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亨利·巴斯克维尔爵士
我们的早饭桌早已收拾干净了,福尔摩斯穿着睡衣等着约好的见面。我们的当事人准时赴约,十点钟的钟声刚响,默蒂莫医生就来了,后面跟着年轻的准男爵。准男爵长得短小精悍,大约有三十岁,体格强健,浓眉乌眼,长着一张坚毅好胜的脸。他穿着一套红色的粗花呢西服,外表饱经风霜,表明大多数时间是在户外活动,但是他那稳重的眼神和平静的自信显示出了他的绅士风度。
“这就是亨利·巴斯克维尔爵士。”默蒂莫医生说。
“啊,是的,”他说,“夏洛克·福尔摩斯先生,奇怪的是,如果我的朋友不建议我今天早晨来拜访您,我自己也会来的。我知道您擅长解决各种问题,今天早晨我就遇到了一个百思不得其解的问题。”
“您请坐,亨利爵士。我是否可以理解为您到伦敦后遇到了一些奇怪的经历?”
“没什么重要的,福尔摩斯先生。很可能只是个玩笑。是这封信,如果您称它为信的话。我是今天早晨收到的。”
他把信放在桌子上,我们都俯身瞧着。那是一张灰色的纸质一般的信封。收信人“亨利·巴斯克维尔爵士,诺森伯兰旅馆”,字体很粗糙。邮戳是“查林十字街”,投递日期是头一天晚上。
“谁知道您要去诺森伯兰旅馆?”福尔摩斯敏锐地瞥了一眼我们的访客问道。
“没有人会知道。默蒂莫医生接到我后才决定住在那儿的。”
“但是毫无疑问默蒂莫已经待在那里了?”
“没有,我一直跟一个朋友待着。”医生说。
“无法推断我们打算去这个旅馆呀。”
“嗯,似乎有人对您的行踪很感兴趣。”他从信封抽出半张折成四折的书写纸,打开平铺在桌子上。信纸的中间是一行用铅印字拼贴而成的一句话:“如果你珍惜你的生命或还有理智的话,那么远离沼泽地。”只有“沼泽地”是用墨水写的。
“现在,”亨利·巴斯克维尔爵士说,“也许您会告诉我,福尔摩斯先生,这究竟是怎么回事,是谁对我的事这么感兴趣?”
“默蒂莫医生,您的看法呢?无论如何,您得承认这件事没有什么超自然的地方吧?”
“没有,先生,或许寄信的人相信这事是超自然的。”
“什么事?”亨利爵士敏锐地问道,“关于我自己的事,你们这些绅士知道的要比我多。”
“亨利爵士,我向您保证,在您离开这个房间前,您会知道我们所知道的事,”夏洛克·福尔摩斯说,“现在请您允许我们只研究这封非常有趣的信,这一定是昨晚拼贴而成邮寄过来的。你有昨天的《泰晤士报》吗,华生?”
“在墙角处放着。”
“麻烦你拿一下好吗?请翻开里面专登社论的那一页。”他的眼睛很快地扫着上下各个栏目,“这篇重要的文章是关于自由贸易的。让我给你读一段吧。”
“你也许被花言巧语哄骗相信,保护关税会刺激你自己的行业或工业是合情合理的,但是这种立法从长远讲,会使国家远离富足,抬高进口价格,降低了这个岛上人们总体的生活水平。”
“怎么样,华生?”福尔摩斯欢喜地叫着,满意地搓着双手。
“难道你不认为这是一种值得钦佩的情感吗?”
默蒂莫医生带着职业的兴趣的神情看着福尔摩斯,而亨利·巴斯克维尔爵士的双眼迷茫地盯着我。
“关于关税及类似的事,我懂得不多,”他说,“但是我觉得就那封信而言,我们有点偏离正题了。”
“相反,我认为我们恰好在正题上,亨利爵士。华生比您更熟悉我的办案思路,但是恐怕甚至连他也不完全理解这句话的含义。”
“是的,我承认我看不出有什么联系。”
“但是,我亲爱的华生,关系很密切,这些词就是从那一段中摘出来的。‘你’‘你自己的’‘生活’‘合理’‘价格’‘远离’等。难道你现在还看不出这些词来自哪里吗?”
“天哪,您说得对!您可真聪明!”亨利爵士喊道。
“如果可能还有疑虑的话,那么事实‘远离’和‘从’是从一处剪出来的就可以打消疑虑。”
“嗯,现在——确实如此!”
“真的,福尔摩斯先生,这太难以想象了,”默蒂莫医生说,惊异地盯着我的朋友,“我能理解有人说这些词来自一份报纸,但是您竟然能说出来自哪份报纸,并且知道来自一篇重要的文章,这是我所知道的最了不起的事了。您是怎么知道的?”
“医生,您能区分黑人和因纽特人的头骨吧?”
“当然了。”
“是怎样区分的?”
“那是我的特殊爱好。区别很明显。眉棱骨隆起,面部斜度,下颚骨线条等等——”
“那这也是我的特殊爱好,区别同样很明显。就像您眼里黑人和因纽特人之间的区别一样,在我看来,《泰晤士报》文章所用的五号铅字和一张半便士的晚报所用的潦草字体之间也是有很大的区别。区分报纸上的铅字,对于研究犯罪的专家来说,是最基本知识的一部分。虽然我承认在我年轻的时候,我曾将《里兹水银报》和《西部晨报》搞混过。但是《泰晤士报》的社论所使用的铅字很独特,这些字不可能出自其他报纸。因为这封信是昨天的,所以很大的可能性是我们应该从昨天的报纸上找到这些字。”
“我明白了,那么,福尔摩斯先生,”亨利·巴斯克维尔爵士说,“有人是用剪刀剪下这封信的——”
“是用指甲刀,”福尔摩斯说,“您能看出这是个短刃刀剪出来的,因为剪信的人在剪‘远离’时不得不剪两次。”
“确实是这样的,那么,有人用一把指甲刀剪下这些字,然后用糨糊粘在一起——”
“用胶水。”福尔摩斯说。
“用胶水粘在纸上。但是我想知道‘沼泽地’这三个字为什么是写上去的呢?”
“因为他找不到这三个字的铅字。其他的字都很简单,在任何报纸上都能找到,但是‘沼泽地’不太常用。”
“啊,当然,那样可以解释。福尔摩斯先生,您在这封信中还能读出点别的什么信息吗?”
“有一两处,但是剪信的人费了很大的苦心清除了所有线索。您看地址是用潦草的字体写的。但是《泰晤士报》除了受过高等教育的人阅读外,其他人很少阅读。所以,我们可以认为这封信是由一个受过教育的人编纂的,但他想让人认为他是一个未受过教育的人。这个人努力隐藏他的笔迹表明他的笔迹也许会被您认出或查出。另外,您注意到没有,这些字没有粘到一条线上,而是有些字的位置比其他字的位置要高。例如,‘生命’就不在恰当的位置上,那也许表明剪信的人粗心,或表明焦虑和匆忙。整体来说,我倾向于后一种观点,因为事情显然很重要,编纂这封信的人不可能这样粗心。如果他匆忙,那他暴露出了一个有趣的问题,他为什么匆忙,因为早晨发出的信在亨利爵士离开旅馆之前会收到的。写信的人是怕被人撞见——他怕撞见谁呢?”
“我们有点胡乱猜测。”默蒂莫医生说。
“相反,我们在平衡各种可能性,挑出最可能的,这是想象的科学使用。但是我们总有一些物质基础,我们根据它们进行推测。毫无疑问,您可以称它为猜测,但是,我几乎可以肯定这个地址是在旅馆写的。”
“您为什么这样说呢?”
“如果您仔细地检查一下,您会发现钢笔和墨水给写信的人带来了不便。在写一个字的时候,笔尖在纸面上挂住了两次,短短的一行地址,墨水竟干了三次,表明瓶子里几乎没有墨水了。私人的笔和墨水瓶很少出现这种情况。这两种情况同时出现更是少见。您知道旅馆的笔和墨水就是这样糟糕。我可以断定,如果我们检查查林十字街周围所有旅馆的废纸篓,就可以找到《泰晤士报》社论被剪去的剩余部分,这样我们就可以直接找到写这封奇怪的信的人了。唉!唉!这是什么?”
他把粘有字的书写纸举到距离眼睛只有一两英寸的地方仔细地检查着。
“什么?”
“没什么。”他说道。这是半张空白的纸,上面甚至连水印都没有。“我认为我们从这封奇怪的信里能知道的就这么多。那么,亨利爵士,您到达伦敦后,还发生过什么有趣的事了吗?”
“啊,没有,福尔摩斯先生。我认为没有。”
“您有没有注意到有人跟踪或监视您?”
“我似乎走进了一本情节动人的小说似的,”我们的访客说,“见鬼,为什么有人要跟踪或监视我呢?”
“我们即将谈论这事。在我们着手这件事之前,您再没有什么要对我们说的吗?”
“那要看您认为什么值得说。”
“我认为凡是与日常生活反常的事都很值得一提。”
亨利爵士笑了。
“我还不太了解英国的生活,因为我几乎所有的时间都是在美国和加拿大度过的。但是我希望丢掉一只靴子不是这儿日常生活的一部分。”
“您丢了一只靴子?”
“我亲爱的先生,”默蒂莫医生叫道,“只是放错地方而已。您回到旅馆会找到的。不用拿这种琐碎的事麻烦福尔摩斯先生。”
“是他要我讲与日常生活反常的事。”
“是的,”福尔摩斯说,“不管事情看起来是多么愚蠢。您说您丢了一只靴子?”
“唉,不管怎么说,我放错了地方。昨晚我把一双靴子放在了门外边,早晨却发现只剩下一只了。我问过擦皮鞋的人了,他说不知道。糟糕的是这是我昨晚才从河滨道买的,还没有上过脚。”
“如果您没有穿过,那您为什么拿出来让人擦呢?”
“是这样的,那是一双棕色的皮靴,还没上过油。”
“我明白了,昨天您一到伦敦,就出去买了一双靴子?”
“我买了很多。默蒂莫医生陪我去的。您知道,我要到那儿当个乡绅,我必须穿当地的服饰,也许我在美国西部的生活方式让我变得有点大大咧咧。除了其他的东西,我花了六美元买了这双棕色的高筒靴子,我还没上脚,就被偷了一只。”
“偷去一只似乎非常没有用处,”夏洛克·福尔摩斯说,“我承认我同意默蒂莫医生的想法,要不了多久就能找到那只丢失的靴子。”
“现在,诸位先生们,”准男爵用坚决的口气说,“在我看来,我将我知道的点点滴滴已经讲得很多了,现在该到你们实现诺言了,把我们都在关心的事情详细地告诉我吧。”
“您的要求非常合理,”福尔摩斯答道,“默蒂莫医生,就像您昨天告诉我们的那样,您最好将实情再讲一遍。”
受到鼓励,我们从事科学的朋友从口袋里拿出那封家书,就像昨天早晨讲的那样又把整个案子讲了一遍,亨利·巴斯克维尔爵士听得很专注,不时发出惊叹声。
“我似乎继承了一笔带有宿怨的财产,”当长长的传说读完时,他说,“当然,我小的时候,听说过猎犬的事,那是家里最喜欢讲的故事。不过,我以前从未认真地想过。但是我叔叔的死——我还没弄清楚是怎么一回事,我的脑子似乎涨得要炸开了,你们似乎还没有完全定下来这个案子到底是归警察管还是归牧师管。”
“是这样。”
“现在这封给我寄到旅馆的信,我想和这件事有关。”
“关于沼泽地发生的事,有人似乎知道的比我们多。”默蒂莫医生说。
“而且,”福尔摩斯说,“这些人对您没有恶意,因为他们提醒您有危险。”
“也许,为了他们自己的目的,他们希望吓走我。”
“当然,那也有可能。我非常感激您,默蒂莫医生,因为您给我提出了一个可能有几种有趣的选择的问题。但是,亨利爵士,眼下最现实的一点是,我们必须决定您去巴斯克维尔庄园是否是明智之举。”
“为什么不去呢?”
“似乎有危险。”
“您指的是来自传说中的恶魔呢,还是来自其他人呢?”
“这正是我们要查清楚的事。”
“不管是哪一种,我的答案是不变的。福尔摩斯先生,不管是地狱里的恶魔,还是人世间的人,都不能阻止我回到我的家乡,您可以把它当作我唯一的答案。”他那乌黑的眉毛皱在一起,而且说话时脸变得黑红。“但是,”他说,“我还没有时间思考您告诉我的一切。这是一件大事,仅聚一次就弄明白并且做出决定是不可能的。我需要独自静思,然后再决定。瞧,福尔摩斯先生,已经十一点半了,我该回到我的旅馆了。希望您和您的朋友,华生医生,两点过来和我们一起共进午餐。那时我能清楚地告诉您我对于这事的想法。”
“华生,你方便吗?”
“没问题。”
“那你们等着。我给您叫辆马车,好吗?”
“我更愿意走走,因为这事使我很不安。”
“很乐意跟您一起步行。”他的同伴说。
“那么我们两点钟再见面。再见,早安!”
听着我们的客人下楼的脚步声和砰地关上前门的声音,福尔摩斯很快由一个懒洋洋的人变成了一个积极行动者。
“华生,穿戴好鞋帽,快!一刻都不能耽搁!”他穿着睡衣冲进他的房间,几秒钟后穿上大衣出来了。我们一起奔下楼,到了街上。沿着牛津街的方向,在我们前面大约两百码处,还能看见默蒂莫医生和巴斯克维尔。
“要我跑过去拦住他们吗?”
“绝对不行,我亲爱的华生。如果你愿意容忍我的话,有你做伴我很满意。我们的朋友很聪明,因为这是一个非常适合散步的早晨。”
他加快了步伐,将我们之间的距离缩短了一半。之后,保持一百码的距离在后面跟着,来到了牛津街,然后又到了摄政街。有一次我们的朋友停下来盯着一个商店的橱窗,当时福尔摩斯也盯着橱窗。很快,他欢呼了一声,顺着他急切的眼神,我看见街对面停着一辆非常气派的马车,里面坐着一个人。后来,马车又慢慢地前行了。
“是我们要找的人,华生!过来!即便不能采取什么行动,也可以好好地看看他。”
就在那时,我注意到一个留着浓密的黑胡子,长着一双凶光逼人的眼睛的人正透过马车侧窗的玻璃看着我们。他打开车顶上的天窗朝车夫喊了声什么,然后,马车便飞也似的沿着摄政街跑了。福尔摩斯急切地往周围找另一辆马车,但是没有一辆是空的。于是他在车水马龙中疯狂地追着,但是那辆马车太快了,已经消失得无影无踪了。
“你看看!”福尔摩斯从车辆、人群中出来,喘着气,气得脸色发白,愤恨地说,“我们有过这么倒霉,这样行动不力的经历吗?华生,华生,如果你是个诚实的人,那么你把这个也记下来,作为我常胜的反例!”
“那个人是谁?”
“我不知道。”
“盯梢的?”
“根据我们所听到的,很明显,自从巴斯克维尔到达城里,就有人秘密地监视着他。要不怎么会有人很快就知道他住在诺森伯兰旅馆?如果他们第一天跟踪他,我认为他们第二天同样也会跟踪他。你也许注意到,当默蒂莫在读他的传奇故事时我曾两次走到窗户边。”
“是的,我记得。”
“我在街中找闲逛的人,但是我没找到。我们在跟一个聪明的人交手,华生。这件事还复杂着呢,虽然我还没有断定对方是善意还是恶意,但是我能察觉出他的能力和智谋。当我们的朋友离开后,我立刻跟着他,希望发现他们无形的跟踪者。他很狡猾,他觉得靠走路跟踪不好,所以让自己坐着马车跟在后面溜达或者猛冲过去,避免他们的注意。他的方法还有一个额外的好处,如果他们乘坐马车,他一切就绪只等着跟踪。然而,有一个明显的不利。”
“那他就得受马车夫的牵制。”
“没错。”
“可惜我们没有记下车号!”
“我亲爱的华生,虽然我愚笨,但是你不会真的认为我没有搞到车号吧?车牌号是2704。但是眼下没有用。”
“我想不出在当时你还能再做些什么。”
“一看到马车我本应该立刻往回走。那时我应该利用空闲雇上一辆马车,保持距离跟在后面,或更好的是,先赶到诺森伯兰旅馆,等在那里。当我们不认识的人跟着巴斯克维尔回到家时,我们本应该有机会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弄清楚他要去哪里。事实上,由于我的不谨慎和急躁,结果被对方出其不意地利用了,我们暴露了自己,失去了目标。”
我们谈着话慢慢地沿着摄政街走着,默蒂莫医生和他的同伴早已在我们视线里消失了。
“我们跟踪他们已经没有用了。”福尔摩斯说。
“人已经离去,不会再回来。我们必须看看我们手里还有什么牌,再出牌就得果断。你能认出车里那个人的脸吗?”
“我只能认出胡子。”
“我也能——我认为那胡子十有八九是假的。一个干这样精细的差事的人留这样的胡子除了掩饰他的长相外别无用处。进来,华生!”
他折入区邮电局快递部,在那里他受到经理的热情接待。
“嗨,威尔森,我看你没有忘记那件小事,我有幸帮了你,你还这么客气?”
“没有,先生。您挽回了我的名誉,也就是救了我一条命。”
“我亲爱的伙计,你夸大其词了。我记得在你的人手里有一个叫卡特莱特的少年,在那次的调查中他表现得很机敏。”
“是的,先生,他还在这儿。”
“你叫一下他好吗?——谢谢!请把这张五英镑的钞票换成零钱。”
一个十四岁的少年,长着一张聪颖而阳光的脸,听从经理的召唤,现在站在这里怀着崇敬的心情注视着这位著名的侦探。
“让我看一下旅馆指南,”福尔摩斯说,“谢谢!现在,卡特莱特,这儿有二十三家旅馆的名字,都在查林十字街周围。你看到了吗?”
“是的,先生。”
“你要挨个儿去旅馆。”
“是的,先生。”
“每到一家就给看门的人一个先令。这儿是二十三先令。”
“是的,先生。”
“你告诉他你要看昨天的废纸,说你送错了一封电报,要找回来。明白了吗?”
“是的,先生。”
“但是你真正要找的是《泰晤士报》,中间一页有用剪刀剪过的一些洞。这是一份《泰晤士报》。就是这页。你能轻松地认出来吗?”
“是的,先生。”
“在每一家,看门人会叫大厅的服务员过来问情况,你也给他们一先令。再给你二十三先令。你可能发现在二十家旅馆里,前一天的废纸已被烧毁或搬走了。在另外三家你会看到废纸,在这些废纸里面找《泰晤士报》中的这一页,有可能什么都找不到。再交给你十先令应急。在天黑前给贝克街发电报告诉我结果。现在,华生,我们要做的事是,发电报查找马车夫,车牌号2704,然后我们去证券街画廊逛逛,在我们按约定的时间去旅馆前,在那里消磨时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