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摸金校尉

此时我的好奇心已经被勾起老高，也忘记要不要赶火车了，只想把这古怪事儿的来龙去脉弄个明白。

孙先生道：“国忠，你听说过摸金校尉吗？”

摸金校尉？！这是什么古怪玩意儿？！

孙先生见我一副茫然的样子，自顾自地接着说道：“摸金校尉最早为三国曹操所设，其职务是专门发掘坟墓盗取财物以充军饷，我的祖上就是有名的摸金校尉。摸金校尉这词最早出自东汉陈琳《为袁绍檄豫州》：操又特置发丘中郎将，摸金校尉，所过隳突，无骸不露。”

我心中嘀咕道：“我还当什么是摸金校尉呢，说白了也就是盗墓者。”

孙先生道：“我的老祖宗叫做孙二郎，是曹操手下一名出色的摸金校尉，他攥写了一本关于摸金的奇门宝典，名叫《寻龙葬地诀》，这本宝典里面记载了不少寻找墓穴的方法和风水精要，甚至还有不少机关阵法，被尊奉为摸金一派里的圣物。这本宝典一代一代地传了下来，一直传到了我曾爷爷孙大海手里……”

我见这事情总算说到重点上来了，于是竖起耳朵凝神倾听。

孙先生告诉我，他曾爷爷孙大海出生在清朝末年，那是一个动乱的时代。摸金一派中也流传不少武功招式，孙大海自幼便跟着父亲学武，体格十分强壮。当他长到十七八岁的时候，正值历史上著名的义和团运动爆发。孙大海眼见八国联军铁蹄肆虐，清朝腐败无能，年少的孙大海毅然加入了义和团运动。

义和团，又称义和拳，是19世纪末中国发生的一场以“扶清灭洋”为口号，针对西方在华人士包括在华传教士及中国基督徒所进行大规模群众暴力运动。由于孙大海身传的特殊本事，很快得到了义和团首领赵三多的重视。

其时，赵三多手下还有一人，名叫汪明全，据传是发丘天官的嫡系传人。所谓的发丘天官其实也就是和摸金校尉一样的职业，只不过他们的手里多了一枚铜印，印上刻有“天官赐福，百无禁忌”八个字，在掘丘者手中是件不可替代的神物，号称一印在手，鬼神皆避。

为了补给战争的消耗和各种军饷开支，赵三多走了一条和曹操同样的道路，他命令孙大海和汪明全联合组建了一个野狼营，而野狼营的职责就是专门掘丘挖墓，盗取先人财物。

孙大海通过对《寻龙葬地诀》的研习，很快就把掘金的地点定在了古都洛阳。于是，孙大海和汪明全带着野狼营二十多条汉子，悄然来到洛阳。

在洛阳稍作休整之后，依照《寻龙葬地诀》上的风水摘要，孙大海用祖传“分金定穴”的密术，大致确定出了一座古墓的位置。孙大海和汪明全带着野狼营沿长江逆流而上，来到了位于河南省西南部的伏牛山。一行人在伏牛山里走了三天三夜，深入了伏牛山的腹地。

“那他们找到那座古墓了吗？”我忍不住插嘴问道。

孙先生扶了扶眼镜道：“应该是找到了，不过从伏牛山出来的时候，就只剩孙大海和汪明全还活着了，而他们就只带回了两张青铜面具，其中一张青铜面具就是现在我手里的这张！”孙先生说着，举起手里的那张青铜面具晃了晃。

我说：“等等，等等，我怎么有些糊涂了？你是说这青铜面具原本是有两张的？”

孙先生点点头道：“你别着急，先听我把话说完。孙大海和汪明全为什么只带回了两张青铜面具呢？按照孙大海后来的手札所记载，这两张青铜面具是古代的大祭师祭祀时候所使用的鬼面，这两张鬼面一阴，一阳。合称阴阳鬼面，据说戴上这两张面具的人，能够在阴阳两界里自由穿梭。”

我指着孙先生手里拿的那张鬼面道：“这张面具上的人脸狰狞恐怖，应该是阴鬼面吧！”

孙先生点点头，“没错！但是事情的关键并不在这里，而是在这面具里面隐藏的血色线条。”

我说：“这些血色线条是怎么画到鬼面上去的？而那些线条组成的图案又是什么，我怎么看都看不明白！”

孙先生道：“这种血色线条是如何画到鬼面上去的，这个我们已经无从知晓了。而那些线条所组成的图案，说实话，在没有另外一张鬼面之前，我也不知道这鬼面上画的是什么东西。不过孙大海的手札上说，这对阴阳鬼面里藏着一个千古之谜，也正是因为这个千古之谜，才让孙大海落下了终身残疾。”

“啊？！这话是什么意思？”我愈发有些糊涂了。

孙先生叹了口气道：“孙大海和汪明全活着走出伏牛山之后，遇上了暴风雨，两人浑身都被淋得透湿，揣在怀里的阴阳鬼面自然也就浸湿了。两人跑到一座破庙里避雨，顺便就把那阴阳鬼面拿出来，准备用火烤干，没想到这在无意中便发现了鬼面里所隐藏的血色图案，他们只知道这个图案可能是个千古之谜，但谁也不知道这个谜团的真正秘密。按照汪明全的猜想，他认为这个谜底很可能是一个宝藏，所以这家伙一时起了歹念，竟想把那阴阳鬼面据为己有。

翌日，暴雨停歇之后，两人继续赶路，但是由于雨水的冲刷，道路泥泞崎岖。阴阳鬼面本是孙大海背在肩包上的，走到一个山路拐角处，汪明全突然大叫一声，面色惊恐地看着山崖下面。孙大海不知是计，当下探头张望。汪明全见时机成熟，一把夺过孙大海背上的肩包，趁孙大海愣身之际，一脚将孙大海踹下了山崖。

也许是天意吧，孙大海竟然大难不死，被半山腰横空伸展的一棵松树给救了，但是孙大海却摔断了一条腿。等到孙大海拼尽全力爬回山崖的时候，汪明全早已不见了踪影。

孙大海未能完成任务，不敢再回义和团，于是独自溜回老家，将养生息。等到养好腿伤之后，义和团运动的火焰也被清政府和外国侵略者给联手扑灭了。孙大海对汪明全怀恨在心，发誓要找汪明全报这瘸腿之仇。但是汪明全仿佛人间蒸发了一般，任孙大海怎么寻找，就是找不到半点踪迹。孙大海认为汪明全拿到阴阳鬼面以后并没有回到义和团，多半是寻找那千古之谜去了。临终之际，孙大海将这事儿记在一本手札上面，嘱咐后人一定要将这事情追查下去，就算找不到汪明全，也要找到汪明全的后人，了解这段恩怨。”

听到这里，我总算是明白了整件事情大致的来龙去脉，说到底，就是两个盗墓贼一块儿去盗墓，结果发现了宝贝，其中一个盗墓贼想独吞宝贝，便想置另外一个盗墓贼于死地。但是另外一个盗墓贼天大命大，竟然躲过一劫。为了追回宝贝，了解这段仇恨，所以这个盗墓贼定下了一条家规，凡是嫡系子孙，必须全力追查那个见财忘义的盗墓贼以及他的后人。

不过我还有一点不太明白的是，这事儿和孙先生这次举办名尸展览会到底有什么联系呢？

孙先生喝了一口水道：“说到这里就不得不说到我的父亲孙天贵了。”

我此时已经被这个扑朔迷离的故事给吸引了，于是我支起耳朵继续听下去。

“我父亲孙天贵出生的时候抗日战争刚刚结束，那时候人民的日子十分穷苦，父亲长大十几二十岁的时候，爷爷便把那《寻龙葬地诀》传授给他，从此，父亲也走上摸金倒斗这条先祖之路。到得后来，父亲也不知怎么，竟然做起了盗卖古尸的生意，而在盗卖古尸的时候，父亲认识了一个人，那人叫做汪孝成，一听对方姓汪，我爹便留了个心眼。经过几次接触之后，父亲发现那汪孝成的手上竟然有发丘天官的铜印。父亲心里已然知晓，这汪孝成必定是那汪明全的后代。虽然距离曾爷爷那件事已经过去那么多年了，但是父亲却没忘记那必须代代相守的家规。汪孝成大概也知道了父亲的来历，于是两人展开了一场明争暗斗，当时父亲这边人多势众，但还是被汪孝成给逃脱了。后来文化大革命爆发，父亲为了躲避灾难，带着我们全家偷渡到了香港，依靠以前盗卖古尸的钱做起了正当生意。

我身为孙家后代，自然也要按照祖先遗训寻找那阴阳鬼面的下落。大概两个月前，我听人说，洛阳这里连续发生盗卖古尸的案件，手段之高明，世属罕见。当时我便猜想是那汪家后人所为，因为父亲曾对我说过，当年那汪孝成盗取古尸的手段比他还要高明几倍。这些盗尸者盗取古尸之后，一定会找下家出手。于是我顺藤摸瓜，便举办了这次名尸展览会，目的就是为了引出汪家后人，唉，没想到的是，直到展览会结束，预想中的汪家后人却始终都没有现身，也许是我猜测错误了吧。”

讲到这里，我终于明白孙先生为什么会如此闷闷不乐了。

孙先生道：“不过此时看见这张鬼面，我的信心又被再次点燃了，国忠，你能告诉我，这张鬼面你是从哪里买来的吗？”

我将遇见王老头的事情全都告诉给孙先生，孙先生抬头对我说道：“国忠，这次真的谢谢你，如果可以的话，你把这张鬼面卖给我吧，我给你五万块怎么样？”

“五万块？！”我艰难地吞了口唾沫，我不是什么君子，到手的钱财哪有不要的道理，原本花五百块买的鬼面，一转眼就卖了五万块，我这心里可真是乐开了花。看来好人确实是有好报的，只不过我没有想到这好报会来得这么快。不过我表面上还是要假兮兮的推让一下，“孙先生，你我都是朋友，既然是朋友，你何必这么客气呢。这张鬼面本就是你先人之物，今日落到你手里也算是上天有眼，我哪里还好意思收你钱呢？这张鬼面你就拿去吧！”

说完这话，我的心便已悬得老高，我真怕孙先生来上一句，“既然这样的话，我就收下了！”那我岂不是竹篮打水一场空，装什么大头蒜。

孙先生激动起站起来，一把抓住我的手道：“国忠呀，你真是个好人，我决定再多给你五万块！”

啊？！我乍听这样的消息险些没有晕过去，一句话的工夫又涨了五万块，我的妈妈，这趟任务可算是来对了，平白无故就赚了十万块，真是令人振奋呀！我忽然对这个世界产生了无限美好的遐想，忍不住就想放声高歌一曲。

不过我知道这种时候不要表现的太过俗气，于是我隐藏好笑容，声音低沉地说道：“既然这样，国忠我便恭敬不如从命了！”

孙先生从兜里摸出一张支票，填好金额，签上自己的名字。我接过支票乐得想搂着孙先生狠狠地亲上一口。

我把支票小心翼翼地揣进贴身的衣兜里，那模样就和王老头是一个样。我看了看时间，差不多应该去火车站了，于是我提起背包向孙先生告别，并且祝愿他早日找到另外一张阳鬼面。

我打开房门，正要离开，孙先生蓦地叫住了我：“国忠！”

“孙先生，请问还有什么事么？”我问。

孙先生站起身来，盯着我的眼睛道：“你能多留下来几天吗？”

我心想：要是你孙平威是个美女我大概还愿意多待几天，但是现在，我只想回到我那可爱的家乡去，吃点麻辣烫，打点小麻将，好好放松放松。

我说：“孙先生，我只不过是个保安而已，你要我留下来做什么呢？”

孙先生道：“我想你帮我一块儿寻找另外那张鬼面。”

啊？！我刚想找些话语来推辞，孙先生立即说道：“我给你一天一千元的劳务费，怎么样？”

一天一千？！说实话，我有些心动了，我说孙先生，不是我不想帮你，只是我还得带着弟兄们回公司报到呢。

孙先生说：“公司那边你放心，我会亲自和你们老总交涉的。”

正好这个时候，王健和卢皓蓝来叫我上车，我赶紧对孙先生说道：“要不把他们两个也捎带上吧，多一个人就多一份力量，万一遇上什么问题，也还有两个帮手嘛！”

孙先生看了看我，又看了看王健和卢皓蓝，“好吧，如果他们愿意去的话，你们就一块儿留下来吧！”

王健和卢皓蓝疑惑地看着我，“什么留下来？”

我把两人拖到边上，由于时间关系，我没法子给他们讲清楚有关于那阴阳鬼面的事情，只是告诉他们，孙先生想把我们哥几个留下来办点事情，劳务费一天一千，你们看怎么样？

王健和卢皓蓝一听就乐了，说世上还有这样的好事，莫非是天上掉馅饼了不成，要知道一千元可是我们一个月的工资呀。这两家伙立刻就答应了，围着孙平威一口一个孙老板喊得可亲热了。

到火车站送走其他兄弟们，我和王健还有卢皓蓝三人便随孙先生回到酒店。路上的时候，我忽然想起一个问题，“孙先生，你们孙家那么多人，为什么《寻龙葬地诀》正好就传到你的手里呢？”

孙先生道：“为了能够让孙家嫡系后人继承这本《寻龙葬地诀》，也为了能够让这本摸金圣典能够一代接一代地顺利地传下去，我们孙家世代都是一脉单传。”

我问孙先生是否也会《寻龙葬地诀》上面的摸金奇术，孙先生微笑不答。

回到酒店，孙先生让我们早点休息，明天一早便驾车前往栾川县庙子乡。回到房间里面，我把整件事情的来龙去脉告诉给了王健和卢皓蓝，这两小子算是我的铁哥们，所以我才想把他们一块儿留下来，多少也好有个照应。当然，孙先生用十万块买下那张鬼面的事情我没有告诉他们。

王健道：“国忠，没想到你花几百块钱买的土玩意儿，竟然还是个宝贝疙瘩呀！”

卢皓蓝道：“对了，国忠，你该不会就把那鬼面拱手送给那姓孙的了吧？”

我说当然没有拱手相送，他可是花了五千块从我手里买去的。王健和卢皓蓝听了都羡慕不已，说我真是做生意的料，转手就卖了十倍的价钱。我心想要是我告诉你们，实际上是卖了两百倍的价钱，你俩小子该要疯掉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