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章 切除
“您只管尝试，一切后果皆由我来承担！”
看到凯恩还在犹豫，露娜不想放弃自己兄长那为人的最后机会。
她对着凯恩单膝下跪，十分庄重的做出了承诺。
“你的意见我知道了，但老血手他支持你让我这么做么？”
凯恩还是有些不放心，即使变成了一头炼金怪物，但伊森·霍普斯毕竟还是传闻中老血手最为疼爱的长子。
一名大贵族的长子万一要是不明不白的死在了自己手里，凯恩不知道自己会不会惹上什么麻烦。
“父亲他早就对兄长绝望了，有好几次他甚至想亲自动手解决兄长，但都被我劝阻下来了。
这是最有可能让他解脱的方法，父亲与兄长两人的痛苦不应再延续下去了。
无论结果是好是坏，我都能够接受，这一剑下去，必定有人会获得解脱，一切过错都由我来承担！”
露娜·霍普斯异常真挚的恳求道。
“我……也许可以试一试！”
心中的疑虑被露娜打消，没有了后顾之忧，凯恩只得有些勉强的答应了对方的要求。
“那我现在，该怎么做？”
凯恩带着疑惑对露娜询问了起来。
他当然知道不能像卡特说的那般乱来，要是剥皮真的能救人的话，那这世界的屠户和猎人应该早就把医生给替代掉了才对。
“这是我从他的实验室里找到的手稿，当时我和父亲只是以为他痴迷的是动物改造，谁曾想到被研究成果迷晕了的他居然会拿自己开刀！”
露娜·霍普斯面色遗憾的将一张羊皮纸递给了凯恩，那上面用黑色的墨迹画着一张十分详细的人体器官透视绘图。
那张纸上的人体肌肉肠肚和各种器官一都览无余，只是上面的人身材异于常人，身体内部的器官剖面也与常人乃至骑士都不同。
“到底是野路子啊，改造器官从头塞到脚，眼中只有经过改造后的强大却忽略掉炼金术最基本的循环原则，你的兄长能活到今天可真是个奇迹！”
塔恩瞟了一眼那张往身体里疯狂加料的手稿，一语道破了其中的致命缺点。
“也许他植入大量炼金器官进行全面改造的初心是好的，但伊森·霍普斯偏偏忽略了一个最致命的缺点，那就是每个人都有承受的极限。
第一道骑士的改造手术尚且需要挑选经过长时间训练，身体素质较佳的侍从才能完成。
至于之后的第二第三道，最快也要在上一次改造的一年后，待身体完全恢复至最佳状态才能继续。
你的兄长身为凡人之躯，一次性植入的炼金器官比骑士们经过三次改造植入的还多。
他现在还能活着，就证明那些器官已经在他的体内已经完成了循环，而这已经是个相当震撼的奇迹了。”
凯恩似乎听出了这名独眼高阶的言外之意。
“你是说，现在伊森体内的那些器官已经完成了内循环，如果再将其取出来的话……”
凯恩看了看那头四肢都被足有小腿粗的铁链拷住，蜷缩在墙角的那头巨型怪物。
“没错，如果擅自取出那些植入的器官，不但救不了伊森，甚至很有可能还会起到反效果，破坏掉现有的器官循环平衡，让他因内脏衰竭而死。”
塔恩面无表情的说出了失败后最残酷的一种结局。
经过塔恩这么一说，原本满眼热切的露娜像是被泼了一盆凉水，凯恩也暗暗庆幸自己没有随随便便就下刀。
“这……不会的，不应该，那名炼金修会的大贤者明明都说过了，只要把那些器官全都取出来就好……”
露娜有些崩溃的捂住了耳朵，原本明亮的双眸此刻变的空洞无神，俊美的脸庞浮现出苦涩，整个人就像是个被丢弃在房间角落的布娃娃，看上去既无助又绝望。
“能见到炼金修会大贤者，想必你也是给了他们送了不少见面礼吧？
况且你只问了那名大贤者结果，他给你的也只不过是几十种可能里最好的结局，即使手术失败，他也肯定有上百种说辞来赖账。”
身为做了三次炼金改造的高阶骑士，塔恩自然是知道那帮炼金佬的尿性。
表面装的人畜无害，背地里干的勾当反而比国教那些只知道烧和杀的魔怔人还要肮脏不少。
最起码国教那帮人敢处在阳光下，而被魔女们极端痛恨，害怕被报复的炼金佬们则将倒置的炼金塔修到了地下百米。
似乎是感受到了血亲的痛苦，那变为了异形怪物的伊森竟然不再蜷缩在墙角，而是转动起巨大的身体，依偎在露娜的身旁，像头真正的野兽一般舔舐着姊妹的侧脸。
“兄长……请告诉我你的选择，是死也想要变回人类，还是想保留这野兽之躯在这座牢笼苟活？”
露娜转过头来，直视着面前凶兽那仍然残留人性的眼睛，脸颊划过一缕温热的液体，声音颤抖的对着自己的血亲发问道。
“呼……嗷。”
那头巨大的野兽用行动做出了自己的回答，他举起被镣铐锁住的双爪，竭尽全力的做着要将自己肚皮划开的动作。
似乎是在向眼前之人诉说，即使切除炼金器官失败，他也能从容赴死，而不是在这座阴暗的钢铁囚笼中苟活，同时折磨着自己与亲人。
“很好，这才是霍普斯家族的血脉！”
见到自己兄长的坚持，露娜转过了头，用着一个邪性的笑容紧盯着身后的凯恩。
“凯恩爵士，吾兄的性命，就交于您手上了！”
凯恩突然有些后悔自己没有再多思考一下就答应了霍普斯家长女的请求。
他看着眼前那个跪坐在地上，抚摸着野兽粗糙皮毛的女人，仿佛看到了一个精神失常的赌徒。
他将视线转向塔恩，想要寻求些咨询，却发现对方比自己更快的转过脑袋，逃避了凯恩的视线。
“好吧……真是，算我倒霉！”
凯恩拔出了黑剑，有些欲哭无泪的骂了一声，似乎是在斥责自己的鲁莽与冲动。
经过露娜的安排，伊森被灌下了剂量相当大的炼金麻药。
随后这头呼噜声震天响的怪物就被凯恩和塔恩两人合力抬到了一个纯金属打造的矮床之上。
“好吧，现在我该从哪里下刀？”
紧握着手中那被高浓度烈酒擦洗过一遍的黑剑，凯恩盯着那张手稿上密密麻麻被圈出来的器官，对该先切哪个犯起了难。
“把支持维生的和牵引四肢活动的先去掉，先对背上那几个瘤子下刀！”
身后那扶着长剑席地而坐，将身体倚靠在门框上的塔恩话语中满是倦意的提醒道。
“好！”
凯恩在此时也管不了多少，拨开那些坚硬的毛发，在用手感觉到这头怪物背后那几个硬质团块物后，他果断的下了刀。
可能是心理原因，也有可能是这黑剑确实有种特殊的力量，凯恩总感觉用黑剑划出的伤口出血量要比一般的炼金刀剑少。
在用钢钳扯出那些造型古怪的各色肉团或是如虫子般蠕动着的寄生器官，切断它们与原本肉体连接的人造通路后，一切都显得相当顺利。
看着托盘内逐渐增加的肉团，感觉到自己兄长的呼吸依然平稳，站在一旁观摩的露娜脸上也燃起了希望。
但就在凯恩用黑剑划开伊森的肋下，准备取出下一个器官的时候，这头怪物的呼吸节奏稍微加快了一点，那双巨大的利爪也突然动了一下。
坐在门框前，看似在闭目养神的塔恩默不作声的抬起拇指，让手中长剑的一寸锋刃脱离了剑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