炸的份儿了。”
“团长，知道了，保证完成任务。”彭江北斩钉截铁的回答。作为团里的老干部，他深知苍岭的防御乃是重中之重，一旦山头失守，鬼子居高临下，村子里就再无险可守，李丹青把坚守苍岭的任务交给他，正是对他的信任和倚重。
“团长，我们营干什么？”陈裕东见大伙都分到了任务，焦急的问道。
“裕东带人守着狸子沟，暂时鬼子还不可能迂回到我们后方，你的人就留做预备队，你放心，这么多鬼子，仗少不了你的。”李丹青笑着说道，“待会散会后，大家各自分头准备，赵参谋带着卫生队疏散村里的百姓，就往常青山一带撤退，搬不走的物资就地藏到地道里。”
众人走后，李丹青特意将彭江北和李秋阳留下，进一步交代了苍岭阵地上的修筑之法。这次鬼子肯定会炮兵打头，工事修浅了，不扛炸。鬼子旅团里肯定有坦克和战车，李丹青为此还另外叫来了罗学明，让他把家底全都翻出来，多准备点炸药包和燃烧瓶。
话刚说完，吴飞已经在坝子里集合部队。于慧和晓兰带着孩子早已等在门口。这次战斗非比寻常，鬼子十倍于我，其中凶险她们嘴上不说，暗地里都为李丹青及破虏团捏了把汗。
李丹青面带微笑，装作若无其事的冲着于慧和晓兰点点头，“你们都跟老百姓一起撤退吧，把吃的、穿的带足，山里冷。”
于慧深情地自家男人，眼眶微微泛红，声音略带颤抖地说：“丹青，你一定要小心。我和孩子们会等你回来。”她的声音虽然尽量保持平静，但其中的担忧与不舍却无法掩饰。
……
万宝村，这个位于群山环抱之中的村落，一头连接着险峻的野猪沟，另一头则顺着苍岭蜿蜒通向灵丘。大同的鬼子从浑源过来，不走野猪沟就会绕行几十里山路。不过野猪沟这边山高密林、不通公路，只有一条崎岖的羊肠小路穿林而过，鬼子的辎重车辆根本无法通行。
早已派遣的侦察兵此刻正潜伏在太洪镇，密切注视着日军的一举一动。李丹青心中也做好了两手准备，如若日军不知道野猪沟这条秘径，他便率一营精锐直取太洪镇；如若鬼子果真往野猪沟而来，他便沿途设伏，打鬼子一个措手不及。
然而，考虑到伊藤和樱子此前曾占领过万宝村，想必对野猪沟附近的地形已是了解，并且日军若是懂得分击合围的道理，就断然不会给破虏团留下野猪沟的后路。
因此，李丹青选择在野猪沟十里外的山口双驼岭设下埋伏。这里林木苍翠，易于藏身和撤退。双驼岭左右两座小山包就如同高耸的驼峰，中间一条羊肠小道，是小鬼子的必经之地。
众人挖好了简易的工事，又等待了两个时辰，太洪镇的哨兵回报，大队鬼子气势汹汹的向了万宝村扑来，其中还真有一队鬼子向着野猪沟过来。
李丹青冷静地招呼一营战士们做好埋伏，准备战斗。半小时后，前方拐角处出现了一队人马，鬼子沿着崎岖的山路排成一字长蛇，远远的看不到尽头。李丹青深吸了一口冷气，这些鬼子兵全副武装，脚上清一色的穿着反毛大头鞋，一看就是正规的作战部队。光是前边抬着的重机枪就有好几挺，队伍后面好像还有骡马拖着小钢炮，不过在崎岖的山间拉上这样两门笨重的家伙，小鬼子明显是给自己找事。
吴飞搓了搓手，脸上露出兴奋的笑容，“好家伙！团长，咱们这次可遇上大鱼了。”
然而，李丹青可不是愣头青，这队鬼子兵可是一个大队的兵力，加上前边领路的皇协军，足有千人之众。就凭李丹青手里这三四百人，要真摆开架势，还不够小鬼子塞牙缝。
“待会战斗打响后，见好就收，不许恋战。”李丹青选择此地设伏，原本也只是想挫挫敌人的锐气，打敌人一个出其不意，眼看着这块肥肉太大，也只能咬一口就跑。
就在此时，前方探路的伪军已经抵达山口。突然，队伍后列一个日军传信兵朝前大喊：桥本中佐有令，部队山口就地扎营。”
“嘿，这帮小鬼子咋不走啦？”吴飞看着鬼子们已在山口处的空地支起了帐篷，大有安营扎寨的意思，“团长，现在怎么办，打还是不打？”
李丹青瞄了一眼手表，现在已是下午四点。他明白，战斗从来都不是按着预定剧本进行，这帮鬼子肯定是想等着大部队从大路迂回过去后再两面出击，又或者这一支日军大队可能只是奉命堵上野猪沟的退路，所以并没有急于进兵。
既然已经来了，李丹青也不想空手而归。他看着山口处忙碌着扎营的鬼子伪军，压低声音说道：“战士们沉住气，等天黑后再说！”
鬼子大营里，一个精瘦干练的日本军官看着行军地图，“这里离万宝村只有十多里地，要按我说直接扑过去，一口拿下万宝村，天黑之前就能解决战斗，也让水野将军看看我们桥本大队的实力。”
“桥本君，既然樱子小姐认为应该等到大部队迂回到位后再动手，必然有她的道理，我看还是暂时忍耐一下，明天再说。”一旁的佐官劝说道。
“樱子只是特高课的谍报人员，行军打仗未必在行，我就不明白水野将军为什么那么器重她。区区一个八路的杂牌军，就让大日本皇军呆在这鸟不拉屎的地方。”桥本厌烦的驱赶着耳边的蚊蝇，有些恼怒。
樱子和铃木作为随军顾问，紧随水野旅团从大同出发，共同参与对雁北地区的军事清剿行动。在部队开拔之前，织田信一已经向水野恒板通报了特高课成员船越樱子将协助本次军事行动的消息。
樱子和织田信一在万宝村提前布置了眼线，对万宝村一带的地形以及村里的状况了如指掌。因此，水野恒板对樱子的能力颇为看重。在之前的太洪镇，正是樱子提出先派遣桥本大队去堵住野猪沟方向的退路，确保破虏团无法逃脱。现在，他们只需等待辎重部队完成迂回绕行至万宝村的任务，待明日天明，便可对万宝村发起攻击。
夜凉如水，李丹青静静地望着山口处的鬼子营地。星星点点的火把如同鬼魅般散落在营地四周，给这寂静的夜晚增添了一抹肃杀之气。鬼子军帐居中，贴近山口处是皇协军的宿营地。令人稍感宽慰的是，鬼子露营并未做太多防备，只是最外层有两三处伪军点燃了篝火值夜，营地里有几队鬼子在穿插巡逻，但他们步伐懒散，显然并未料到会有夜袭。
“要是雷大牙的骑兵在就好了，一个突击准把鬼子剁了。”吴飞看着山下悻悻的说道。
李丹青闻言，并未多言，只是起身猫着腰对吴飞说道：“通知战士们，准备夜袭！挑几个素质好的跟着我，拿下外围哨点，尽量别弄出声响。”
听着团长布置作战任务，吴飞顿时来了劲头，小声的喊道：“一连跟上团长，二连、三连注意掩护。”
趁着夜色，一连的战士悄悄的逼近鬼子营地。敌人外围一共有三处哨点，一处居中靠后，另两处靠近两边山体，相互之间间隔不过三四十米。每处哨卡都围有五六个背着枪的士兵，他们或蹲或站，警惕地盯着四周。要想在不惊动他们的情况下拿下这些哨点，确实不易。
李丹青让姜志鹏带队借着山色掩护迂回至右侧，而他自己则带领另一队人马从左侧发起攻击。至于中间靠后的那处哨点，由于地形限制，实在没有办法就只有硬冲。
看着姜志鹏几人已经就位，李丹青让身后的战士们趴在地上匍匐前进。他们像是一群隐藏在夜色中的豹子，目光紧盯着前方的猎物，身体在地面上缓缓移动，不发出一点声响。
二狗子们围着篝火搓手跺脚，嘴里碎言碎语的闲聊着，时不时还发出嘻哈的笑声。然而，他们并未察觉到死神正在悄悄逼近。就在双方距离不足十米时，一个犯困的伪军士兵在打哈欠的间隙，无意间瞥见了不远处缓缓移动的身影。
“什么……”还不等士兵喉咙里发出声响，李丹青一个箭步冲了上去，随即甩出了一把飞镖。
还在闲聊的几名士兵见身边之人表情痛苦扭曲的一头栽倒在地上，顿时露出惊骇之色。等他们转身向外观察情况，李丹青带着人已经冲到了跟前。
“不想死就别动!”李丹青一刀子扎进一个军官模样的胸膛，眼神里一股子凛冽的杀气顿时吓得周围的伪军不敢动弹。
李丹青本想悄无声息的解决所有外围的哨点，但是距离实在太近，中间靠后处哨位的士兵已经发现了侧前方的动静。
“有八路!有八路……”那几个士兵一面向了营地狂奔，一面大喊道。
“妈的，干掉他们!”李丹青一声令下，早已准备好的战士们抢先一步，操起手里的长枪“砰砰”几枪，干净利落的解决了几个望风的哨兵。
“跟我冲进军营!”李丹青大喝一声，带头向军营跑去。
枪响之后，军营里已经炸开了锅，人声枪声，乱作一团。小鬼子们从梦中惊醒，有的还未下床，就被扔进帐篷里的手榴弹炸上了天，有的穿好裤子，刚刚冲出门口，就被埋伏在暗处的狙击手要了性命。
军营内火光冲天，枪声不断，鬼子伪军在黑暗中摸不清头脑，看不清敌人，只能像无头苍蝇一般在营地里乱窜。一营的战士们中有些还穿着伪军的衣服，冲进敌营后，他们便按照事先的约定，在脖颈上系了一根毛巾以表明身份。然而，小鬼子们并不清楚这一情况，他们看到一群穿着皇协军制服的人在营地里胡乱开枪，误以为皇协军反了水，于是端起枪来，见到穿黄皮的二狗子就杀，打得那些一同前来的皇协军抱头鼠窜，大喊冤枉。
自古以来，夜里遇到突袭，往往造成大量死伤的原因并不是冲营的敌人，而是自己人炸营后的自相残杀。夜里视线不清，再加上精神极度恐惧和紧张，对于所有靠近自己的人，几乎所有人都是选择一枪先干掉对方。
姜志鹏紧跟在李丹青身后，正面遇上了三个突然从帐篷边窜出的二狗子。这三个伪军惊恐万分，正在试图确认对方的身份。然而，在这混乱而紧张的夜晚，姜志鹏和李丹青都没有给他们任何机会，两人毫不犹豫地开枪射杀了这三个伪军，继续朝着军营深处冲去。
一行人在夜色中杀得正酣，李丹青突然停下脚步，锐利的目光锁定在不远处的一处大帐。只见几十名日军士兵紧张地守卫在帐前，四处张望，神情戒备。
“看见没？”李丹青蹲下身子，冲着身边的姜志鹏撸了撸嘴，“炸掉那个帐篷，咱们就撤。”
姜志鹏立马明白了李丹青的意思，这么多日军士兵严密防守，那帐篷里肯定藏着重要的军事机密或物资。
“张强，有年跟我上!”姜志鹏嘴角露出一丝兴奋的笑容，从裤兜里掏出一枚手雷，贴着地小跑了过去。
李丹青立即指挥身边的战士开枪掩护，吸引日军的注意力。密集的枪声在夜空中响起，日军士兵被突如其来的攻击打得手忙脚乱。
姜志鹏可不是莽夫，他清楚团长的意图只是炸毁帐篷，而不是与日军硬拼。因此，他只需往前冲出三十米，扔出手雷即可。
光亮中，只见姜志鹏三人朝着帐篷奋力一甩，三个黑点准确地落到了帐篷上。就在姜志鹏扔完手雷转身撤退时，身后突然传来巨大的爆炸声，这声音比他想象中还要震撼。一团火球迅速从帐篷处腾空而起，紧接着是噼里啪啦的连环爆炸声，巨大的气浪将最后一名战士掀翻在地，摔了个狗啃泥。
姜志鹏狼狈地跑回李丹青身边，脸上虽然沾满了烟灰和黑泥，但却掩盖不住他兴奋的笑容。他激动地喊道：“团长，我们是点着了军火库吗？这爆炸也太猛了！”
“干得漂亮!”李丹青看着百米外熊熊燃烧的大火，眼里都是跳跃的火苗。一个军火箱伴随着爆炸直接落到了他身前，火光中冲出来的鬼子越来越多。
“快撤!”李丹青双手护头，转身就跑。一连战士紧随其后，脸上洋溢着笑容，嘴里直呼过瘾。只待众人退回了山上，军营里的鬼子伪军们还相互混战，好不热闹。
驼峰岭的枪炮声惊天动地，彭江北带了人在村口守望，山里的枪声未停，可是团长已经带着一营的战士满面春风的赶了回来。
“这是咋回事？”彭江北一脸疑惑。
李丹青笑了笑，神秘地说道：“让他们狗咬狗去……”
一营的战士埋伏了一天，又打了一场夜战，早已精疲力竭。但明天还会有一场更加血腥的战斗等着他们，因此进村后李丹青便让吴飞领着战士们抓紧休息。他自己则带着彭江北和李秋阳连夜查看修筑的工事
村口外围的道路上设置了地雷阵。不过李丹青没有让罗学明装上触碰式的地雷，而是选择了拉弦式地雷。长长的绳索埋在道路上，一边连着地雷，一边则由躲在暗处的战士拉响点爆。如果不出意外，鬼子的野战旅团一定会有坦克战车，战斗打响后，鬼子的炮兵也会将村口的道路都轰上一轮，李丹青可不想这些来之不易的地雷让敌人给废了。
李丹青和彭江北都是从战场上死人堆里爬出来的，深知鬼子坦克大炮厉害。因此，彭江北在村口已经挖好了一条深达三米、宽约五米的防坦克壕，一旦鬼子的坦克驶入壕沟，就必定无法脱身，届时再用燃烧瓶和炸药炸了这些铁王八。村口再往后就是三道前后连通，纵深搭配的立体环形工事。特别是几处机枪阵地，都是用山上的石块堆砌，挡墙厚达一米，顶上还浇了三合土，就是挨上几发炮弹也没事。
村口东南的苍岭上，除了几道防御阵地，彭江北又挖好了十来处暗堡，碉堡嵌入山体，再用草木土灰巧妙伪装，乍一看只会认为这是一处寻常山石。几处暗堡朝着村口，几处则扼守着苍岭东面地势稍微平缓的山坡。
至于村口西北的归鸿峰，由于山体陡峭，不适合大兵团进攻，李丹青判断敌人应该不会从这面发起主攻。不过他还是谨慎的让陈裕东盯着点北面山坡，防着鬼子精锐部队攀爬偷袭。
一轮初升的太阳渐渐从苍岭爬了上来，万道霞光将万宝村染成了一片金黄色。李丹青昨晚睡得晚，彭江北和李秋阳没有叫醒他。但大战在即，李丹青哪里能放心安睡，突然一个机灵从床上惊醒，走出门外，战士们已经按照事先的布置各自进入了阵地。
李丹青并没有把部队都摆上阵地，二营一连正面布防，二连守着苍岭，三连留作机动。一营回来后，李丹青便让吴飞接替陈裕东守着狸子沟，陈裕东则带着三营撤到了破虏寨，在制高点上随时准备炮火增援。
约摸九时许，野猪沟和灵丘方向侦查的战士回报，两边的鬼子都齐齐压了过来，灵丘方向还有三辆铁王八开道。李丹青登上苍岭，远望着灵丘方向，只见两公里外烟尘滚滚，几辆坦克后面跟着不计其数的鬼子伪军，黄澄澄一片犹如蝗虫一般。
“水野将军，前面两里就是万宝村。”铃木原九指着前边不远处的村落说道。
水野恒板人高马大，鼻子下方留着一撮小胡须，在矮个子鬼子里面颇有点鹤立鸡群的感觉，除了肚子有些大腹便便，倒是显得十分威武。这个“小胡子”曾经参加过了忻口会战、徐州会战，在侵华日军中算是少壮一派，作战勇猛、神速。
水野恒板拿着望远镜眺望了一会儿，嘴角露出一丝诡异的笑容，“我们这位八路军对手还是有点水准。村子进口像是葫芦瓶，进攻面狭窄，两边都有高地可以据守，互为犄角，易守难攻。”
铃木跟着介绍道，“万宝村的守备部队是八路军的破虏团，团长李丹青曾经在帝国陆军军官学校留学，能攻善守，灵丘守备军原田弘叶和伊藤雄野和他多次交手，都未分胜负，的确有些难缠。”
“你就不要替伊藤这家伙辩解了，什么未分胜负？这小子自视清高，眼高手低，一支小小的土八路都对付不了。还要我们旅团大老远从平遥过来清剿。哼!”水野颇为不满，随即自负的说道，“让伊藤这小子就给我守好狸子沟，看我来教他该如何打仗。给我传令下去，吉野联队正面主攻，一天之内给我荡平万宝村!”
小鬼子已经架好了步兵炮，步兵方队正在集结列队。李丹青手举着望远镜神色凝重，水野联队是日军的野战部队，装备精良、纪律严明，战斗力自然和伊藤的地方守备部队不可相提并论，仅从阵前的排兵布阵便可看出端倪。如今以一个联队携数千人之众进攻一个没有坚固工事的村庄，水野的自信与狂妄也是可以理解。
“快，通知部队准备战斗，鬼子要上来了。”李丹青转身带着彭江北回到了村口指挥部。
没过多久，村口便响起了震耳欲聋的马达轰鸣声。三辆庞大的坦克如同铁王八一般率先冲到了村口，它们身后紧跟着一百多名伪军和鬼子。
“这是鬼子的马前卒。”李秋阳紧盯着冒着黑烟的铁王八吩咐战士们沉住气，别开火。对于二营的战士们来说，这是他们第一次见到鬼子如此大的阵仗。坦克从路面压过，地面仿佛都在颤抖，发出“轰隆隆”的响声，战士们的心也跟着七上八下的打鼓。
坦克越来越近，转动的履带轻易就碾过了村口的木桩和铁丝网。眼看双方距离已经不足三百米，坦克身后的鬼子兵开始蹲伏在地上，向阵地试探性地射击。
突击的鬼子兵也有些纳闷，都已经到了村口，怎么偌大的村庄看上去却好像没有人似的。打头的第一辆坦克上，鬼子坦克指挥官居然疑惑的揭开了顶盖，探出半个脑袋观察情况。
突然，“轰隆”一声闷响，最前面的一辆坦克栽倒在了防坦克壕里，身后一辆来不及刹车也跟着栽进去，扬起了一阵尘土，估计那探头的坦克指挥官一定磕掉了门牙，壕沟里传来鬼子的嚎叫。
最后一辆坦克在壕沟前及时刹住了车，由于坦克里视野不好，一名坦克手掀开顶盖，探出脑袋“哇啦哇啦”的大喊着。
“打不打？营长。”李秋阳身边的瘦猴握紧了钢枪，瞄准了坦克手的脑袋。
“别急，再等等……”
紧接着，坦克车后的两个伪军小心翼翼的在深沟前伸出脑袋张望，只见掉进沟的两辆坦克在稀泥里打着轮子空转。深沟好像是专为对付坦克设计，两壁光滑，尺寸大小刚好装下一辆坦克，落到深沟里的坦克连炮塔都转动不了，任由坦克手把油门踩到了底，车尾的排烟筒都冒出了青烟，坦克也爬不出深沟。
“这帮傻驴蛋子，老子挖这个坑手都磨了血泡。你自己要进去也别怪咱。待会还让你尝尝铁板烧的味道。”李秋阳幸灾乐祸的笑道，说完冲着一边的秦明点点头。
秦明会意的一笑，带着身后几名战士抱着燃烧瓶就跑出了坑道。
昨天战前，李丹青和吴学明就专门给战士们讲了打坦克的方法。部队里虽然没有反坦克炮，手榴弹也无法击穿坦克的装甲，但是面对这个铁疙瘩也不是毫无办法。吴学明制造的仿莫洛托夫鸡尾酒，也就是燃烧瓶，这玩意是西班牙内战发明出来的，而且用它对付坦克已经历了数次实战，效果不错。汽油里放了黄磷，摔碎之后，黄磷遇了空气自燃，烈火熊熊杀伤力很大，扔到发动机盖上，可以让坦克抛锚，甚至引爆车里的弹药。另外就是把手榴弹十枚捆在一起做成集束炸弹，扔到坦克车底，可以炸断坦克履带。
“快，警戒!警戒!下去几个人，想法把坦克弄出来。”爬出舱盖的坦克手指挥着伪军喊道。身后的一百来名敌人则原地散开警戒。
“营长，还等啥？打吧!”瘦猴歪过脑袋有些沉不住气。
李秋阳提起一条步枪瞄准了坦克上的军官，眯眼说道：“瘦猴，咱们赌一个，看我一枪打爆鬼子的脑袋。”
“行，就赌一挺歪把子，你要是打中了，俺就给你抢一挺。”瘦猴笑道。
“一言为定！我就等你的歪把子啦。”李秋阳话音未落，果断扣动了扳机。一发子弹犹如长了眼睛一般，精准地在鬼子头上穿了个大窟窿。两百多米的距离，一枪命中，这两个多月的苦练果然没有白费。
枪声一响，环形工事最前沿的战士们纷纷探出脑袋，对着壕沟前的敌人射击。最前面的伪军当场倒下了十几个，然而坦克后压阵的鬼子兵却并不意外，甚至还有些失望。他们这次进攻本来就是来试探火力的，这稀稀拉拉的枪响似乎并不像一个团的兵力。他们随即趴在地上进行还击。
深沟里的坦克还在前突后退做着最后的努力，排气筒里“突突”的冒出一股黑烟。跳下深坑的几名伪军似乎也没有更好的办法，站在一旁指挥着坦克掉过身子想要横着开出壕沟。
这时，秦明几人也不知从哪里钻了出来，如同山猴一般突然出现在了坦克面前。趁着几个伪军愣神的空儿，他们把几个燃烧瓶狠狠地砸到了坦克车上。陶瓶里装着猛火油，即便是坦克铁板一块，也瞬间被点燃，熊熊大火迅速蔓延。几个伪军被猛火油溅到了身上，顿时疼得如同杀猪般在地上打滚。
秦明几个看两辆坦克都被点着，刚想转身，就见近处的坦克盖突然掀开，里面的鬼子被顺着缝隙流到车里的火油点燃，惊慌失措地往外爬。
“烧不死你，老子打死你!”一边的战士举枪向着鬼子兵射击。紧接着一声剧烈的爆炸，震得秦明一个哆嗦。原来是坦克里的炮弹遇火引爆，巨大的爆炸直接将炮塔掀翻。另一辆坦克也随着几声闷响，失去了动静。
地面上最后一辆坦克过不了壕沟也没招儿，朝着前沿工事放了两炮便转身撤了回去，鬼子的第一次进攻就这么早早结束。
看着敌人退去，李丹青下令战士们迅速隐蔽，话音刚落，铺天盖地的炮弹便接踵而至。前沿阵地上顿时陷入一片火海，炮弹掀起的尘土几乎都将防坦克壕填平。那些没来得及躲进防炮坑里的战士，瞬间被炸得血肉模糊。
虽然李丹青早就跟战士们讲过敌人炮火厉害，但是破虏团的战士大多没有和正规的野战旅团交过手，没有想到敌人的炮火来的如此迅猛密集。
“狗娃，叫李秋阳给老子滚过来!”李丹青看着前沿阵地出现了伤亡，气得眼睛发绿，“让他打完一轮，鬼子一撤退就隐蔽，他耳朵塞驴毛了吗？”
鬼子步兵讲究炮步协同，这只是鬼子第一次试探进攻，待会正式进攻炮火还会更加猛烈而准确。鬼子一个旅团会有几十门山炮，再加上各类迫击炮掷弹筒，火力足够削平半个山头，要是不懂得隐藏自己、躲避炮弹，就是十个破虏团也不够鬼子打。
“哥，你叫我？”李秋阳趁着炮火停歇的空跑到了指挥所。
“谁是你哥，这里只有团长，没有你哥!”李丹青正在气头上，一句话就把李秋阳怼了回去，“报告前沿阵地伤亡情况？”
李秋阳没想到李丹青发了火连哥都不让叫，不由小心的说道：“只有七人牺牲，三人重伤。”
“什么叫只有，才一轮进攻就损失十人。你当老子的兵是泥捏的吗？叫你防着敌人的炮火，你当我是在放屁啦？你能不能当营长，不会当趁早给我滚蛋!”李丹青怒不可遏地骂道。
李秋阳被骂的狗血淋头，心中有些委屈，“可是鬼子的炮火来的也太快啦……”
“你别给我扯蛋!战前都给你们讲过，这次咱们面对的是小鬼子的野战旅团，才一百来人进攻我们就损失十人，鬼子总共有五六千人，你有多少战士跟鬼子拼呀？”李丹青见李秋阳还有情绪，不依不饶的说道。
“算了，算了，这次就算长个教训，秋阳下次注意点。”彭江北在一边当着和事佬，眼神冲着李秋阳直眨眼。
李秋阳耷拉着脑袋低声说道：“团长，我错了，你处罚我吧。”
见李秋阳服软，李丹青白了他一眼，“这次先记着，等仗打完了再找你算账!鬼子第二轮进攻马上就要来了，不把你那几个兵娃子看好，我怕你今天上午都守不过去。滚吧!”
“是!”李秋阳挨了骂，黑着脸气呼呼的刚要转身。
“等等!”李丹青突然叫住了李秋阳，上前替他把脸上的烟灰擦去，“自己机灵点，炮弹可不长眼。”
李秋阳看着李丹青关切的眼神，怒气消了一半，一个标准的立正敬礼，“是!”
刚才的炮击，鬼子对准了前沿阵地和防坦克壕沟，一轮炮击下来，壕沟两边的墙壁都被炸开了好几处缺口，掀起的尘土也将壕沟填了一半。这一轮，鬼子一上来就是近五百人的队伍。走在队列前面的依然还是几十个伪军，小鬼子们弯着腰跟在身后。
眼瞅着敌人已经进入了地雷阵，李秋阳果断的下令拉响地雷。刚才是嫌鬼子人少，还有坦克压阵，怕没啥效果。现在鬼子步兵上来，正好也让他们尝尝挨炸的滋味。地雷阵距离村口还有五百来米，在这个距离里，鬼子们认为村口工事里的枪炮对他们还没有什么威胁，所以队列紧密，人挤着人。
随着一声清脆的哨子声，隐藏在暗处的战士拉响了地雷，二十多枚地雷同时炸响。走在土路上的鬼子顿时如同陷入了地狱一般，眼见着身边的队友在不断的爆炸声中一个个身体被抛向空中、被撕成粉碎，还来不及恐惧，突然感觉自己身子也被高高的抛在空中，一双惊骇的眼睛看到了自己躺在地上血肉模糊的残肢。
这一次进攻，鬼子只有两百来人侥幸逃回，逃回去的两百人里还有几十人不同程度的受了轻重伤，失去了战斗力。
“炸得好!罗学明，你的土地雷可真是厉害!”秦明看着狼狈逃窜的小鬼子，不由激动的抓住身边的罗学明喊道。
罗学明亲自到了前沿阵地检验地雷的效果，见了鬼子挨炸，得意的笑道：“要是火药管够，我还要再做一百个。秦连长，你等着瞧，我还有秘密武器。”
“是啥？”秦明一脸好奇的看着罗学明。
罗学明推了眼镜，故意卖了个关子，“到时你就知道了。”
一连两次进攻都败下阵来，吉野脸上已经有些恼怒。接下来，更加猛烈的炮火如同犁地一般把前沿阵地和村口的土路翻了个遍。这一次，李秋阳长了记性，前沿工事里只留了一两个人望风，其余战士都早早的撤退到了坑道里。
“敌人上来了!”
李秋阳听见声音从坑道里出来，这一次敌人似乎已经毫无保留，一次性就组织了上千人的进攻，黑压压的人头数不到尾。只不过村口狭窄，敌人队形展不开，也只有呈梯队的依次跟进。不过隐隐的看见，似乎有一队鬼子正迂回着想要爬上苍岭。
“都给我打起精神，等我命令再开枪!”李秋阳趴在阵地上大声的喊道。其余战士都屏住呼吸，只等着李秋阳一声令下。
敌人已经越来越近，很快已经翻过了壕沟，两边只剩百米不到。
“给我打!”李秋阳一枪干掉了打头的伪军军官。前沿阵地的战士们纷纷举枪射击，两处机枪阵地也吐出了火舌。刚才第一轮进攻时，工事里的机枪并没有开火，鬼子还以为对方没有重武器，只等机枪一开火，成排的鬼子伪军就像割麦子一样纷纷倒下。
可是队列后的鬼子军官却在壕沟处架起了轻重机枪，一时间密集的火力网在双方阵地间交织成一股密不透风的墙，鬼子的七八挺重机枪疯狂倾泻出的子弹更是压制得前沿工事里的士兵抬不了头。虽然冲锋的鬼子不断有人倒下，但后面的鬼子似乎被打了鸡血，前仆后继的大叫着想要一口气拿下阵地。
眼看鬼子越来越近，李秋阳不得不下令让后面立体工事里的战士开火。至此环形工事里的一连已经全部投入战斗。鬼子没想到前沿工事后边还有火力点，犀利的进攻被迅速压制了下去。几个鬼子兵甚至都冲到了前沿工事前不足五十米，却只能眼看着工事后边突然射出的子弹穿透自己的胸膛。
进攻受阻，剩下的鬼子只得暂退到壕沟处，妄图凭借重机枪掩护，守住壕沟阵地，组织下一次进攻。
“狙击手，给我干掉小鬼子的重机枪!”李秋阳大喊道。
在两个月的训练中，各连都挑选了一些枪法好的战士组建了狙击班，由彭江北亲自主抓射击训练。二营各连的狙击手虽然没有特务连里的几个神枪手神乎其技，但两百米左右还是能百发百中。
壕沟处在开挖的时候选择了距离前沿工事两百米，就是防着敌人这一手，鬼子的重机枪搭建在此处，正好在狙击手的射程以内。自己这边两处机枪阵地还在“哒哒”的点射，吸引敌人火力。五六个狙击手已经悄悄的潜伏在了各自理想的狙击点。
李丹青举着望远镜看着远处鬼子的机枪手一个个中枪闷头倒下不由大声叫好，这两个月的魔鬼训练在战斗中的威力已经显现出来。壕沟边的副机枪手立马接替倒下的鬼子，可是还不等调整身位，对面阵地又是一声冷枪，打掉了副机枪手。
“八嘎!有狙击手，都给我退下来!”壕沟里传来鬼子军官的怒吼。鬼子一挺重机枪通常配置三人，有正副两名机枪手，还有一名弹药手。打掉了鬼子的正副机枪手，鬼子的重机枪便如同摆设。
“命令迫击炮向前沿阵地开火!”鬼子军官同样也有后手。现在两边部队相距只有两百米，后边的重炮部队不敢开炮，怕误伤自己部队，但这样的距离却是迫击炮大展身手的时候。
很快，日军的迫击炮像雨点一般落在村口工事中。在炮兵的配合下，鬼子步兵向村口发起了又一轮进攻。李秋阳一直躲在掩体里，等到冲锋的小鬼子来到阵前一百米，鬼子的迫击炮停止了射击，才让战士们重新回到阵地。这一轮进攻从一开始便是一场你死我活的拼杀。距离太近，稍有松懈，鬼子就一脚冲进了阵地。为了守住阵地，破虏团战士已经顾不得找掩体、躲子弹，心中只有一个想法，就是尽快撂倒冲在前面的每一个敌人。而进攻的敌人仿佛也看到了尽在咫尺的希望，在军官的呐喊督战中端着枪不顾生死的往前冲。
“爆破组，上﹗”眼看着小鬼子成群涌上，李秋阳使出了最后的杀手锏。
壕沟左右两侧还预留了两条暗道。秦明和瘦猴一人一边，轻轻掀起头顶覆盖着的树枝和野草的木板子，鬼子兵的脚步声仿佛就在身边。
日军正在全力冲锋，丝毫没有注意到脚边的草堆里扔出的几个冒了青烟的黑疙瘩。听着地面上不断传来的爆炸声和惨叫声，瘦猴一人躲在暗道里笑得快岔了气，直呼过瘾。这种有些不讲武德的打法有点像偷袭，特别是鬼子挨了炸还不知道是怎么回事的那种懵逼委屈的表情让他非常享受。
“黑三，给我再来几颗手榴弹。”瘦猴喊着身后的士兵，可是等他这次掀开木板探出头时，一颗奇丑无比的鬼子头几乎和他只差了十来厘米，两眼对视时，甚至可以闻到鬼子身上一股子狐臭味。
原来这名鬼子刚刚踏过木板时，只觉得脚下空空，声音和土层不同，便歪下头查看，正好撞见了伸出脑袋准备扔手雷的瘦猴。
两人都是吓得一声大叫，不过这时，秦明那边直接扔出了两颗刚才用来炸坦克的集束炸弹，巨大的爆炸直接将路口一侧炸出两个大坑，连躲在洞口的瘦猴都觉得耳门子嗡嗡作响，连忙盖了木板缩回了脑袋。
这次爆炸后，阵地前留下了一大片尸体，鬼子的进攻消停了一会儿，冲出壕沟的鬼子伪军撤回了壕沟处。
秦明和瘦猴炸了暗道口，回到李秋阳处还没喘上气，鬼子的炮弹又砸在了头上。
敌人用炮弹掩护步兵冲锋，双方缩短了进攻的距离，壕沟里的日军很快又压了上来。
现在，双方只能用血肉之躯进行硬碰硬的较量。虽然战士们有工事掩体作为依托，伤亡率相较于硬着脑袋往前冲锋的鬼子要低一些，但战斗依然异常惨烈。阵地里的狙击手们发挥出了巨大的作用，他们专门挑选鬼子军官和战壕里不断架起的机枪手作为目标，打一枪就换个地方，绝不让鬼子有机会预判他们的位置。
在这不足一百米的距离内，双方的伤亡都极为惨重，犹如一台无情的绞肉机，鬼子的尸体层层叠叠地铺满了地面。有些鬼子甚至直接以同伴的尸体作为掩体，趴在上面向工事里射击，场面令人触目惊心。
水野旅团可是正儿八经的野战旅团，日军精锐中的精锐，日间训练艰苦，神枪手一抓一把，鬼子兵经过数次实战，不仅枪头准，而且打的很贼。一些老兵虽然明知道还没到手雷的攻击距离，仍旧向阵地前沿扔出了手雷，想要借着爆炸的烟尘遮挡工事里的视线。并且这支部队作战顽强，即便是在村口接二连三受了重挫，只要指挥官没有下令停止进攻，一群小鬼子还是嗷嗷的喊叫着往前冲锋。
现在两支部队的指挥官都有些抓狂，一边的李秋阳从未经过如此恶战，大炮加上坦克的冲锋几乎更新了他对战斗的认知，特别是眼前的日军一个大队混着皇协军一共一千来人的队伍冲锋，恐怕现在已经折损过半，但是小鬼子仍跟打了鸡血一般不要命的往前冲。
另一边的吉野联队长在望远镜里看着两边战事胶着，也是大吃一惊。在他的印象里，八路军武器少装备差，一打就跑，一般不会和日军正面硬刚，按照以往交手的经验，一个大队对付八路军一个团绰绰有余，可是这次一个小小的村头前沿阵地竟是打得如此惨烈，部队折损过半居然还未拿下阵地，并且更不可思议的是，这支八路军不仅装备精良，阵地布置得当，而且指挥官好像总有一些别出心裁的创意，阻挡坦克的壕沟和阵地前影藏的暗道着实让日军吃了大亏，颠覆了他对土八路的认知。
破虏团的战士们，特别是二营都是还没上过战场的新兵蛋子，战斗经验不足。有的战士看见了身边的战友不断倒下，甚至缩回了工事里打着哆嗦。眼看着双方已经不足五十米距离，李秋阳不得不从掩体里直接跑到前沿阵地给战士们助威。
“都别怕!给我扔手榴弹!”杀红眼的战士们这时才想起用手榴弹招呼敌人。几十颗手雷呼啸着飞到鬼子头上，顿时阵地前血肉横飞。战士们还没来得及庆贺，鬼子这边也是扔出了十几颗手雷。
鬼子一千人的部队，前两轮进攻已经死伤三百，第三轮打到现在也已经伤亡了三百人。但是吉野联队长并未下令撤兵，鬼子大队长只得站上了壕沟里亲自督战，就这五十米距离，鬼子也是咬碎了牙，把最后的三百兵力投入了战斗。
“江北，跟我上阵地，马上要拼刺刀了，让二营预备队也上。”李丹青扔下望远镜，操起一口大刀虎虎的走出了指挥所。
连续顶住了敌人三轮进攻，一连阵地里还只有四五十人。眼看着鬼子如潮水般涌上来，李秋阳端起一挺机枪站起身来朝着鬼子怒射。一个鬼子伤兵趴在地上暗中瞄准了李秋阳。
“营长，小心!”秦明一把按倒李秋阳，躲过了致命一击。
“营长，让预备队上吧!”秦明提醒道。
李秋阳感激的朝着他看了一眼，但又很快摇了摇头。团长还没有让他们撤离阵地，这么早把预备队打光了，下午鬼子进攻怎么办？
“大家上刺刀，和小鬼子拼了，人在阵地在!”李秋阳否定了秦明的提议，背靠工事捡起一把长枪装上刺刀。
刚要转身，一个鬼子兵已经跳上阵地。李秋阳迎头一个刺杀，将刺刀扎进鬼子胸口，“兄弟们，杀鬼子!”
此时，苍岭方向的战斗也已经打响。村口进攻受阻，鬼子便沿着地势较缓的东面山坡向上进攻，想要占领村口高地，借着有利地势夹击山脚的万宝村。
进攻的鬼子已经料想到了山上有八路防备，但是战斗打响后，鬼子却傻了眼，山坡上不仅建有坚固的环形工事，而且还有暗堡，轻重火力丝毫不逊于村口的配置。只进攻了一轮，便已经伤亡了百余人，不得不狼狈的退了下来。
很快攻山的部队在地面的炮火掩护下又向苍岭发起了第二次冲锋，可见的工事被鬼子炸了个遍，可是山脚的大炮对于嵌入山体的暗堡好似没有多大作用。而且进攻途中，鬼子发现山上的暗堡好像又多了几个，不知什么时候，前边山坡上的泥土突然松动脱落，露出一个黑洞洞的枪口就向着毫无防备的鬼子兵射击。鬼子似乎被这种刁钻隐蔽的打法整的没了招，第二轮进攻丢下了两百多具尸体后只得再次退回山下。
正面进攻的鬼子已经攻入阵地，敌我双方开始了一场血腥的肉搏。观战的吉野眼见部队撕开了缺口，急忙命令攻打苍岭的第二大队迅速跟进，同时把剩下的坦克车也开了上来。
李丹青带着二连预备队参加拼刺后，阵地上形势有所扭转。但是后边的鬼子正源源不断的增援上来，李丹青急忙让陈裕东开炮阻断鬼子增援，并让苍岭上的暗堡开火。
陈裕东把迫击炮位设在破虏寨，山下的情况一目了然，只等山下的旗兵打来旗语，十余门迫击炮瞄准增援的鬼子就是两轮齐射，再加上苍岭半山腰的暗堡一起开火，密集的枪炮硬是把壕沟附近打出了一段五十米的真空地带。
阵地前的拼杀也接近尾声，李丹青剁下了最后一个小鬼子的脑袋，回望身后一连和三连的战士已经所剩无几。
“李秋阳？李秋阳？”李丹青望着遍地的尸体焦急喊道。
“在这儿啦。”不远处的土沟里，一个熟悉的身影满脸是血，俯身扳开一个日军佐官手里的佩刀。
“你他娘的吓死我了!”李丹青大步走了上去。
“哥，我杀了个佐官，将功抵过，你不会再找我算账了吧？”望着李秋阳黑黢黢的脸庞，李丹青一把抱过李秋阳，“有种，是我弟弟!”
这时，一发炮弹打在李丹青旁边的土堆上，飞溅的泥土洒了他一身。
“团长，鬼子坦克上来了!”彭江北早已带人在阵地前阻击跟着坦克一块上来的日军，扭头向着李丹青喊道。
“我去炸了他!”李秋阳扫了一眼已经冲到阵地前沿的坦克。
“二营还没死完啦？”瘦猴不知从哪里冒出来一把夺过李秋阳手里的集束手榴弹，转身跳了出去。
“掩护!”李丹青急忙向着坦克前扔出了一枚手榴弹，“让吴飞的一连上来!”。
其余的战士纷纷趴在工事里拿起枪向坦克身后的鬼子射击，子弹打得坦克火星子直冒。
只见瘦猴绕着阵地里的壕沟低着头迅速跑到了阵地前沿。此时坦克距离他只有十来米。瘦猴仰头看向坦克，坦克里的机枪手似乎没有发现他，正向着阵地前沿疯狂的扫射。瘦猴深吸了一口气，瞅准机枪手扫向别处，一个箭步跳出了壕沟。眼看着离着坦克还只有四五米距离，跟在坦克右翼的一名鬼子军官发现了抱着集束手榴弹冲过来的瘦猴，一枪打在了瘦猴胸间。
“瘦猴!”李秋阳在阵地上看得真切。瘦猴跟随自己多年，二人感情甚好，不觉眼泪已经在他眼眶里打转。可是此时坦克仍是轰轰的开来，巨大的炮管对着己方阵地接连又开了两炮，炸飞了几个战士。李秋阳抹掉眼泪，望着坦克低吼道：“秦明，拿手榴弹来!”
等到受了伤的秦明一瘸一拐的抱来又一捆集束炸弹，李丹青却一把拦住了弟弟，眼神怔怔的望向壕沟处。二人顺着李丹青的眼神看去，坦克履带下一个人影好像还在挪动。原来瘦猴倒地后并没断气，虽然口鼻出血，但瘦猴硬是凭借着惊人的意志爬到了坦克前面，身下的泥土早已被鲜血染红。
“狗日的小日本，我操你姥姥!”瘦猴用尽最后一丝气力，拉响了手榴弹。
“瘦猴……”李秋阳望着瘦猴扑向坦克最后的身影悲切的大喊。一声剧烈的爆炸后，坦克车冒出了火光。
此时吴飞带着一营一连已经增援上了阵地。坦克身后的鬼子兵见坦克被炸，并且敌人还有援军，便转身退出了村口。
上午的进攻让吉野几乎折损了两个大队，可是却劳而无功，没有占领村口一寸阵地。水野将军大为恼火，经过中午短暂修整后，换了黑石联队重新进攻。吉野虽然心有不甘，但也无可奈何，他的联队在上午的战斗中折损过半，下午再战恐怕锐气已失。
李秋阳的二营除了防守苍岭的二连，一连和三连几乎拼光。战士们凭着顽强的毅力和必胜的决心硬是挡住了鬼子两个大队的进攻，并且歼敌近一千人，这样的战力放在八路军任何一支部队都是屈指可数的，这样的战绩更是值得骄傲。
中午的时候，李丹青让一营接管了二营的阵地，李秋阳带着二连退到狸子沟修整。二营是破虏团里战斗力最差的营，可是上午的战斗，团里的战士都看到了日军正规野战旅团恐怖的战力，更看到二营将士的舍生忘死，当李秋阳和残存的二营撤回狸子沟时，沿途都是战士们敬畏的眼神，连王云芝都一改往日的傲慢，亲自为他包扎手臂的伤口。
下午，鬼子临阵易将，也更换了进攻套路。黑石联队先是集中兵力攻打苍岭阵地，一轮进攻后，效果和上午一样，坚固的工事和立体交叉的火力让敌人丝毫不能前进一步。趁着短暂休息的空，李丹青看见山脚的鬼子戴上了猪头面具，一些神秘的炮弹被拉到了炮兵阵地前。
“不好，鬼子要放毒气!”李丹青见过这些东西。此时正是南风天，想是敌人也测定了风向。暗堡里防御再好，也防不住无孔不入的毒气。
“撤!”李丹青放下望远镜果断下令。
“团长，我们不怕，不能丢了苍岭!”吴飞深知苍岭阵地的重要，恳求道。
丢了苍岭就等同于丢了村口阵地，李丹青何尝不知道这个道理，但是他绝对不会拿战士们的生命当儿戏。
“执行命令!阵地丢了可以再夺回来，鬼子的毒气可不是闹着玩的。让村口的一连也撤回村中地道。”李丹青说完率先钻进了苍岭上早已挖好的地道口。
就在战士们刚刚钻入地道，苍岭阵地上炸开十几处团雾，山下的鬼子已经往山上放出了毒气，黄褐色的气体趁着风势，沿着山坡扩散开来。
地道口十分隐秘，在一块满是青苔的巨石下。吴飞走在最后，顺道清除了地道口外围的脚印，又拉过些树枝做了隐蔽遮盖，并留人守在洞口防守望风。
登上苍岭阵地的黑石井户大喜过望，这次进攻比想象的更加顺利。不过所有壕沟、暗堡里没有发现一具八路军战士的尸体还是让他略显失望。村口就在山脚，黑石抽出军刀命令联队马不停蹄的向村口进攻，身边架好的几十门迫击炮“咚咚咚”的向了山脚的村口阵地倾泻着炮弹。
一通炮击后，鬼子们端着枪终于踏上了村口阵地，可是这里也空无一人。
“八嘎，八路跑哪儿了？”领头进攻的鬼子军官有些纳闷。
一边的皇协军哈着腰，奉承道：“皇军威武，这些土八路被吓破了胆，早就夹着尾巴跑了。”
千穿万穿、马屁不穿，鬼子军官一脸笑意似乎很满意皇协军的答话：“嗯，命令部队向村子进攻，你们皇协军打头阵。”
皇协军军官苦着脸恨不得给自己一个大耳光，什么时候接话不好，这时候不是给自己找事吗，不过日本人下了命令，自己也只得硬着头皮上。
战士们都撤到了村中的堡垒里，堡垒下边都连着地道，各堡垒之间畅通无阻，再加上地面上一些房舍军营里布置的火力点，整个万宝村犹如一张铺开的火力网。
李丹青和彭江北守在靠前的堡垒里，战士们在射击口屏住呼吸，看着越来越近的日伪军，只等团长下令开火。
敌人知道伊藤大队奉命守着狸子沟，断了八路后路，村里的八路不可能逃跑，现在说不定就埋伏在村子的某个暗处等着他们啦。特别是走在最前面的皇协军，一个个猫着身子，眼神警惕的看着前边的房屋，第一时间做好逃跑的准备。
这些二鬼子都是大同警备旅的，这次跟着水野旅团一起过来，一是当向导，二就是当炮灰。每次进攻，鬼子都拿他们打头阵，上午在村口的进攻，皇协军就死伤好几百，一个团几乎死绝了。这些皇协军看着抬下阵地的一具具尸体，心里早散了气儿，稍微有个风吹草动，便想好立马倒下装死，或是撒腿逃跑。
“团长，还不开枪？敌人都进村了!”一旁的吴飞提醒道。
“别急，放过皇协军，等着后边的鬼子。”李丹青贴着瞭望孔说道。
皇协军进入村子已经有一百多米，看着两边修成像方块豆腐的堡垒，墙中的射击里似乎可以看到黑洞洞的枪口。
一个皇协军士兵早吓得脸色青灰，端着枪颤声问道：“头儿，那里边好像有人。”
“嗯……我看见了，走你的，别出声，要想活命，待会枪响后就趴地上装死。”
八路和皇协军似乎已经达成了某些默契，皇协军知道八路的目标是跟在身后的鬼子，只要自己稳住不动，八成还能捡回条小命。
鬼子军官看见皇协军没有遭到攻击，一挥手，带着三百来个鬼子跟在皇协军后面走进了村子。
李丹青瞄准了这名鬼子军官，一枪正中眉心。道路两旁左右两个堡垒立即开火，进攻的鬼子跟在皇协军身后，本不该成为第一波被收割的韭菜，可是前面的皇协军在枪响一瞬间竟跟集体中了邪一般，齐刷刷的倒下一片，那密集的子弹也就打在了他们身上。
鬼子们吃了亏，并很快发现自己处在交叉火力之下，迅速靠向道路两旁，依靠着两边的民房躲避子弹。可是很快鬼子们便发现不对劲，两边的民房不知从哪里扔出了一颗颗手榴弹，当鬼子们看清地上冒着白烟的手榴弹已经为时已晚，毫无防备的鬼子兵顿时被炸倒一片；又或是从墙角，窗口突然伸出一支枪管，冷不丁打了一枪就迅速收回。可是当鬼子们踹开房门，里面却一个人都没有。这样的攻击方式让鬼子们极不适应且紧张万分，既要躲着堡垒里射出的子弹，又要担心房顶，窗口不时打出的冷枪，顾头不顾尾，不知道敌人下一秒会从哪里发动攻击。
很快冲进村子的三百日军死伤惨重且精神崩溃，残留的鬼子狼狈的逃出村子，就如同一只只夹了尾巴的狗。
靠后指挥的黑石井户黑着脸，等鬼子们撤出村子，就让后面的炮兵开炮。炮击持续了约半个小时，村子里好不容易修好的军营房舍再次被轰成一片废墟，多处民房燃起了大火。
“看这些土八路现在往哪里躲!”黑石望着村中一片狼藉讥笑道。
“黑石大佐，还是用毒气吧!也好减轻部队伤亡。”一位佐官建议道。
黑石轻轻的摇头，“不行，这里地形不利，风向到了山谷就难以预料，并且伊藤那边没有带防毒面具。我们的大炮已经轰平了村里的屏障，现在只需一次冲锋，我们的士兵便可以占领村寨。”
“太君英明，和大日本皇军作对那就是在找死!”刚才逃回的皇协军军官在一边像哈巴狗一样恭维道。
黑石白了一眼军官，讥讽道：“马营长，你今天出门是烧了高香吧，我们皇军都死了大半，偏偏你和你的士兵毫发无损？”
“哪里……哪里……”马营长有些语塞，不觉额头上已经冒出了微汗。
黑石也不再看马连长尴尬的表情，“马营长，既然子弹都绕着你们走，这一次还是让你们打头阵!”
“怎么又是我们？……嗨!”马营长有些不情愿，但黑石一瞪眼，他便立刻妥协了。
此时狸子沟的战斗也已打响，本来水野只是让伊藤守着狸子沟不让八路跑掉，但是现在进攻受阻，黑石请求两边同时进攻，让伊藤部也分担一些正面战场的压力。
李秋阳带着二营调防到狸子沟阵地修整，整个二营现在只剩一百人不到，并且经过一上午的激战，战士们疲惫不堪，弹药短缺。刚喘了口气，伊藤又带着日军攻了上来。不过狸子沟深道窄，堡垒坚固，大有一夫当关之势。伊藤大队只有五百多人，听见狸子沟枪响后，李丹青又及时让人送来了武器弹药，一时间两边僵持不下，谁也占不了便宜。
黑石这轮进攻出动了两个中队，刚进村口，鬼子们就鸡贼的紧贴着皇协军，并且有意往两边散开，企图侧面迂回到堡垒的侧翼。
刚才的轰炸，村民的房舍和军营倒塌烧毁了不少，可是对堡垒并没有造成破坏。当初设计时便是按着防炮的设想建造，就算是正面挨上两三发炮弹也不会垮塌。李丹青在万宝村一侧布置了六个堡垒，各处协防相望，鬼子想要绕道，却又进入了另外几个堡垒的射击范围。
这一次皇协军可没有那么好的运气了，鬼子兵紧贴在他们身后，拿他们当做肉盾。进入射击范围，战士们便不管他是不是中国人，各处的长枪短炮一起开火，打的鬼子伪军晕头转向，叫苦连连。
黑石命令村口和苍岭的炮兵再次开火，可是炮弹落到堡垒上只当是挠痒痒，最多炸开一处坑洼或是掉下些石块。村子里的房屋建筑虽然被炸毁，然而断墙残瓦之中，仍然不时冒出一两个八路军战士对着鬼子放冷枪、扔手雷。
打了半天，鬼子也只在村口徘徊不前，黑石眼见天色已黑，强攻未果，只得命令撤退。整整两个中队再加三百皇协军进村，出来却只剩不到一百人，村子里到处都是鬼子伪军尸体。当晚日军没有再次发动攻击，在他们看来，大军围城，只需堵住两边村口，防止村里的八路突围，消灭这股八路只是迟早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