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虚伪的克制
“这块水晶的材质与曜石相同，其原本的材质是液态，经过注入大量光能即可在瞬间完成固化。
因为属性完全克制影之魔女，所以她的魔力再强也不会从内部逃脱”
那名全副武装，浑身铠甲有着多处破损，粗哑的声音中带着些许虚弱的牧师用铁手套抚摸着那块晶石的表面，语气中似乎充满了遗憾。
“西塞罗大人在顶端将那些液体封存，然后以自身为诱饵将影之魔女引到此地。
随后五名高阶骑士解除了那封存溶液的开关，在巨量溶液倾倒的瞬间使用曜石枪进行齐射，让这些液体在瞬间便固化为曜石。”
听着这位首席牧师的介绍，看着晶体内那依然呈现搏杀姿势的二人，凯恩不禁暗暗称赞西塞罗对付魔女计划的精湛。
“原初魔女的血液中能蕴藏着大量魔力，且影之魔女还掌握着分身的能力。
因此西塞罗大人只能将其魔女的本体给封印，那些剩余的魔女分身则杀死了另外几名高阶骑士。
当然，我比较幸运，因为接受的炼金改造不同，我与你们的心脏不在一个方向，而这让我捡回了一条命”
首席牧师毫不在意的将胸口盔甲上那凝满血液的缺口展示给凯恩。
“被这样封在里面的话，西塞罗大人他还能存活多久？”
凯恩敲了敲这块坚硬的透明晶石，看向身边这位将脸藏在天使面具下的牧师。
“我不知道，在此之前也从未有人如此试过。
一名炼金大师给出的回答是最好永远不要打开那些封存有活物的曜石。
他们可以在被封存的形态永远存活，也有可能会在开启的前一秒死亡。
这是他的原话，我对炼金术并没有多少了解，因此也不敢妄下定论。”
面对身前这位为西境奉献了一切都护民官大人，与他共事多时的首席牧师拿掉了捂着渗血伤口的手。
他缓缓的将膝盖跪在脚下那些层层叠叠，皆因魔女而死的死难者尸骨之上，声音嘶哑又诚挚的唱起了赞歌。
“吾主，您可曾看见？英勇的魔女之灾，西塞罗·弗兰肯，倾尽自己的一切封印了罪孽深重的影之魔女？
他英勇的行为，使得吾脚下这数万为魔女而死的生灵获得慰籍！我听到了他们那未泯灭的灵魂在高唱，那是他们对为西塞罗的祈求！
吾主，吾愿以卑贱的生命起誓，恳求您能将西塞罗·弗兰肯那纯净的灵魂升至天国！”
看着身旁那终日被骑士们排挤的国教牧师都在为西塞罗祈福，凯恩也明白了西塞罗为何如此受人爱戴的原因。
能够教导出里奥团长，艾登高阶这种优秀的骑士的战士应该被铸成高大的雕像，放进驻地圣厅内作为楷模，供一代代骑士们敬仰膜拜。
就连脑子里只有国教教条，被主教精挑细选出最顽固，最古板的神官作为监视者的随队牧师都能被其个人魅力感染。
凯恩相信这个世界上应该没几个人比他更配得上真正的骑士之名。
“新血凯恩·安德鲁爵士，过来！”
那名牧师似乎相当简单的就将换了一套与新人盔甲完全不同的精工盔甲，此时还戴着封闭式鸟嘴盔的凯恩认了出来。
凯恩瞬间就查觉到了异样，明明上次见面时凯恩还只是一名病怏怏躺在床上等死的侍从，凯恩也仅仅和他有过一面之缘，甚至连话都没有说过。
而此刻对方却能够准确无误的叫出凯恩的全名，这让他不仅对眼前的这名牧师怀疑了起来。
能够变化容貌的魔女并不算少见……凯恩向后退了两步，与这名牧师保持着能够将剑及时拔出的安全距离。
“你不必对我抱有怀疑之心，我所接受的炼金术改造可以使我看到人的灵魂之火。
无论是魔力伪装还是盔甲遮盖，任何的事物遮盖不住灵魂这最朴实的东西，因此我可以通过查看灵魂之火的变化识破谎言。
西塞罗大人曾让我仔细观察你的灵魂，而你的灵魂确实非常特殊，因此我对你的印象十分深刻。”
看到凯恩起了动手的意思，那名牧师用嘶哑的声音解释道。
“我的灵魂之火，是什么样的？”
能够被这名阅人无数的首席牧师记住，凯恩对于自己灵魂的模样突然好奇了起来。
“既不是代表恶毒阴狠的纯黑，也不是意味着善良圣洁的纯白，中间也不似大多数人那般黑与白相互混杂，而是一团纯粹的灰。”
这名牧师的回答让凯恩发起了呆。
“纯粹的灰，意味着我是游离于恶徒与圣人之外，且对于自己定位清晰且纯粹的人么？”
凯恩自认为自己不算好人，但也绝没有行那些滥杀无辜行苟且非人之事，所以他姑且对这个回答还算认可。
“那些并不重要，孩子，现在请你拔出你的配剑！”
金色的天使面具下，首席牧师的语句中突然掺入了一丝不容置疑的威严。
不知怎的，凯恩竟没有进行过多的思考，而是径直拔出了自己那名为“克制”的配剑，双手将其奉上。
“这是魔女的至高之血，于寻常血液不同，这是魔女身上蕴藏魔力最高的东西，一滴就顶得上魔女十分之一的魔力。
与其将它浪费给炼金修会，不如送给你更为妥帖！”
牧师的大手从盔甲后方摸出一根亮银色的金属小罐，在将其顶部的透明瓶塞打开后，一枚如黑玛瑙般璀璨透亮的硬质粒状物落在了凯恩的剑身之上。
伴随着那粒名为“至高之血”的东西与剑刃接触时间的拉长，凯恩发现那粒如小石头般坚硬的东西居然开始融化，然后缓缓的渗入了那由炼金钢铁铸造的剑身。
霎时间，“克制”那光亮素洁的镜面剑身就在一瞬间被染黑，变成了一柄通体漆黑如墨的黑剑。
“你对我的剑做了什么？”
看到那陪伴自己成为骑士时间最长的老伙计变了样，凯恩那藏在头盔下的表情瞬间就扭曲了起来。
“含有汲魔石成份的炼金武器在吸收原初魔女的至高之血后会在表层裹缚上魔女的魔力。
你的这把剑也就变成了炼金修士们所谓的“神器”，而你也就可以在日后的战斗中通过这把剑动用魔法了！”
牧师将被染黑的配剑交还给凯恩。
“这么宝贵的东西，你就愿意这么送给我？”
摸了摸手上那似乎没有多少变化，只是像被炭火给烤黑了的剑刃，凯恩还是有些不太相信。
但那名首席牧师终归是没再回答凯恩。
他只是默默的处理着自己的伤口，然后走出了这片由白骨铺就的宽阔区域。
跟随着那名牧师的脚步，在地穴另一方的岩壁上，凯恩找到了那螺旋着通往上方的石梯。
石梯很窄，几乎只能容纳单人通过，而且因为受伤不轻，这名牧师的前行速度很慢，但凯恩对此却丝毫不在意。
毕竟此刻他还活着，全须全尾的活着，没有什么比活着更美好的事情了！
顶开一处偏僻地方的砖块，凯恩与那名金面首席牧师一同走出了地底。
二人的突然返回令千刃烈阳的骑士们欣喜不已，而此时团长亚瑟和其他高阶率领的分队也已冲破了魔女们的重重阻碍，顺利攻入了圣恩大教堂。
正当凯恩被弗兰克和其他兄弟们围着慰问之时，那名牧师竟忽的举起了凯恩的右手，又将凯恩的配剑拔出。
“西塞罗大人在与影之魔女的厮杀中不幸牺牲，而这名新血骑士，凯恩·安德鲁爵士英勇的冲向那被西塞罗大人重伤的魔女，在其逃离之前成功将影之魔女艾丽娜击杀！”
看着牧师手中那柄散发着强烈魔力的黢黑长剑，在场的骑士们，从队长到高阶，甚至是亚瑟团长都身体僵硬的停滞在原地。
他们的眼神中带着热切与不可置信，给凯恩那圆睁着的双眼里多增添了几分惊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