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编辑岁月
如果对于一个运动员来说,教练是一个需要仰视存在的话,那么对于喜欢文字的人来说,编辑就是一个需要仰视的存在!
谁不喜欢把写在稿纸上的文字变成铅字呢?
我相信每个写文章的人或多或少都曾有过一个编辑梦。
这个梦一般出现在他写过几篇自己满意的作品之后。
我不知道别的谦虚谨慎的作者是什么样的,我自己在写作上的自信现在看来应该分成这样几个阶段。
第一个阶段是盲目自信。这个阶段开始得很早,彭老师头顶避雷针式的夸奖后就开始了。表现形式为当时是真真切切地认为自己是“诗仙”,写出来的东西就是好。好在这个阶段很短,知道了还有别人写的东西也不错的我承认了还应该有一些诗魔诗鬼也在这个时代转世了,所以进入了第二阶段,我起名叫稍稍理性自信阶段。承认自己强也捏着鼻子承认别人强。后来慢慢地看的作品多了,这才发现面对前辈们的金字塔,连路遥都觉得自己像儿童在河边的沙地上堆起了几个小土堆,真不知道我的自信来源哪里。
从迷之自信到全无自信,不相信自己当年怎么会有那种勇气去自信。
这种不自信的状态一直持续了至少20年的时间。
随着那次偶遇后20多年一直坚持读书的积累,近几年征文得了一等奖,诗词也入选了大庆文学馆,自信才慢慢地找回了一些。特别是这次回忆录能够坚持下来,终于彻底寻回了自信,而这种自信我觉得称为自我认同自信比较恰当,这是源于对自己的认同和接受,即相信自己是独特而有价值的个体。
不和别人比了。
现在自然是可以客观地坐在这里总结我的自信,但当年该走的弯路还是得走,该撞的南墙还是得撞。
回到编辑梦,和别的作者比起来,我做得稍多了点儿,达到了五个。
这样说不太严谨。
严格意义上来讲,我的编辑岁月应该分为4.5段。
第一段自然就是高中时期编写的柳岸文学社社刊《柳岸集》。
绝对是初生牛犊不怕虎,顶着“诗仙”转世自信的不到18岁的我相约同好创建柳岸文学社。
一直以来,我都偏好于“暮然回首,那人却在灯火阑珊处”中的惊喜!可能是天蝎座与生俱来的浪漫吧。
因此我对那种山重水复之后的柳岸花明极为向往,就如淘书一样,不是光得就开心。
乐在淘,乐在疑!
所以在创办文学社时,我就把“柳岸”当成了社名。
有了文学社自然要写东西,又或是因为写了东西才成立的文学社,又是鸡和蛋的官司。
文人自古相轻,这个还真不在于年纪。
高二时我们那一届也只有一个文科班,这个班也没多少人(我曾为班级统计过第一版通讯录,那时在人名后的联系方式一栏中,大多是一个叫传呼机的东西,当时转进转出的都算上一共是61个人,在高三下学期期中考试时我排名58),但却分成了三个文学社。
我这个是“柳岸”,还有一个是“谷雨”,另一个叫“傲石”。
各出其刊。
各行其路。
和他们类似正常刊物不同的是,我们的决定是每个人自己出一期,这样一个循环下来就是9期。
“柳岸”文学社当年9人,有4个男生。
当年我还用这9个人的笔名嵌名,写了一首七律。
七律
柳岸风光
已乘双帆四海游,桃源仙境泛轻舟。
虽达河口心逾畅,喜见波涛志未收。
常有闲云随月诉,岂无野鹤伴林幽。
夕阳已去微星亮,身宿渔舟逐水流。
1987年5月19日
用人名嵌名成联,这个是和父亲学的,我记得他给许多好友家中成婚的孩子写过这种婚联,也包括我的。
红梅连理枝,更使田园显秀色
环宇双飞翼,同书岁月好文章
当年的柳岸、谷雨和傲石三个文学社都只存在了一年多一点儿同学们就各奔东西了,许多人已经30多年再没见过了。
第一次办刊物一点经验也没有,那个时候也才刚学画画,现在看起来属于惨不忍睹之流。
但没办法,人都是这样一步一步走过来的,前六张饼少吃一张都不行。
后来还是没把自己写的那期发上来,找了一张第5期的发一下。
我们都是这种八开纸一期。
基本上是彩色水笔画上插图之类,然后文字部分用的是钢笔。
出完一期后,找个地方复印一下,自己出的自己留彩版。
其他两个文学社都是先用蜡纸刻印然后油印出来。
无比怀念岸边的风景!
第二个阶段就是在油田化工总厂期间,以一己之力支撑的《油化青年》。
我曾经说过,我参加工作期间付出最多的就是在油田化工总厂团委期间。
我一个人做了10多个人的活儿。
团干事(团中央级青年文明号)、司机(平均每天100公里左右)、编辑、审稿、打字、校对、排版、封面设计、插图、打印、装订、再加上开专栏写稿等等(起早贪黑保证了每个月一期的《油化青年》)。
和手写的《柳岸集》不同,1997年我已经开始使用WPS97编排图文了。
每期36个页面基本上都是我一页一页精心设计的。
最初我只是用WPS打印文稿。
从文稿变成刊物难度增加的不是一星半点儿。
当年几乎找不到如何用WPS去设计图文并茂的文章的方法。一切都得自己摸索,边学边设计。
从仅需正常的横排到根据需要添加竖排。
从仅需打完字变换一下字号,标题略有加粗到每页力求用空心、立体、环绕、加粗、变色精心设计每一个刊头、标题。
要知道那可是1997年,电脑刚从DOS命令下变成开了个窗户的windows不久。
那个时候也没有图片可利用,只能从报刊杂志上裁剪粘贴备用。
用的时候还不能直接用,每张有可能用上的插图得用扫描仪嗞嗞作响地扫上一两分钟,才能变成电子版。
白天有工作,只能晚上干活儿,那段时间我几乎没有晚上一两点钟前睡觉的。
遇上稿件不够,还得自己亲自捉刀补足到36页,有时用笔名写点随笔,有时写上一些美术鉴赏之类的东西。
和路遥早晨可以从中午开始不同,我还得早起接人上班。
所以我当年的早晨是真正的从早晨开始的。
现在细翻保存下来的这些刊物,好多熟悉的人早已不在了,更多的人则是青春不再。
第三个阶段就是2016年兴之所至决定开始编辑的《溯游》期刊。
这段经历我在2018年5月1日写的《溯洄而上,莫若溯游从之》一文曾做过详解。
为改久未提笔谋篇之惰,相约些许同好,筹创文学社。
……
正因为对文字的痴迷,所以当三十年后,又有一群志同道合的人相约携手,重新踏上了文字之旅。早已青春不在的我们,已经不再想溯洄而上去挑战那且阻且长、且阻且跻、且阻且右之道,而是兴之所致,随遇而安,顺流而下之中,或许蓦然回首时,所谓伊人,已宛在水中央……
和《油化青年》那个时候相比,现在的WPS97已经成了纸箱里的一张安装光盘,承载着一些当年勤奋而艰辛的记忆。
随之而来的,是设计水平可以说是天壤之别的进步。
Iedit、CorelDraw等软件谦虚地说基本上已经得心应手了。
一切基础准备就绪。
共有14名同好响应我的相约,如期交出了他们的文章。
我精心设计出24个页面(如果有感兴趣的读者可以点一下上边那个封面图片,可以直接进到电子版),并约了我们的下一代,田冀江同学家的千金,写出了一篇精彩的《刊首寄语》,惊艳了我们的眼神。
确实没有想到我们的爱好能传承到下一代,这比我们的文字变成铅字还让人开心。
好样的,田一力同学。
略有可惜的就是只出了第一期。
许多同学都已经交了第二期的稿件。
我也设计完成了很多页面。
包括封面设计,再多几篇稿子就能成书了。
文章设计装订成册后拿在手里的实体书感觉就是不一样。
那是一种真实。
也是一种成就。
《溯游》打印成册后,我把其中外地同学投稿的成书邮寄了出去,过了一把真正编辑的瘾。
同时脑补了一下要是能写一下退稿信就好了:
周某硕同学,来文收到,略有不足,主要体现在1234567xxxxxx(此处省略1千字),现将稿件退还给您,希望您继续努力。谢谢您给我们投稿。
哈哈哈哈!
甚为开心!
开心之余也有些汗颜,文友们把稿件给我五六年了,第二期还没出来,无论怎么找理由都无法说出口。
只能说总会出第二期的。
毕竟交上来的稿子都设计完成一多半,没差多少了。
第四段就是即将开始的我要把我以前写过的东西编辑设计后打印成册这一壮举了。
我已经为这个文集取名为《落枫集文选》,同时已经设计完成了其中的几页。
这第四个阶段的编辑岁月应该会是我最长的一个任职了。
在本节开始我说了严格意义上来讲,我的编辑岁月应该分为4.5段。
其中这0.5段归结于师专的时候。
那两年,同样热血激情的我们一如既往地集结在一起,相约办个刊物。
几经争执,最终刊物名称取名为《探海石》。
由田冀江同学任主编。
最近我也是一直在翻找这份期刊,从写完创作大纲知道会写道这段时就已经开始动手了,期间问遍了我能想到的所有可能会留着这本书的人,都是一句我这里没有,你问一下XXX,他那儿应该有。
问到了最后也没找到。终不可得。
略有遗憾。
缘于我的那本肯定在只是不知道放到了哪里的自信,我开启了全屋翻找模式。功夫不负有心人,最终在我提前为第9章中的剪贴翻找东西时,在一个档案袋里发现了这份刊物的最后一页。
那是一页历经30多年有着16个人签名的已经有很大破损的纸张,最长的一条裂缝几乎把纸一分为二,只剩下了几厘米的连接处,我费了一些劲儿才勉强达到拍照程度。这页纸见证了当年是16个人创办的这份期刊。
当年的我们肯定是青春激扬,不乏热血沸腾的场景和桥段。肯定也会有过无论我们到哪儿都要把这份刊物办下去的承诺。只可惜其中绝大多数同学毕业后就再没见过面,更有几个人已经想不起来是谁了。
余下的只有这张有着16个签名的纸张。
之所以把这段岁月归结为0.5段,是因为那四段几乎都是我一己之力编辑的,这0.5段是众人拾柴。
虽然还没有找到这本期刊,但我现在仍然模糊记得田冀江写的刊首寄语获得了一致好评,好像是远远地在什么地方升成了一股飓风,算了,可别继续回忆了,记不清的情况去回忆人家写的文章纯是毁美感之举。
我把有些排号排成0.5的习惯来自于师专住宿。
我们那个年代是6个人一个屋。
住过宿舍的人都知道,同一屋檐下的几人首次相见,第一件事儿基本上都是要排个谁大谁小的。
不知为什么,最初我们寝室只有五个人。
老大至老五,一次排好。
我们之间也都认可了这种叫法。
过了几天又来了一位。
比老大小,比立群同学大。
因为原本我们彼此之间已经按老大至老五叫得很顺口,如果变一下,就全得改动了。
我灵机一动,提议,原来的别动了,他就是1.5吧!
5:1,提议通过。
自此,我们寝室和别的寝室就不一样了,我们寝室老五是老疙瘩,而别的寝室老六才是。
是为行文的一个小插曲!
行文结束前又想到了一件事。
有许多东西是可以传承的,比如女儿上学期间也曾弄了个刊物《翘翘板》,直接用的是coreldraw排版。
后来她又加入了她们学校的校刊部,成了主编。
用了一个全是外文字母的软件排版,我根本就没听说过。
这张就是她编排设计的刊物,可惜全是英文版的我看不懂。
看不懂不要紧。
看着她聚精会神地弄着“我”的爱好,就已经很开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