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一早白浅就过来喊凤九起床，却发现这个小丫头站在嫁衣前发呆。

这嫁衣两日前才从九重天送过来，和白浅结婚时的那一身白色不一样，更和凡间通红耀眼的大红色不一样，东华选择的依旧是更为清冷高贵的紫色。

这嫁衣上有着好闻的白檀香味。其实上次补办婚礼穿的那件喜服，凤九就很喜欢。但东华坚持，要做一套新的。只是凤九不知道的是，这一次的嫁衣是东华亲自设计。

东华的绘画造诣很高，只不过以前他只是闲来无事画画屏风而已。这一次设计礼服虽说是头一回，但任何事经东华之手，便是细致到完美的。

在嫁衣贴近心口的位置，有一朵佛铃花，刚刚凤九正是望着这朵佛铃花出神。因为这朵佛玲花，无论是纹理还是花蕊的触角都和她项链上的佛铃花吊坠一摸一样。吊坠上的佛铃花是帝君用西海上好的红珊瑚亲自雕刻而成，那这嫁衣莫不是东华亲自设计的？凤九心里思量着。

她回忆起这段日子在太晨宫，有好几个夜晚，东华都在床榻不远处安了一张桌子。半梦半醒间，她还能闻到墨香的味道。

凤九轻轻地从袖口开始，温柔触碰，这嫁衣的每一个细节都贴合着自己的穿衣习惯。领口处设置了一个暗扣，她可以自行调节领口的大小，她一向穿衣喜欢轻松自在，不愿太过紧迫有拘束。

靠近小腹处更是因为她怀孕，重新做了比较大幅度的修改，既不会给小腹压迫感，又能够贴合凤九的腰部线条，不影响美观。这也是为何这嫁衣直到两日前才送来青丘的原因。

整套嫁衣上，都透着一股淡淡的白檀香味，想必是制作过程中，东华没少操心。

“小九，你怎么了？”白浅一早见凤九这般模样，不由地关心道。

“姑姑，你说这嫁衣是不是帝君亲自设计的？”凤九依旧望着嫁衣出神。

“哦？”这一点白浅倒是从来没想到过。这位久居太晨宫、地位高过九重天的东华帝君，若是放在以前，凤九这般问，她是绝对要说凤九一句“胡说”的。可这些日子以来，这位帝君对凤九满目的深情，白浅倒是能将他与设计嫁衣这等事联系起来了。

白浅接着回复凤九说，“或许吧。”

凤九这两千多年的情路，放在他们九尾狐族，算是相当坎坷的了。虽然白浅当年的烂桃花多，却也从未如凤九这般求而不得过。桃花烂则烂矣，快刀斩乱麻，白浅也是相当洒脱的。

如今，凤九历尽艰辛，终于得偿所愿，嫁入太晨宫。原本白浅还一直有所担忧，毕竟相爱的双方，如果付出不均等，那多付出的那方必定更容易受到伤害。而凤九则是白浅认为付出更多的那一方。

但自出星光结界后，无论是帝君亲临青丘解决问题，还是在九重天上对凤九的这般疼爱腻歪，白浅亲眼所见亲耳所闻，这个曾经万神敬仰、高高在上的远古尊神，确确实实是被凤九从三清幻境拉入了十丈红尘。

再加上之前连宋的叙述，帝君卸九层法力入阿兰若之梦救凤九，剖半心为凤九做戒指。东华对凤九的情深还真不在凤九对他之下。

想到这里，白浅对这个侄女未来的幸福更为心安了。

白浅帮凤九将嫁衣穿上，凤九的娘亲自为女儿梳上发髻，戴上凤冠，凤冠之上的颗颗点缀均是四海极为珍贵的鲛珠，纯白圆润，色泽通透，随着光线的流转熠熠生辉。

作为娘亲对女儿出嫁的不舍之意，只能落于这指尖，消散在凤九一缕一缕的发丝之间。

嫁衣和凤九完美贴合，如果不是百分之百的了解，怕是这九重天最能干的织女，都做不出此等与身形融为一体的衣服。而且嫁衣上身极轻，但却丝毫不影响垂坠的质感。隆重之余，又不会给凤九的身体带来太大的约束和负担。

嫁入九重天这么些时间，白浅经历过的天族大大小小的礼仪活动也不在少数。这天族礼服，经白浅之手看过的，怕是也有上百套了，而凤九这件嫁衣的确不是九重天礼服的一贯风格。所以凤九刚刚的猜想，怕是真的。这真是出自帝君的手笔。

穿上嫁衣，戴上凤冠，整个狐狸洞都被凤九的惊人之姿给照亮了。虽说是四海八荒第二美人，但其实美貌程度早已不逊色于白浅，而且各花入各眼，这有幸见过凤九的神仙们，不少都认为其美貌更在白浅之上。

天族的迎亲队伍已经浩浩荡荡地来到了青丘。天君亲临，狐帝自是亲自前去迎接。这两位上次见面还是商议夜华和白浅的婚期。没想到数百年后，这天族和青丘再结秦晋之好，对象还是这九重天最尊贵的神祇和青丘最年轻最受宠的女君。

天君和狐帝自是客套寒暄了一番，顺便还扯了扯天族和青丘的美好愿景。

“吉时到！”

凤九的娘亲为女儿盖上盖头，和白浅一起，将凤九送上九凤銮驾。

天族和青丘，这两个最为古老的神族，前有天君狐帝并肩而行，后有一众天族和青丘高品阶的神仙，所经之处，礼乐喧天，无人不知这是四海八荒同贺的大事。

燕池悟性子急，早早地就绕道青丘，带着洁绿来到了碧海苍灵。

东华他是没见着，只看到一众同样早到的地仙，像是头一次来的模样，一脸新奇，却又很克制。

燕池悟和他们实在没什么话题聊，地仙看到一身黑色魔族打扮的燕池悟，也是敬而远之。

于是，他也只能和一同来的洁绿有一搭没一搭地多聊两句。

今日在青丘初见洁绿，倒是和梵音谷那时完全不同，变得稳重自持。可一起聊了一会发现，这稳重自持的比翼鸟族女君的外表下还是从前那颗活泼的少女心。

燕池悟在她面前，也是完全自在的状态，就连同他和姬蘅现在的那点不愉快，他也毫不隐藏。

“听说你成功抱得美人归，怎么还这么一副郁郁寡欢的丧气样子？”洁绿说话一向直接。

燕池悟也不隐瞒，把这些时日和姬蘅之间发生的事一五一十地讲给洁绿听，最后自己还总结了一句，”她好像和我在一起，一直都不开心。“

说实话，对于燕池悟对姬蘅的一头热，在梵音谷的时候，洁绿就不看好。此番听燕池悟这么一说，她更是忍不住地叹了口气，“你有没有想过，姬蘅当时爱帝君爱得如此深，怎么就转念立刻爱上了你？没一点过度，也没一点征兆。只怕是她只把你当作了治疗情伤挽回颜面的救命稻草，所以才会对你想冷淡就冷淡，想疏离就疏离。”

燕池悟听后，居然沉默了，或许他再笨，洁绿所说的这个可能性，他也想过无数遍了，只不过不愿意相信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