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章 过去
收到消息的林麟跑到一楼，背着宋雨薇快步走出体检中心，向不远处的门诊跑去。
后面的常玥把三人的体检报告交上去后，也追了上来。
“我们按你说的，最后去抽血，雨薇起身没走几步就晕倒了。”
“那，应该，就没什么大事。”
林麟跑着说话一顿一顿的，感觉背上的女生娇小又无力。
为了防止宋雨薇往后栽倒，他一手锁住交叉在自己身前的胳膊。
“常玥，把我裤子里手机拿出来，给宋雪岚打电话。”
她拨通后，电话头像露出一个英气的女人脸。
……
“辛苦你们照顾我姐姐了。”宋雪岚看了一眼在输液室里休息的宋雨薇，向二人打着招呼。“没有生命危险，只是贫血，加上最近有点紧张。”
忙完事情，已经接近下午一点，走廊上空无一人。
“你们父母怎么不来？”
沉闷的气话在走廊里回响，急诊科的护士们听见了，很知趣地走进办公室。
“放松点……”
常玥的手掌顺着林麟的脊椎两侧，轻轻拍打，让他消消气。
宋雪岚看见他把怒气都咽进肚子的样子，帅气的剑眉一挑，没忍住笑了出来。
“反正这学期过完，我就不再是她妹妹了。”
二人听不懂，在椅子上默默看着她的样子，想不出来哪里好笑。
宋雪岚看着面前的两人，抬了抬剑眉，装出一副吃惊的样子。
“当雨薇这几天的男朋友，看来她什么也没告诉你啊。也罢，我来说吧。”
她缓缓走到林麟的右边，坐在长椅上，小声说着。
“雨薇她啊，是个孤儿。”
冰冷的声音在走廊里传递着，再次飘回了三人的耳朵。
传播的声音，让林麟背部猛地一直，靠在长椅上，回忆起宋雨薇的行为。
刚接触时不经意间流露的自卑，平常交流时的那股违和感，姐妹二人的长相差别，仿佛瞬间得到了答案。
还有，昨晚宋雨薇的表情。
但孤儿也能有自己的人生，这一层理由，显然不会是宋雨薇的全部。
“我不信，孤儿怎么张大成人的？”常玥问着。自己喜欢过的人，突然被人说是孤儿，任谁都不愿面对现实。
宋雪岚摆出一副“你们爱信不信”的表情，眼神渐渐灰暗，
“我是4月1日出生，我父亲说，他在家门口捡到了襁褓中的雨薇，看我们俩有缘，就收留了她。”
“有缘吗……”林麟看着走廊的涂漆，喃喃自语着。
缘分这种词，太虚无缥缈了，和宋雨薇一点也不搭。
“当时我们家是那种老式的楼房，卧室比客厅大。”宋雪岚说到这，撇嘴顿了顿，大概觉得讲太多无关的事。
“总之，后来我们家的状况不太好，正想着要不要卖掉一些曾祖父留下来的古董花瓶，雨薇有一天却突然把它打破了……”
就是右手腕的那道帅气伤疤吗？那古董的碎片一定很锋利。
林麟想着那晚在医务室的场景，这些都一一得到了解释。
“一，一定是不小心的吧！”常玥询问着具体的细节，想要为宋雨薇开脱责任。
“雨薇说她只是想试试古董有多硬。”
“实践是检验真理的唯一的标准，宋雨薇可是个不折不扣的实践者。”
“高中哲学背的挺好嘛，不愧是我姐姐看上的人。”
宋雪岚看林麟现在仍然维护她，满意地笑了笑。
一些人听见身边的人曾是个调皮的孤儿，可能早跑了。
她看气氛又沉静下来，继续讲着：
“然后呢，家里条件不好，我就先上小学了，雨薇推迟了一年。”
“很合理，反正法律规定可以推迟。”
“林哥哥了解挺多的，难不成？”
“随便乱翻看到的，赶紧讲吧。”
林麟打了一下伸到自己胳膊边的手。
宋雪岚的脸部轮廓和唇齿有女性的柔美，眉眼间又有男性的俊俏，真靠过来不知自己顶不顶得住。
“父母并没有怪雨薇，只是他们开始吵架，三天一小吵，五天一大吵，最后几乎快要离婚了。最后甚至说，‘要不是为了两个孩子，我早就离婚了’。”
林麟想到网上也看到过很多类似的情况：父母在孩子们小时候说这种话，每当这时，他们的回答都是不约而同地希望父母早点离婚，不要因为自己闹矛盾。
所以我才会选择摆烂吧，有了女友，有了老婆，将来可能就会忍不住说出那种话，那小孩子未免太可怜了，什么都没做，却成为了连接家庭的纽带。
这股重担，迟早会把幼小的肩膀压垮。
“上高一后，雨薇有一天突然就说，高考完，就和这个家庭脱离关系，会把所有的钱，还有养育花费的时间，连本带息都还上。当然，只是名义上解除，以后还会回来赡养他们。”
宋雪岚说到这，坐直了身子，“自那以后，父母就不管她了，我偶尔会和她一起，谁让她是我最喜欢的姐姐呢。”
“那不就是，”常玥往前趴着，身子挡在林麟腿上，率先说道，“雨薇高考完就去打工？”
不，也许更严重。
林麟在心里否定着常玥的推论。
如果因为自己的一时失误，导致一对夫妻频繁争吵，就算有一部分不是她的原因，她也会把所有的责任都揽过来。
然后在内心反复强化自己的答案，最终像给自己打上思想钢印一样，陪着她一辈子。
这就是天真的孩子们。
也许，她会认为自己只是个孤儿，早该死在荒郊野外，现在却破坏了别人的家庭。或者会认为并不值得他们认真对待，自己是一切的导火索，只会成为别人的累赘。
那一走了之便是最好的结局。
亲生的不好做，那非亲生的完全没有这个顾虑。
换言之，她在还完这份恩情后，大概就会永远消失了。
既不希望有过去，更不希望有未来。
她，大概是……
林麟想到这里，抓着自己的头发，两眼盯着光滑的地面，拼命思考着问题的解。
想要知道她在这最后关头，为什么会接近自己。
那肯定不是系统的任务，也不是什么对异性的向往，到底是什么呢？
无根的头发从指尖滑落至地面，一会儿要麻烦工作人员打扫了。
“具体我这个做妹妹的也不知道，但隐隐约约能猜到她想干什么吧。不过，最后这100天，她能和你们认识，肯定非常开心，也希望你们以后能一直记住她。”
“当然，宋雨薇可能不知道，但她的确把我救了出来，我一定会帮她的，不管多大的人情债。”
“那就加油吧。”宋雪岚说完，英气的眉眼间露出温柔的微笑，那笑容，想必没有女生能拒绝。
她起身走进输液室，坐在早已醒来的宋雨薇身边，等待着一切的落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