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尸井

撞击，跌落，撞击，再度跌落……

被那副该死的画从那洞口拉下，不停的撞到类似支撑柱一般的东西，然后不断的往下落，凯恩脑子晕到只感觉自己要死了。

但经过炼金改造，硬度媲美甚至赶超钢铁的浇筑骨骼可没那么脆弱，更何况凯恩此刻还有盔甲护身。

在经过了数十次的撞击之后，凯恩终于砸在了地面之上。

此刻他只感觉自己的像个在案板上被反复摔打的面团，四肢变得绵软而又无力。

凯恩挣扎着坐了起来，在一片灰暗中寻找着光亮。

很幸运的是，之前那名骑士队长投掷的曜石就落在凯恩的不远处。

而不幸的是，在捡到了曜石后，借着那明亮的白色冷光，凯恩发现那副油画里伸出的手此刻居然还缠在自己的小臂上。

似乎是自己被摔的太惨了，完全忘记了手臂被挤压的痛苦。

对于这个害自己跌入深坑的罪魁祸首，凯恩当然不会轻饶它。

落魄的骑士此时摸了摸全身，发现那身顶好的装备在此时已经丢了个七七八八，好在剑鞘有着卡扣，最主要的那柄炼金长剑“克制”还完好无损的陪在自己身边。

凯恩将“克制”拔出，让曜石照亮了那只已经拉长变形到像条肉色毒蛇的手，将炼金长剑锋利的刃口来回拉动，像锯木头一般切开了这条肉手。

用剑刃将那幅邪门的油画凿穿后，凯恩将曜石在盔甲上使劲的摩擦着，加大了释放的光芒的亮度，仔细的观察着四周。

凯恩看到了灰色岩壁上刻着一行行的小字，他随便找了一行，借着曜石的亮光阅读了起来。

尊敬的赫穆拉·罗森神官因西帝国魔女之乱，于帝国历1191年长眠于此。

“教堂底下还会修这玩意儿？”

直到一连读了几十行，凯恩确信那一行行小字就是一条条的墓志铭，其中有神职人员的，也有侍从和骑士的，但大部分都是平民的。

而且有个统一的点就是他们全部都死于魔女之乱初年以后，也就是帝国历1191年后的那10年。

看来这座大教堂荒废的原因不止是西部行省的人民对国教的强烈抵制态度。

国教那群疯子频出的家伙们，怕是绝对不会接受自己那“神圣”的教堂被非信徒以外的尸体污染的。

手里捏着透亮的曜石，凯恩继续向周围探寻着什么，直到他踩碎了什么之后，他有些不甘置信的闭上双眼深吸了一口气。

这个碎裂的脚感，不会错的，应该是人类的大腿骨。

重新睁开了眼睛，借着曜石的光，凯恩看到的不仅仅是被自己踩碎的那根腿骨，他甚至还看到了码放的已经超过了自己身高的一根根人体骨骼。

平生气第一次看到如此之多的尸体，凯恩的心里并没有泛起多大的波澜。

将如此之多的尸体火化确实是个麻烦活，而如何掩埋尸体其实也算是个技术活，比起花费大量人力物力费劲处理尸体，将其码放在废弃教堂的底部地穴里确实是个好办法。

似乎是因为放置的时间太长，这里已经没剩多少腐臭味儿，那些被人为堆砌起来的尸体也都变成了白骨，给凯恩的震撼和冲击远没有上面那名原初魔女搞出来的活体尸山要大。

即便凯恩对尸体并没有留存多少惧意，但被那些放在骨堆顶端的骷髅头空洞眼窝盯着的感觉还是很难受。

凯恩提着曜石，在这个巨大的尸坑里寻找起了出去的路。

他并没有感到焦急，毕竟这里能够建成这么大的一个地底空间，那就一定有能通向上层的阶梯，只要慢慢找，总会找到的。

但凯恩没在这个满是白骨堆的地穴里走多少路，就在一片寂静当中听到了粗重的人类喘息声。

“难道是，西塞罗大人？”

作为一名处于骑士顶端的强者，即使对手是恐怖的原初魔女，凯恩也一直坚信其有存活的可能。

提着曜石，凯恩飞快的追寻着那股喘息声跑了过去。

但现实似乎总喜欢给凯恩开玩笑，直至走到了哪个躺在白骨堆的高大人形旁边，凯恩才认出来这不是护民官西塞罗，而是当时站在他身后，头戴金色天使面具的随队牧师。

“你没事？西塞罗大人现在在哪儿？”

凯恩检查着这名牧师的身体状况，他受的伤很重，但都没有伤到要害，暂时算是性命无忧。

“西塞罗大人他……将自己与那魔女一同封印了。”

隔着那金制的天使面具，这名牧师语气十分沉痛的叹息道。

他将手指向另一侧，凯恩则是踉跄着起身走了过去。

踩着地面上那一根根早已破碎的白骨，凯恩看到了周围岩壁上炼金曜石残留的微光。

凯恩拔出了剑，用剑刃削下了一些曜石粉末。

那些被削下来的粉末在落到地面之前就变成了明亮的白色焰火将能量挥发完毕，而凯恩也终于看清了这被骷髅与人骨铺满的地面经过了什么样的战斗。

一台从中间被掏开一个巨大的血洞，厚重的钢铁护甲上满是深浅不一的爪痕，裹满血液的尸役熔炉简单的靠在了岩壁之上，静静的向凯恩诉说着其经历了什么样的战斗。

周围的遗骨几乎都被碾碎成渣，地面上到处都是从岩壁崩落的碎石和直径超过凯恩身高的圆形凹坑。

寻着战斗的痕迹，凯恩找了好一会，才终于发现了一个巨大的水晶状物体。

里面的两道人影正是凯恩他们寻找多时的护民官西塞罗·弗兰肯和那名被称为艾丽娜的影之原初魔女。

他们在被这晶体凝固之时依然呈现战斗姿势，浑身甲片被剥离大半，身上布满血色爪痕，肋骨与内脏都暴露出来的西塞罗用手中那足有一人多高的巨剑贯穿了魔女的胸膛。

被斩掉了一条胳膊，身上黑袍已经撕裂开来，表情痛苦狰狞的魔女也用那条独臂上的锋利巨爪贯穿了西塞罗的肋下。

五道幽深的黑色爪刃从护民官的后背穿出，甚至就连喷出的血滴都清晰可见的被封在了这座巨大的晶石内。

“一台尸役熔炉，5名高阶骑士，再加上我们的护民官西塞罗大人仅剩的半条命，将原初魔女艾丽娜超过七成的魔力封印在此！”

那名随队牧师捂着伤口，硬撑着走了过来，向凯恩介绍着两名强者战斗的全过程。

“这水晶是什么材质？能将原初魔女禁锢住么？”

凯恩敲了敲那将西塞罗和魔女都封在其中的巨大晶体，有些质疑的问道。

虽然这个结似乎局并不算完美，但总归好过那名伟大的护民官彻底死亡的结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