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局外
饕餮蛊毒凶悍至极,但若是再晚几步待蛊毒慢慢生长扩散至全身必将药石无医。
若是蛊虫爬向全身,人便会完全变成食人血肉,嚼人骨根的怪物。
“我运用灵药点了她的穴,但也不是长久之计,待蛊虫冲破穴道就来不及了。现在想要解蛊唯一的办法就是,用我养的血蛊以毒攻毒暂时封住饕餮蛊毒,再去寻饕餮的尾血做药引化蛊毒。不过若是那样必然需要用你的血投喂。”
寂开河的脖子已经受过包扎处理,听到此处不由压下眉头狐疑到。
“饕餮蛊先前吸了你的血咬了你的肉,血蛊要想压制她体内的蛊虫就必定依赖你的血。现在你就是它的主人,你可愿意?”李岚柳眉一扬,最后一句十分正经加重语气,不带一丝玩笑意味。
养蛊的过程极其残忍,就是弄一个容器,让一大堆毒虫在里面自相残杀,以毒攻毒,最后剩下的那一只毒虫之王,是毒性最强的,就叫做蛊。
一旦认了主,那就是相互之间定了血契。如此一来不会对沈轶洁造成太大的伤害。蛊虫不仅吸人血肉,还要吸人元气,每一次吸血都会使自己虚弱一分。
“嗯,我愿意。”
寂开河不假思索回答。
只是一句普通的话,却很坚定。
不知不觉中,这个师妹在他心里已经占据了一小部分位置,成为了他不可忽视的存在。这或许像是星火般在心头逐渐燎原,宛若蜻蜓点水般在心池间涟漪起滴滴水花。这种感觉很陌生,是这二十几年从未有过的,虚无缥缈又琢磨不透。
看到她有危险,第一反应是去护她,密密麻麻缠绕在心间,渐渐堆积起来。
有点好奇。
想到这里,寂开河眉眼一蹙,这应该是师兄对师妹的疼爱吧,或许就和对胥晓的喜爱是一样的。
“嗯,这瓶五阶补气丹你拿着,每次被吸血你就吃一粒,不要浪费。这可是丹鼎殿独家研制,我好不容易搞到的。虽不会立马恢复,但也能有个七七八八,外加上你这身修为吃不透你的。”
李岚表情逐渐猥琐,其实她想说的是,根本不可能榨干你。
但是当着这么帅的脸实在说不出如此污秽之词。
待事情完毕,沈轶洁仍是睁着眼,一黑一红的瞳孔无神地看着前方。
李岚:“先将她送回去,我这儿今天人手不够。种下的蛊还在沉睡,等明天早上就好了。”
一切安排妥当了,随后他携着夜色去处理剩下的事情。
戒律堂。
“寂师兄,事情办妥了。”是原先寂开河吩咐假意看守赵穹的那名元婴弟子,毕恭毕敬等着寂开河点头示意。
寂开河与他们同辈,他们一直如此叫。寂开河也不介意,只是称谓而已,做好堂主该做的职责才是应该的。
寂开河坐在红木椅子上,身穿白色金枝细纹堂主袍,做得端正,一看就是个一丝不苟的人,腰带是珐琅金条皮革,佩戴象征身份的青玉色流苏玉佩,背靠在椅子的靠背上,明朗的双眼盯着留影珠上出现的最后的画面。
赵穹被黑衣人带走后,在灵犀山山脚下一处隐秘的地方落了地,周围树林遮盖落下一大片阴影,半空中悬着一把暗红色的古琴,准确来讲是一把古筝。见他二人已经来了,想出一个身穿黑衣的虚影,古琴缺块有破损还不成形,并不完全。弹着它的人一眼就能瞧出是古琴的琴灵,身上的元力与琴所出同源,连衣纹有是琴上的纹路。
黑衣人将赵穹放下,摘了魁帽露出一张脸,一张半边脸爬满红血丝的脸,眼神像是失去了魂魄般没有焦距,狰狞可怖。
转眼间,剑灵的感受到了赵穹身上微妙的元力波动,一转眉弹指间,琴声将留影珠变成齑粉化为乌有。
收回思绪,寂开河思考片刻。
失神地看着天花板,开口道:“何玉铭已经接近半傀儡化,我趁着那时在他身上布下的神引术可以维持神魂不散。赵穹身上又有布下的高阶追踪术,五蕴琴也已出世,虽说是残件威力也不容小觑,若真是坤灵族人就麻烦了。”
寂开河为了演的逼真些,假装愚蠢地用留影珠做遮掩,真正的是追踪术。
“我还得将此事禀告师尊,你辛苦了。”
“寂师兄,不辛苦。”说罢,他退了出去。
寂开河掌管戒律堂以来的能力是有目共睹的,他们都很尊敬他。
前山有一片种满芍药的清净之地,粉色白色的芍药浪漫而又富有深意,绿草也从不显得陪衬,相得益彰,即有烂漫天色之资,仿佛窈窕美人般的山峰被晕染上淡粉色的外衣。林中有仙人,性子顽劣可亲。
仙人种芍药,其中的深意,只有他才懂。
“呦,小寂啊,你怎么来了。”
成钰在林中自己与自己对弈,瞧着帅气迷人的大徒弟真是怎么瞧怎么顺心,就是性子温柔是温柔,但那是疏离的温柔,生人勿近的表现。
“师尊。”寂开河弯腰拱手行礼。
“无事不登三宝殿,上回你过来都是几天前了,我这个师尊啊你真是一点都不上心,也不来看看我这个孤寡老人。想你师妹有事没事就来问候一句,真是上了老人家的心啊。”成钰脸色故作疼痛,皱成一块,锤头顿足搞得像是风木含悲,鳏寡老人。
寂开河:“师尊莫怪,是弟子不孝了。”
成钰淡然一笑收起玩笑,敲了敲石桌上的棋局:“怎么样,帮师尊解一局?”
他不解,师尊筹算任何人不得打扰,从未有过例外。
恍惚间,好似看见成钰垂下眼帘,黯淡无力地伸手揉了揉太阳穴。
寂开河坐下,这局诡异,构思精巧陷阱四伏,变化繁复多端,稍有不慎届时万劫不复,看似生门居多实则全是死路,真正的活路只有一条,走错一步差之千里。
“师尊,这是谁的局?”寂开河顿感不妙,心里好似一团火摇摆不定,焦急不安。
成钰只是一笑,但心里轩然大波,轻声道:“小轶的。”
寂开河发愣一瞬,神情紧绷,难以置信地皱起眉头。
“是她的劫,生死劫数,难以预料。怎样破局,需要什么破局,一切抉择只能是她,我们皆是局外人罢了。”成钰淡嘲,茫然地看着这盘局,头脑呆愣宛若生锈的零件停滞不前,就算以棋拟局探勘破解之法,他也终究是局外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