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危机不在眼前必在身后
宁云深摸着许清潺的脸,关心地问,“她欺负你了?”
许清潺拉开他的手,平静地说,“没有,没人进来。侍卫拦住了。”想到方才大院外面的动静,许清潺心情有些复杂,欲言又止。她抬头看着宁云深,宁云深松了一口气看着她,目光里的情愫格外复杂。
那位来客的身份两人闭口不谈,到底没有碰上面,许清潺终究是没有问出口。“用过膳了吗?一起吧。”宁云深笑着点头,吩咐侍从让后厨准备膳食。
当初在西宁时,她们就曾猜测过,宫里的这位到底是不是宁云深的亲生母亲。但二十多年的事情着实难查。如果丞相府真的移花接木,让双胎姐妹进宫固宠,那宁云深从出生起便不曾见过亲生母亲了。而今,几番查探那位皇后的态度,许清潺越发确定,要是名册上相府双胎的记录确凿,那太医府的诊断便不是前后矛盾,而是后宫之主被偷梁换柱了。
这些事情,宁云深曾隐约询问过,但没有铁证在手,许清潺不能多说。如今,他似乎放下了?还是已经确认了?
两个人就坐在梧桐树下,一人看书,一人慕艾。
许清潺折着书角目光却是放空了。之前在外面吵杂的动静应该是后宫的妃嫔,也许就是他的母后。她在院子里并没有出去,只能听到些许动静。
看来,这两人关系真的是很复杂啊!
许清潺忽然有些忧伤了。宁云深和她相处三年,少有提过家事,她暗暗询问过几次皇后和相府是事情反倒让他深究起往事。身份澄明后,宁云深再也没有说起他的亲人。是不想告诉她,还是无话可说了呢?这里面到底是什么情况?
皇家的事真的好复杂,她一点也不喜欢。许清潺心不在焉地发呆,宁云深就在一旁含笑看着,目不转睛,也不厌烦。她抬起眼,四目相对,宁云深眉眼一挑,柔声问,“姐姐想问什么?”
“等你告白。”许清潺盯着他,开门见山。到底是真是假,她送他回来真的……没错吗?
这里要是没有人在意他,或许带他游鹤四方……
宁云深笑了,轻声问,“姐姐想知道什么?我的心意,姐姐不是早就知道了吗?一年前我就以言翘明了,现在姐姐还想再听一次吗?”宁云深探身牵住许清潺的手,一膝落地,那双星目皎若星辉,含情脉脉地看着她,“我——”
“先用膳吧。”许清潺抽出手,把书摆放在一边。几个侍从端着午膳从院门进来了,宁云深的喜悦渐渐消失了,冰冷的目光扫射着进来的侍从,冷哼了一声才坐下。
饭后,许清潺躺在树下的藤椅上消食,宁云深进书房办公,偶有几个侍从打前院走过。
午后的阳光暖洋洋的,闭上眼睛鲜红的太阳覆盖在眼前。许清潺蹙眉拿过盖在腹中的书本子打开盖在脸上,遮住了日光。这时光倒有几分西宁的闲暇气氛。
宁云深出来的时候,书页离开了她的脸,树荫覆在她的眼上,遮起一片阴凉。宁云深回屋拿了一条披帛,对叠盖在许清潺身上。
院外响起了一声锐利的鸟鸣,一个黑衣人突然出现在院子,跪在宁云深的脚下。
院子里几次低声交流后,宁云深挥退了手下,担忧地看向藤椅上的许清潺,眼神不断变化。
抱人回房后,宁云深看了眼许清潺的睡颜,他捏紧了拳心,毅然转身,悄声离开了。小院里依旧是岁月静好,外面的侍卫却悄无声息地团团围住了这处净地。
还沉醉在睡梦里人,全然不知外面风云异变,大雨即将覆巢而来!
日渐西沉,骄阳软人。
无意识地转身仍在梦境里许清潺忽然嗅到一股气味,难受的令人气闷。静然安好的睡眠显然被破坏了,她皱着眉头,睁开了眼睛。黄昏渐至,正是日暮时分。
“阿深?”许清潺迷茫地起身,轻声呼喊了一声。她竟然睡在了床上,窗外望去,院子里静悄悄的,没有应答声。
她起身四处打量了一番,和往常一样,没有变化。许清潺走出房间,不安地坐在藤椅上冥冥中有些预感,不知为何心跳得有些快。或许是刚刚睡醒,起身起的突然,也许是这样吧。捏着腰上的披帛,许清潺暗暗想着,平静拿着披帛和书进了屋。
酉初时分,侍从像往常一样端上晚膳。
洗漱出来后,许清潺看着桌上一人份的饭菜沉思了片刻。一个人沉默地用完了晚膳。
收拾餐具的侍从目不斜视,低头做事。进出的侍卫面孔未有相同,但一身灰衣也分辨不出来。许清潺只是对他们平淡的容貌有蜻蜓点水的印象而已。
起更了。
戌时已到。
屋里一片寂静,许清潺站在黑暗中没有上床入睡。
开着窗,院子里的声息悄然消失,没有鸟叫、没有虫鸣,一如昨夜。许清潺将右手放在窗户的底框上,闭上眼睛,侧耳细听外面风声。
窸窸窣窣,很安静,安静的只有心跳,“咚咚咚”。许清潺站了一会儿关上了里面的镂窗,回到床上躺下睡了。
一连三天许清潺都没有看到宁云深,她一个人在院子看书写字、吃饭睡觉,一走到院子外面,不到三步就有是从上前拦住她,恭恭敬敬地请她回去。她强硬一点想闯,那些家伙二话不说就跪了一片。
待在里面的许清潺算是明白了,宁云深不在,她连出院子的权利也没有。之前,答应的出行自由,有令无阻,都是骗人的。
宁云深不在的第三个夜晚。
习惯深居独处的许清潺躺在床上翻来覆去的,难以入睡。
睁着眼睛毫无睡意,许清潺难受极了。日复一日,生活平淡如水。除了不能出门,这院子的环境优美,花草怡人,书房佳作似百花,百看不厌,这般生活也没有什么枯燥可言的。她本来就是这样的人,没有事情做的时候,可以一整日坐在自己的小院子里。
日上三竿才起,月上枝头便睡。这样的作息应该是早就习惯了,为何现在,她似乎心绪不宁,隐忧挂念着什么似的。许清潺又翻了个身,手虚握成拳放在脸侧。
屋外渐渐的有些细微的声响接近,许清潺提起心神,睁大了眼睛。忽然有种安定的感觉。既是意料之外,又是意料之中。
冥冥中要等待的东西,来了。
起身穿好衣服,许清潺推门而出。
外面站着数十个黑衣侍卫,握着剑鞘严阵以待,虽屏着气息,但是周身肃杀的气息还是吓到了许清潺。她在屋里听着动静的时候可是没有听到一丝丝脚步靠近的声响,所以这些人究竟是从哪里冒出来的?
站在中间的黑衣侍卫,上前半步,声音肃冷地说,“姑娘请回避,夜有游鼠,属下正在清理,还请姑娘进屋安寝,免受惊扰。”
许清潺犹豫了一会儿,正准备退回屋里,院子里有了不速之客。
“许姑娘,可是让本宫好生难见。没想到我那顽儿也有了心尖上的人儿,真是令我这做母后的万分好奇。”
一行人浩浩汤汤的出现在院子里,将门口围得水泄不通。许清潺前面的一行黑衣侍卫立刻握住剑柄,严阵以待。
夜里,那位站在首中的夫人著着金冠凤袍,一目了然。即使许清潺的眼神不太好也知道那人的身份了——当今皇后,宁云深的母亲。
终于是见到了。
没想到,会是在这样的夜里。
“许姑娘见到本宫似乎并不意外啊。既然心中有数,那就到本宫殿中一叙吧。本宫可是很想和你谈谈呢。许小姐。”
夜色里,那皇后娘娘的声音如莺歌燕语,婉转动人,容颜隐在暗色里,更加迷惑人心。真不知其年岁几何,闻声就像是二八少女一样,清脆悦耳。还有妇人成熟的媚意,勾人的韵味。
院子里没有声响,许清潺站在门前一言不发。随行的宫人上前愤然指责,被皇后挥退了。
看着月色,不过子时,三更未过。夜还很长。
胖月斜缀枝头,庭中的月光似乎聚集在一起了。迎着夜色,许清潺也看清了那人的模样。丛林小鹿的泪目,双瞳剪水,目光清澈,让人心生涟漪,明眸善睐也不过如此而已。柳腰花貌、娉婷婀娜,算是人间绝色了。
美人步步生莲,逼近台阶,那身段窈窕,小小庭院难衬其万方仪态,一时间众人的目光聚焦在其身上。
“咻!”院中剑雨突袭,一时愣神的侍卫出剑措手不及,防守露出漏洞。箭矢逼人而落,步步危机。
院外突发声响,许清潺立即抬头,警惕四周。暮色里,箭矢毕竟眼前许清潺才反应过来。但——“保护小姐!”
“护驾!保护皇后娘娘!太子殿下意图谋反,禁卫军上前护驾!”庭院里叫声一片,乱而不忙。“来人!把那群庶民贼子拿下!生死不论!”
避让不急跌坐在地的许清潺捂着扭到的脚踝,吃痛地往后靠。下面的侍卫训练有素,抵挡着箭雨的攻势,许清潺在后面不知道是否有人受伤。她的脸也被划了一道,右手臂上插了一箭,她避开伤口没看一眼,新鲜的血气溢出,她抿着嘴看着阶下的情况。
皇后娘娘一行人步步逼近,箭矢渐渐减少。
随凤驾护行的皇家禁军与太子侍卫兵戎相见,僵持住了。院外的厮杀声愈来愈近,又一批黑衣人出现在院墙之上,挥刀冲许清潺杀来!
“小姐快进屋!”侍卫们紧张地催促道。情况显然不在他们的意料中。
许清潺扶着门框,闪身进屋后立刻关上了门,踉跄地跑进卧间把她的包袱扯开,拿起一张传音千纸鹤,用左手打开,心里默念:“遇危,速来!”希望这次青烟不要放她鸽子,这真是生死关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