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得换赛道
近两年天天骑电瓶车，走出大排档后，陈谦习惯成自然，四处张望寻找自己的坐骑。
“陈谦，你今天开宝马。”
发小得多不对劲才会认不出自家座驾？
陈谦一月生日，虽然距离高考只有一学期，正是最后冲刺阶段，还是报名学车。家里三辆车，他十五六岁就会开车，不用怎么练，轻轻松松拿驾照。
顺着范文浩的视线，陈谦看到旁边那辆黑色宝马。嗯，很眼熟，手下意识伸进裤兜，掏出一串车钥匙。
坐进驾驶室，重新摸到方向盘，熟悉的手感让陈谦恍若隔世。开车也确实是上辈子的事了。
“陈谦——”
随着呼喊声，一个同学从大排档冲出来狂拍车窗玻璃。
陈谦按下车窗，认出他是班长雷启东，道：“有事？”
雷启东很慌张：“那个，你能不能把帐结了？”
周雨薇组织聚餐，大家一问陈谦参加，心知肚明，肯定陈谦请客，谁也没带钱，关键是现在兜里都没钱。哪想到她表白失败跑了，陈谦也走了呢。他们能不慌吗？
陈谦哪会看不出周雨薇一开始就想让他当冤大头？原来的轨迹还真如她所愿，自己接受她后，同学聚会变成庆贺两人相爱的见证会，吃完饭，他屁颠屁颠跑去把帐结了。
想起这事，陈谦对自己很无语，怎么就那么好骗呢。
雷启东见陈谦没像以前那么爽快地掏出钱包，而是沉默不语，更加慌乱，瘦削的脸没有一点血色，道：“陈谦，老板说不结帐他要叫家长了。”
吃海鲜人均一百多不贵，但闹到请家长，回家一定少不了加餐，不是竹笋炒肉就是皮带炖粉条。能不慌嘛？
陈谦道：“多少钱？”
“老板给打了折，1998元。”
范文浩警惕道：“还没上菜呢，你们咋不退掉？”
刚点完菜周雨薇就表白，现在海鲜还在缸里生猛地游来游去吧，怎么不退，非得讹陈谦一顿饭？
雷启东快哭了，道：“我们想退，老板不让。”
范文浩白眼快翻到天边，懒得揭穿他。事实是，陈谦是金主爸爸，只要他在场，所有花销当仁不让全包，这次周雨薇一招呼，一群人啦拉拉全过来了。
哪想到陈谦像变了一个人呢。
陈谦温暖如春风道：“谁组织的，找谁去。”
“别呀。”
雷启东一句话没说完，陈谦踩下油门，宝马扬长而去。
先送范文浩回家。
范文浩现在还住在两居室的老房子，房价高峰期买了新房搬出去，这房子后来借给陈谦。
回头再看，这栋楼也不是那么破旧嘛。
宝马停在路边，陈谦摇下车窗，望着陈旧的马赛克外墙无声感慨。
范文浩打开车门，犹豫一下，道：“陈谦，你怎么了？”
陈谦太不对劲了，进包厢前还好好的，难道周雨薇表白后他打了个喷嚏，感冒了？
要避开恒大这个天坑，只能进入另一个赛道。
10年是公布高考成绩再填志愿的第一年，也就是说，陈谦现在换专业完全来得及。
他原来读建筑工程专业，毕业在父亲关照下，顺利进入恒大。恒大暴雷后失业，因为房地产企业日子普遍不好过，一年没找到新工作。
团购兴起于10年。这一年，资本疯狂投资团购领域，数千家互联网公司在这一领域竞争，史称“千团大战”。
这场混战，梅团胜出，才有日后的垄断地位。
然后智能手机普及，流量为王时代来临，互联网进入黄金期。
这才是真正的钱途，比全部身家为恒大供应水泥强了不知多少倍。
陈谦正想得入神，随口道：“没事。”
范文浩担心地道：“你和平时不一样。”
十八岁的身体，三十四岁的灵魂，能一样吗？陈谦道：“高考完了，我想创业。你要不要兼职？”
“啊？创业？”范文浩吃惊道：“要创业也得读完大学吧？高中生创业，太夸张了吧？”
陈谦道：“我打算搞互联网，我们回头再聊。”
真要创业啊？范文浩迷迷糊糊下车，车门刚关上，陈谦发动车子，宝马汇入车流。
再次来到悦汇湾，保安按下按钮，横杠抬起的同时探出笑脸打招呼：“今天开宝马呀？”
此时还年轻的保安，十几年后胖成球，曾在下雨天借给骑电瓶车的陈谦雨衣。陈谦笑着打招呼：“马叔好。”
宝马驶入地下车库。
春节前，陈谦一家搬进这套豪宅，复式，楼上楼下五百多平方。
陈谦按响门铃，一个中年男人打开门，道：“这么早回来？”
中年男人一头黑发梳成大背头，虽然在家，衬衫西裤没有一丝褶皱，跟十几年后满头银丝一脸皱纹，常常坐在旧沙发上整天不说一句话判若两人。
陈谦眼眶不自觉红了，一声“爸”堵在喉咙口，愣是叫不出来。
中年男人正是陈谦的父亲陈学峰。他诧异道：“在外面受欺负了？谁欺负你，你还击回去。多大人了，还回家哭鼻子找父母？”
说完转身回沙发坐下。
崭新的真皮沙发质感非常好，坐起来很舒服。
陈谦在另一只沙发坐下，道：“爸，你今天怎么这么早回来？”
“和你妈去看房。老赵的楼盘开盘，给我内部价，全款打8折，我寻思买一套，哪天你结婚，给你当婚房。”
房价节节攀升，一天一个价，市民通宵排队买房的新闻不断见诸报端，房地产形势一片大好，陈学峰的水泥供应量成倍增长。
这时候还没有整顿水泥厂，可以先拿货，半年后再结货款，而因为房子紧俏，房地产商资金充裕，会按时还款。
陈学峰日进斗金，可不就想再囤一两套房嘛。
原来的轨迹，陈谦接受周雨薇表白，气氛很热烈，又自以不参加过高考，是大人了，于是多叫两箱啤酒。
吃完饭去唱K到半夜才回家，整个暑假又忙着谈恋爱，过很久才听说父亲买了一套房。
原来是这几天买的。
陈学峰被银行催债后，想卖掉这套房子还债，可惜还没卖出去，银行起诉的同时申请财产保全，房子被封，最后拍卖。
陈谦道：“爸，你交定金没有？”
“我选了两个房型，明天让老张去看看。”
老张是大师，悦汇湾的房子就是请他看的风水。
陈谦道：“房子以后给我当婚房对吧？我要创业，你把房款给我吧。”
“啥？”
陈学峰以为自己听错了，你小子不上大学，要创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