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27元宵节快乐
元宵灯节。
司马邪本欲与诗茵告别。
司马邪听闻诗茵今日也会在此间,便骑着马在那些女子中苦苦寻觅,却如何也找不到她。心里觉得难道是那些女子脸上的面纱,他早已经错过了数回。可他又想,纵然只是一眼,便也能认出她来。也许她今日改变了行程呢?
他苦苦寻觅的同时,诗茵簇拥在女子之间,手中持着一荷花灯,灯火映着嫣然一笑,对着花灯许着愿望。
“许了什么愿望,这样高兴。”秦语问她。
她便小声在他耳边耳语,复见秦语的脸上亦是一笑。
此时,他们的笑容和神情正好落在司马邪的眼中,眷然顾之的模样,司马邪的心似乎吃痛了一下。她早已经不是儿时只愿跟随在自己身后的那个小孩。
只是他多希望她能再原地等一等他。
司马邪突然想起自己抵御边塞时,常常吟诵的一首诗。此时此景,分外凄凉。
“上山采薇,薄暮苦饥。溪谷多风,霜露沾衣。野雉群雊,猿猴相追。还望故乡,郁何垒垒!高山有崖,林木有枝。忧来无方,人莫之知。人生如寄,多忧何为?今我不乐,岁月如驰。汤汤川流,中有行舟。随波转薄,有似客游。策我良马,被我轻裘。载驰载驱,聊以忘忧。”
一时间,司马邪决定不上前惊扰她。却又舍不得就此离去,故而弃了马,远远地跟在他们二人的后面。
他的跛脚其实是在战场上受了伤,如今伤好了,修养的时光也戛然而止。
与此同时。
不远处,一辆华丽的马车淹没在黑暗里,因为热闹的喧嚣,没有人会注意到它。
“少爷,上车吧。”
马车里坐着的正是司马邪家的管事。
“少爷。”
马车在这里已经停了许久,小厮小心翼翼地提醒到。
他的眼睛死死盯着诗茵的方向,看着她笑得温柔,心底骤然抽疼。
他眯起了眼睛,异常沉默。
*
冬日里的莫一天,太阳晒得人懒洋洋的,司马芳洛给位小姐们派了帖子,云云不过是,冬日暖阳,出来玩。
诗茵本不在其列,却被诗芸生拉着,终究还是来了。诗茵想诗芸无非想见见司马邪,却又觉不好意思,要拉着她作陪,于是答应了。去了方才知道,原是以马会友,故意给自己难堪。诗茵不会骑马,更是不懂什么骑装,也没有那样精致的衣服可着,在众人中间显得格外突兀。到是诗芸,一早精心打扮,在一身骑装下,平添了几分英气。众人聚首,远远就有人称赞了一声道:“诗芸今日大美。”
三三两两溜马的人群中,女子的声音清脆悦耳,今日,司马芳洛坐在一匹通体雪白的马上,甩着手里的小鞭子,笑着看着诗芸。后又打量了一眼诗茵,见她果真不着骑装,笑意中又透着嫌弃。
“司马小姐骑的是西域进贡的马,果然同一般的马相比,体型更为优美、轻快灵活。”
“听闻,此马日行千里,夜行八百。”
“这……这竟是汗血宝马,早年听闻,因其奔跑时脖颈部位流出的汗中有红色物质,鲜红似血,故名汗血马。往日只得在书上听闻,今日有幸得见,真是三生有幸。”穷酸书生也不知是哪家的门客书生,却是在宴席上每每都在。司马芳洛听得此人此言,便多看了他一言,只觉有些面熟并不做多想。
诗芸见了司马芳洛,便不管不顾诗茵,和司马芳洛二人挽着手入了帐篷内。
此一幕,数番。
有些情感的失落就在这微末的细节中。
诗芸问司马芳洛道:“他今日也来么?”
司马芳洛道:“看来你是来见司马邪的。”又是一笑,道:“可惜哥哥从来不参加这样的聚会,恐怕是要让你失望了。”
然而司马邪却在暗处,一个少年身边。那个少年周身包裹着黑色的披风,他的皮肤是那种诡异的白,白得像雪,像廖无人烟的地方下过的雪。此刻,他正在绘画马。
欧阳希孟的眼神从马的视线渐渐移到了一旁的女子。那个显得极为安静的女子正是司马邪中意的人。
少年身旁一个淡淡的声音想起。
“希孟,你画她,但你不能喜欢。”司马邪的声音很轻却掷地有声。
旁人听了或许觉得寒气逼人,唯独他欧阳希孟,欧阳家的小少爷听了觉得无妨。渐渐地他又回到了自己绘画的世界里头。唯有此时,此刻的欧阳希孟很专注,仿佛他的世界里安静得没有人的痕迹。
欧阳希孟没有说话,只是吃力地喘气。
后又笑。
冬日里喘的热气变成了雾。
司马邪一个眼神,丫鬟又替欧阳希孟加了件衣服。道:“天这么冷,生了病又该如何。”语气中却带着刻意的疏离。
欧阳希孟“嗯”了声,对着司马邪浅浅一笑,并不多言。但他的手着实有些颤抖,被他用另一只手轻轻按下。
他之所以坚持在苦寒之日来马场,是因为听闻司马邪有了在意的人,便想见见。他一直很清楚自己的身体,早已是时日无多,他唯一的在意的是自己死后,有什么人能陪伴着司马邪。
欧阳希孟亲眼目睹着司马邪如何从一个普通的孩子转变为嗜血凶残的怪物。
往事如云涌。
九岁那年,欧阳希孟第一次看见男孩干净的脸配上一鲜艳的血污,那是十一二岁的司马邪刚刚将一个人的头颅生生割下。那时欧阳希孟知道,当时的司马邪认命了,他透过他含泪的眼睛看到他的难过,痛苦和隐忍。他本来的干净已经被揉碎了,被人撕掉了为人的面具。为了活下去,选择了的以杀止杀。而人性的表面的伪装何尝不是因为他本来柔软又脆弱的内心,然而当时的他根本就不能反抗。哪怕在有多痛苦,似乎并没有触碰到他爆发的边缘,他选择了隐而不发。已经走上了这条不归路,无法回头了。
欧阳希孟停下笔,略带复杂地看着司马邪,又望着诗茵的方向道:“哥,你不能学我,老是这样远远的看着,喜欢一个人是要表白的,你要学会哄她。你不说,她怎么会知道呢。”他温柔一笑,笑得虚弱而无力,就是这样的笑仿佛天地都为之融化了。
司马邪冰冷地看着诗茵的方向,下巴绷紧,淡淡道:“她和我是同类人,她一直都知道。”
欧阳希孟的正画着的手颤抖了一下,面上装得极为平静,他冷冷地闯过马场上的众人看着诗茵,继而却异常忧伤。道:“你不是说过,要么守护,让他永远那么干净美好,要么毁灭,尤其是亲手摧毁。”欧阳希孟面容变得极为冰冷,像似残酷的另一个人,不以为意地道:“既然她不能喜欢你,那就……杀了她吧,我希望哥能幸福。”欧阳希孟在说出此话的同时,觉得自己心底竟然又有一丝抽痛。
司马邪皱起眉头,笑容却露出恶意,道:“是啊?”他离欧阳希孟十分之近,仿佛故意说给他听,笑话他早已经将诗茵画在画上,记在心上。
欧阳希孟心口突如其来的一阵闷痛,他太了解司马邪,担心至此哥将无法得到幸福。
心道:我不想千年之后,你化作了一堆白骨,手里却仅仅握着一把同心锁,锁住了自己的心。
欧阳希孟看着远处的诗茵,眼睛里没有含任何杂质,纯净,眼睛里仿佛盛着一湖水,一瞥难忘。
心道:我多么希望你能分给他一丁点温暖。如果有一天我走了,我希望有人能懂你的悔恨和无助。我不想成为将你埋葬在深渊的最后一摞白骨。
司马邪的嘴角挂起一道极其轻的弧度,这种情感复杂而明媚,极尽纯粹而疯狂。
欧阳希孟视线的末端,场上诗芸已经开始表现马术。
诗茵目不转睛,此中似乎有璀璨的亮光。
诗茵眼中那通体雪白的马上的诗芸就像乘着自由的风,天地间的辽阔任由她自在驰骋,时而疾驰如风、快如闪电,时而漫不经心的在马上随意起舞。这一刻,诗芸天华优质的外表精彩绝伦的表演吸引了众人的目光。一片赞叹声。所有人都会被诗芸吸引过去。
这种“贵族运动”很早为人所知,只是昂贵的费用让其望而却步,且不说马匹,就是骑装的价格也是相当昂贵。
诗茵看着,便流露出羡慕的神情。
也许唯有,司马邪凝视着远处的诗茵,所以清楚地捕捉到她的眼神,无比羡慕的眼神。他终于明白了,她一直在羡慕诗芸。不过掩饰的很好,竟然连他也骗过了。
诗茵似乎也察觉到了司马邪,隔着偌大的马场,远远地往他的方向看了一眼,虽然没有看见司马邪,但她本能地很快掩饰起自己的情绪,然而一切都来得太迟。
司马邪冷笑了一声,对欧阳希孟道:“在这个世上只有我不会把她弄丢。”
欧阳希孟很快便明白司马邪想要做什么,只见场上诗芸的马突然不受控制,像是受到了某种惊吓,胡乱地要将马上的诗芸甩出去。在场的众人慌乱地惊声尖叫:“不好,这匹马不受驯服,这姑娘危险了。”“不好,我家小姐的鞋子卡住,在这样下去会被马活活拖死。”“快来人救救她。”却无一敢上前阻止着发狂的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