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既分胜负，亦决生死
大黑个子把身上被割了一道裂口的黑披风脱下丢在一旁，露出他的魁梧身形。
下身是充满野性的虎皮短裤，上身只在心脏处一个左护胸，其他部位皆无衣物覆盖，膨胀的肌肉外布满了各种形状的伤痕。
有的长，有的短，有的方，有的圆。
伤痕之多，让人咂舌。
但更让人惊叹的，是他受过那么多伤，居然也能活下来。
捕头们的喉头咕隆一声，毫无疑问，这个绝对是他们见过的狠人中最狠的那个。他们的目光越过大黑个子，他们又是打了个激灵，和狠人对战的那位将军也必然归属最狠的那一批。
大黑个双脚并步站立，左手拇指在外拳眼在内握拳，右手并拢伸直成掌拇指屈拢于掌内，右手在上左手在下，对老二抱拳施礼：“武博简。”
这是武人礼中的凶拜。
抱拳礼属武人礼，分吉拜和凶拜，其主要区别在于两手的位置。
古人认为右手杀性重，所以左手为掌右手为拳，左上右下，为吉拜。一般是边施礼边说久仰久仰之类的恭维话，然后开始切磋武艺，点到即止。
大黑个这个右手掌左手拳的凶拜，意味着你我今日既分胜负，也决生死，不死不休。
刚才相互试探的结果，让大黑个认为老二值得他以武人对待。
老二再次看了看曹民，眼神中透露的意思是要不要留活口。
曹民点头，意思是你看着办就行。
老二以凶拜回之，同样自报家门：“冯渊之。”
礼成，咱开干，不死不休的那种。
不远处的白披风此时发声：“武痴，别忘了我们的任务！”
大黑个武博简活动了一下颈部，说：“很快的。”
白披风啧了一声，暗骂蠢货。
其实他从一开始就存了趁那土著不备将其偷袭拿下的想法，但他总感觉有一种若有若无的杀意一直萦绕在他周围，让他不敢动弹。
显然，这里还有高手在场。
会不会是那个汉将？
不像。
毕竟那个摊躺在台阶上的汉将，看起来武艺不强。习有武艺之人，平日坐卧行立皆有章法气度，那汉将……没有。
再加上，身为轮回众，他们可以用每个土著头顶显示的剧情点多寡来判定这个土著的战斗力的。
在场这么多人，也就和武痴对战的家伙有10个点的评定。
而经过测试，武痴如果在三国世界里，应当相当于30点评定的战力。
那么，危险到底来自哪里？
白披风被未知的危险钉在了原地。
那边，老二双手持剑，以刚才同样的步伐开始逼近武痴，不同的是，这次，八面汉剑以剑身为中点不住画圈。
这是形意龙形剑起手式。
形意龙形剑法分劈、撩、斩、抹、崩、托、钩、挂、提、扎十一字。起手式后手手臂平推平起，摇腕生花，剑柄不甚动，但剑尖可回环上下左右前后，毫无迟滞之感。
武痴那边也不敢怠慢，弓步下压后手压棍梢，先锋手阴握翘头架棍。这也是在握把蓄力，表示他接下来将要充分发挥棍棒的力道优势。
老二贴近武痴后弓步上撩砍开武痴的侧身格挡，马上再顺势由上而下力劈华山，如同之前单手剑进攻一样，再次被白云盖顶格挡。
但很明显老二换双手剑后力道生猛，这一下劈砍让武痴后退了一步。
这一步，就让武痴无法及时反击，老二的进攻就能续上。
横挥斩！
转体回身后劈砍！
这两下借力打力，威力更甚！
武痴边退边挡。
之前他以力欺对方单手，现在却感觉到了对方在力量上并不逊色于他。这就很神奇！冷兵器时代的土著果然不错，能和吞服过基因药剂的他相抗衡！
来对了！
回身后劈砍之后，老二不再借力，后手摇剑柄，剑尖由右上侧向武痴脖子抹去，遭格挡后立刻转向左下侧上撩，再遇格挡马上又从左上侧斜斩！
这几剑的力道没有前几剑足，但角度刁钻，快如闪电，正是形意龙形剑——覆雨翻云！
武痴一边格挡一边感受剑上传来的力道，从刚才每接一剑都要后退半步的情况，到现在可以原地格挡，他觉得自己差不多可以抓机会反击了。
老二半蹲横斩被格挡之后，突然转体再斩！
这一剑带上转体威力，力道和速度都出乎武痴意料之外！
但他知道，这就是回光返照！对方在聚集气力试图将他击退以便回气再攻！
他的反击机会，就在挡下这一击之后！
就连在一旁的白披风，也看出了这一点，而且，他已经能够想象武痴在挡下这一击之后就连消带打将对手砸死的场面。
庙门附近的刀子和麻子也不由握紧了手中的长枪，如果待会老二有危险，他们不会管顾礼节和道义，即使会被老二讨厌，他们也会上去帮忙。
老大说过，活下来的人，才有体会伤心和承受痛苦的权利。
“咣！”
这时，只见老二和武痴的兵器相击，发出和之前不同的撞击声音。
再接着，就听见让人牙酸的“嗞”的声音。
原来，老二的转体横击是虚招。
用剑身敲在对手侧身竖立格挡的棍棒中段后，黏住棍身顺棍上下抹切！
不管你阴握阳握，不想被斩断双手，就得撒手！
缴械！
成功！
“好！！！”
刀子和麻子两人大喝！
三娘眉角也露出笑意。
将对手成功缴械的老二跳起斜劈，要将武痴沿左肩至右腰斜斩成两段！
武痴一身的伤痕代表他所经历过的危机时刻数不胜数。
现在被缴械后他也没有慌乱后退，而是侧身到仍旧立在地面尚未倒下的棒子右侧，单手后上一抓准确接棒，另一手以掌握帮扶，这样一来，看上去他的武器就被他背在了右肩上！——苏秦背剑！
老二的八面汉剑斜劈杀招，再次被挡！
而武痴帮扶的掌握也完成了握把。这样一来，原先双手阴阳握把就转为双手齐握棍梢。
握把方式的不同，带来打法的改变。
武痴转身抡棍，带着呼呼的风声，横扫千军！
这一击声势浩大，宜闪不宜接。
但老二不愿失去好不容易建起的优势，想要趁对手刚换把没有适应的情况下继续强攻压制，于是他抬剑格挡。
他错了。
武痴本身力道不输他，加上棍子这个武器的杠杆效力特别强，这一击带起的速度和动能，让他刚刚接触格挡，就知道自己错了。
挡下了，但他的气力也被巨大的力量打散，连退好几步！
而武痴也继续转体挥棍，向着老二这边袭来！
他这一改当初的阴阳握把齐眉棍打法为追风条子棍打法之后，就让这棍子的长度优势和他本身的力量优势完美结合起来。
棍法有打、揭、劈、盖、压、云、扫、穿、托、挑、撩、拨等打法，使用阴阳握把的齐眉棍把、梢两头并使，扫、挑、撩、拨、劈为主，要求武者更加灵巧。单手条子棍（为增加力道和控制，大多使用双手握于棍把相近位置）则侧重打、劈、盖、压、扫、穿，若武者力量足够，威势极大。
几次打、扫、劈，将老二打得毫无还手之力。武痴使出一招力劈华山，老二无法闪避，只能硬挡。
结果虽然格挡成功，老二也被打趴在地。
也就是八面汉剑质量过关，没被砸断，否则这一力道十足的劈砸，就可以让老二锁骨碎裂。
老二在地面上连续翻滚躲避，狼狈只是其次，所有人都知道，只要他被击中一次，性命堪舆。
刀子和麻子手中的长枪被捏得紧紧的，脖子上青筋崩起，却没有冲出去。
因为曹民对他们做了手势，继续警戒。
三娘却没能忍住，一声呵斥，冲了过去！
没跑两步，听到还在翻滚躲避的老二喊了起来：“别过来！”
而趁他喊话分心之际，武痴棍子已经砸向他的面门:“还敢分心！！”
……
破庙五里处，大约有40余人正在向着破庙进发。
这些人中，有一些带着制式棍棒和各种抓捕工具，赫然是捕头装扮，其余人手也都手持官府长枪，但和捕头们相比，少了一种狠厉，应该是护院之流临时被拉丁。
领头的两人骑马在前，其中一人腰系酒葫，手上还拿着一个，披头散发，其服饰却又是文士装扮；另一人则身穿浅青色汉朝官服，浅白色绶带，这意味着，他就是此方县令。
县令回身看后方的众人，有些担忧的问那披头散发青年：“奉孝贤侄啊，我们带的这些人够不够啊？”
那青年文士即郭嘉，字奉孝，颍川人。
他把手中的酒葫芦置于耳边晃了晃，没听到里头的水声，又不死心的举高对着嘴里抖一抖，最终无奈的将空葫芦挂于腰间。
然后，才对县令说：“大人，不用担心，他们只需要壮个声势，在边上喊叫一下就行。我那兄弟会把其他一切都搞定的。”
听他这么说，县令仍旧心存疑虑：“奉孝贤侄，那曹将军带的人手够吗？贼人实力如何？”
如果那位曹将军能够像你说的，什么搞定一切，那叫我干嘛？
郭嘉丝毫不顾礼仪的拍县令的肩膀，压低声音说道：“这天下已然如此，难道大人不想先和各诸侯结个善缘吗？再说了，我郭奉孝什么人？我不会置自己于死地的。我那兄弟已经发了收网信号，这说明他已经把事情都解决了。额……我那兄弟只对军功感兴趣，大人，届时，吕家那边……我可是要两成的哦！”
这种悄咪咪说话的方式，让县令觉得可信度很高。
就像路上遇到一哥们跟你神神秘秘的压低声音问你要不要碟，即使那碟片上印着图片再正经，你也会当成葫芦娃大战蛇妖、七个小矮人和白雪公主不得不说的故事买回去仔细观摩学习。
再说了，按照郭嘉这个家伙的说法，他们俩的利益是绑定在一起的。
“好！奉孝贤侄，那我们要加快了。”
郭嘉拍拍腰间两个空空如也的酒葫芦，点头：“是啊，我们是要快点过去！”
县令回头下令，让大家小跑跟上，然后就和郭嘉一并，纵马朝着破庙奔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