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2章 最后一步
依旧是那间小院，一杯清茶飘起袅袅的热气。
高恩缓缓喝下一口，眼神却不经意间看着菲奥娜。
塞巴斯蒂安的葬礼已经结束了，这位少女却还未从失去亲人的悲伤中走出来，而且他总觉得对方似乎发生了某些改变却说不上来。
就好像突然说要让自己出任族长，然后在黎明城堡向冕卫发难，都是这位曾经冷傲少女的主意。
这是长大了？
高恩放下茶杯，静静的看着杯中的倒影，很久没看到自己的模样，恍然才发现自己和菲奥娜竟已不再年幼时那般。
其实按照自己的安排，劳伦特这族长之位也是志在必得，只是可能需要花一些手段。
而对于冕卫，主要的计划还是拔除缇娅娜这个祸乱之源。
至于灭国妖姬拉克丝？
他不感兴趣。
“你是不是很奇怪？”
突然间，菲奥娜熟悉的声音传来，依旧是那般清冷，可却带着挥之不去的怅然。
“看到你学会冷静思考，也未尝不是好事。”
高恩吹了吹热气缓缓说道。
菲奥娜的弱点一直在于过于孤傲和冲动，她本来的转变契机是亲手杀死塞巴斯蒂安，然后在日后为了撑起一个诺大的家族而变成了一位冷酷无情的政客和剑术大师。
可如今因为自己的加入，世界的走向早已悄然发生了些许改变。
塞巴斯蒂安的死依旧给予了菲奥娜沉痛的打击，可却也催使她仿佛一夜成长了许多。
菲奥娜缓缓转过头，看着高恩的侧脸，“你是不是也早有了打算？我是说你隐藏自己的实力，连我也未曾告知过。”
高恩的手悬于空中，片刻后无奈的摇了摇头，“也许吧，不过我可没有隐藏实力。”
他并未说谎，在前十余年自己确实一直默默无闻，直到获得不灭之握之后，自己的人生才迎来了改变。
有时候他也有些感慨，人生的际遇就是如此的光怪陆离，如果自己当时没上战场，会不会就这样原地在功法第一层踏步一辈子？
念及于此，高恩不由得抬起了头，眼神飘然到了雄都的天空之中。
“我只是看得比许多人都要远...”
他明白星灵就如同一把高悬的利剑，只要自己稍有不慎就会落于头顶。
他不在乎什么一将功成万骨枯，只要没有违背自己的本心即可。
而自己的本心是什么呢？
高恩也没有一个确切的答案，但他却下意识的看向了菲奥娜，对方安静的端起茶杯吹了一口，然后缓缓道，“接下来你想怎么做？整顿家族？培养自己的势力？”
一个旁系掌握了一个偌大的家族，虽然有曾经嫡系的支持，但菲奥娜明白这并非长远之计。
自己的父亲就是被贵族事务所劳累，以致于人到中年一事无成，反而在决斗中死于敌家之手。
她也想过去找冕卫家直截了当的复仇，但她明白杀死缇娅娜根本无法改变现状，反而自己可能因为后续的连锁反应而和父亲一样被羁绊于家族之上。
她想做的是带领家族走上另外一个台阶，是要做德玛西亚的大元帅，怎么可能甘心于此。
但她从高恩身上看到了不一样的地方。
一个实力空前强大，却懂得隐忍的劳伦特，这足以改变劳伦特积弊了数代的颓势。
“我不感兴趣。”
高恩摇了摇头，然后故作轻松道，“我就站在台面上就行了，其他的事情不是有你吗？”
族长之位只是最终目的的一个小小跳板，他可没多余时间浪费在这里，接下来自己的图谋是德玛西亚战团，乃至那最高的权利。
当然这一切暂且还无法和菲奥娜坦白。
有时候知晓太多反而是一种负担..
菲奥娜怔了片刻，然后没好气的瞪了过来，“你这族长是不是当得也太轻松了？”
高恩看到对方的表现，明白她已被分散了注意力，不由得莞尔一笑。
“不好吗？这两天你出的主意可让我大吃一惊。”
菲奥娜的表现无疑让他重新审视了对方，用德玛西亚决斗的传统和武力威胁缇娅娜，这可真是个“精妙绝伦”的主意。
想起那天那个老女人眼底的惊恐，他也觉得有些好笑。
有时候确实就是如此，在绝对的实力碾压面前，很多阴谋都会失去它的作用，何况菲奥娜这对策可是从各方面都站得住脚。
一个诺克萨斯人可能觉得荣誉决斗这种事十分好笑，毕竟他们在乎的是不择手段的攫取利益。
但就崇尚公正和荣誉的德玛西亚，这是数百年来连光盾家族都无法更改的传统。
至于真的杀死皮特？
虽然只要菲奥娜想他也能做到，但接下来自己对冕卫的计划就要改变些许了。
本来他想只解决缇娅娜，然后拉拢盖伦，毕竟冕卫这个家族除却那个阴险的女人外，掌控后总是利大于弊的。
掌控这个国度的前提是对他有用，否则如果是废了的德玛西亚那他也不必如此费心在此地。
并且如果利用好了这个地方，未必不可以提前布局，然后引来没有完全掌握力量的正义星灵凯尔。
只要谋划一番，不管是生擒亦或者杀死对方，自己关于功法是否可以吞噬星灵就可以做出一个结论..
“恩..”
可突然间，菲奥娜却好像兴趣变得缺然，高恩不由得有些疑惑的看过去。
菲奥娜注意到了他的目光，很快隐藏起了复杂的情绪，她的面色变得严肃起来。
“还有最后一步没做到..”
说到这里她不由得咬住了嘴唇，相比在嘉文三世那里的风轻云淡，她怎么会忘记向缇娅娜复仇？
不过杀死对方的肉体固然简单，可杀父之仇决不能如此轻易的揭过去。
她要做的是让对方彻底绝望，摧毁她的一切然后将其送入万劫不复的深渊！
如果高恩知道菲奥娜心中所想，绝对会惊叹于这才是熟悉的无双剑姬，但他还是悠然的喝下一口水，表示对这最后一步颇感兴趣，“菲奥娜大小姐有何高见？”
面对高恩的玩笑话，菲奥娜罕见的没有反唇相讥，而是面色有些挣扎，片刻后重重吐了口气，以一种前所未有严肃的面容看向高恩，缓缓说道。
“你娶了冕卫家那个拉克珊娜吧..”
“？？？”
高恩面色不由得呆滞了片刻，然后伸手摸了摸对方的额头，表示自己没有听错吧..
“按照陛下的约定，在下一次议会上就公开这个提议..”菲奥娜说到后面话音渐渐缓慢了下来，她的手不由得捏紧了些许，但片刻后却又如释重负的放了开。
“冕卫继承人一个染魔，另外一个嫁入家族中，一定可以给予那个女人最沉痛的打击。”
说到这里，菲奥娜脸上露出了凌冽的神色。
而这也是她为何一定要拿下决斗大会胜利名头的缘故。
她不由得想起了冕卫家族之前想要自己嫁过去的事情，而就是从那时开始，她才明白了虽然作为贵族却也有身不由己的时候。
很多时候那些子嗣不管多优秀，也会沦为贵族博弈的筹码。
而她要做的，就是以彼之道还施彼身！
“...”
高恩依旧没有回应，只是缓缓的喝了一口水。
让自己娶了拉克丝？
这提议真是一言难尽！
“不，我不同意..”面对这种提议，高恩还是表示明确拒绝，但又不好驳了菲奥娜的计谋，只能无奈的说道，“难道你忘了前些日子冕卫想对你做什么了？婚姻大事岂能儿戏？我可不想终日面对一个陌生的女人。”
除却这个顾虑外，他只是觉得拉克丝这女人属实有些不讨人喜。
虽然自己解决了塞拉斯的问题，但谁知道日后她会惹出什么麻烦来？
到时候一锅子屎粘在自己身上，那到底用手抓还是用脚踢都嫌恶心。
菲奥娜此刻也平静了下来，收起心中那一丝隐藏起来的悸动后，她冷静的说道，“你是贵族，谁说你只能娶一个妻子？”
她想到这里眼神中不由得升起一丝冷意。
从始至终她要做的都不止于此，她就要缇娅娜那个女人在生前尝尽苦恼，然后看着自己的子嗣生活在痛苦之中！
念及于此，她突然面色变得古怪起来，然后略带警告意味的说道，“我是让你娶过来后把她禁锢在族中，你想到哪里去了？”
高恩不由得有些咂舌，菲奥娜什么时候变得如此狠毒了，这是想要将拉克丝弄到族内然后打入冷宫啊！
不过骤一说到这里，他不由得也想起了那个金发的少女，心中暗道这女人如果抛却那些狗血的事情，确实也能当得上一个红颜祸水。
“你还真想娶回来然后塞进被窝里？”菲奥娜狐疑的看着陷入沉思的高恩，有些耐人寻味的说道，可语气中的警告意味再明显不过。
“没有..我是在想这女人弄回来也是个麻烦事..”
高恩头摇得像拨浪鼓一样。
纵然自己日后可以娶几个女人，但寒冰女王艾希不香吗？
念及于此，高恩突然发现自己好像有些时日没见对方了，也不知道她在弗雷尔卓德如何了。
不过自己分出去的恶魔印记没有生效，那自然是不用过多担忧。
而菲奥娜在一旁，看着又陷入沉思的高恩，眼神中的审视意味愈发的浓烈。
不过心里反而却坚定了这个想法..
彻底击碎冕卫的希望，才是最有力的报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