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三人行必有我师
“如果只是摆烂还好，起码不会影响别人，性格要是还这么差，那可真有点无可救药了。”
听到责备声的林麟并没有当即反驳，他深呼吸一口气，怒意和烦躁消解大半，棕黑的瞳孔注视着窗户中的倒影。
黑色过肩长发，红色的眼镜，1米7的高挑身材，攻击自己的人显然是常玥，全校闻名的毒舌女生。
高三刚开始时，林麟就因为摆烂的性格，被她口头矫正过不少次。
随着常玥的大声责备在教室里散开，被波及到的同学们一层一层地逐渐安静下来，目光全都聚集到第二排靠窗的这一组。
这是什么情况，刚分好班，就把我架火上烤。
“常玥，小点儿声，林麟被你吼聋就得去医院了。”
宋雨薇小心翼翼地说着，还在嘴前比了个噤声的可爱手势。
察觉到周围异样的常玥，脸有些红地坐在座位上。
怎么回事，是知道自己的错…不对，她又瞪过来了。
林麟看着那与凶恶眼神不相称的侧脸：
为什么人这么漂亮，攻击性却这么强。
啪，啪，啪……
封萍老师缓解尴尬般地拍着手，吸引了学生们的注意，她缓缓走上讲台，理了一下肩上的散发，背部挺得笔直：
“同学们！我知道你们心中有诸多疑惑、诸多不满，我也不希望你们理解，只是想问你们一个问题，你们知不知道复活赛？”
林麟虽然很感谢老师的解围，但向来不喜欢听这种大道理。
他把右手折起来，支撑着头，心中默默吐槽着老师的话：
复活赛？关我什么事，我上次可是好好复习了，还被你调到这个班，根本不用复活。
反正重新分班，也不用再做新教案，等到慢班的成绩没有进步，估计整个班都会被抛弃。如此想来，老师们不也在摆烂吗？
“同桌三人组成共同学习小组，互相帮助，互相竞争……”
只有竞争没有奖励，这可比空头支票还恶劣，直接把最重要的驱动力丢给学生自己了是吧……
摆烂的思想重新爬上林麟大脑，帅气的脸逐渐布满颓废的阴云。
啪——
封萍老师拍了下桌子，“早读剩下的十分钟，交给你们自己。”说完，她头也不回地走出教室。
半年多了，林麟每次听见这拍桌声，都表示自己可以继续看书发呆了。
但这次不同，她明显是暗示有问题的学生可以出去私聊。
林麟扫视着吵闹起来的教室，一双肉肉的手掌心停在眼前。
“林麟，一起去找老师吧？”
理解老师用意的宋雨薇早已站好，摆出颇有些绅士风度的姿势，向最里面的林麟发出邀请。
“成大事者不拘小节，女生都不在乎，我也没必要磨磨唧唧的。”
林麟口中默念，把手放上去，以此为支点，从常玥背后大步跨过。
好在前后座位间够宽，没有卡住他。
两人一前一后顺利地跑出教室。
封萍老师正在门口和原来的八班班主任聊天，看见他们，开口说道：“有事？”
“老师，我们成绩都挺好，为什么被安排在慢班？”
两人同时发问，表情也几乎一模一样。
“这个啊，很简单，算是单元班重组的妥协，就连我也被妥协成慢班的班主任了，到时候名声传出去可不太好听。”说完，封萍老师尴尬地笑起来。
妥协？哪有这么简单的理由。
林麟对这个回复很不满意，继续追问着：“我的话也可以理解成妥协，宋雨薇呢？她入校以来可一直是第一，学校不在乎尖子生吗？”
“想不到你平常喜欢摆烂，现在居然会为了和自己没什么交情的人说话，还挺有正义感的。我果然没看错你，放心，我会给你们俩开小灶的。”
封萍老师拍着两人的肩膀，又抿了抿嘴角，转身走向三楼的办公室。
逐渐模糊的背影留下一句话：“年级主任也姓常。”
大概了解了情况，林麟有些怔怔地立在原地，心中的愤怒使双手逐渐握紧，指甲深深嵌入肉里。
就像封萍老师说的那样，也许是前两世见过太多不公平的缘故，让他正义感变得很重。
反正已经决定摆烂了，被分到哪个班都无所谓，但每天吃饭时如果想到这种事，多少还是会被恶心到。
“林麟，你听到了没，老师会给咱俩开小灶。”
没错，正因为这样才显得多此一举。
“你可小心小组竞赛时输给我。”
为什么宋雨薇能坦然接受这种不公平的事，虽然自己只是一个顺带的妥协，不该为这种事而生气，但这种情况显然不合理。
“林麟！”
林麟手部传来温暖的感觉，他知道这是谁，刚刚才触碰过怎么可能会忘。
宋雨薇眼里噙着泪水，额前的刘海儿掩饰着内心的想法，幽幽地问道：
“你，没事吧？”
“不是，我们最好去跟年级主任说明一下情况，起码把你调去七班，我来教常……”
“那就好，晚上，记得去图书馆自习。”
被打断话语的林麟盯着宋雨薇，确认般看着那双闪烁的泪眼。
失去愤怒理由的唇齿间，只能将心中所想凝聚成一句可有可无的话：
“厕所，就在那边。”
“谢谢。”
真是个温柔的女生，自己都已经控制不住，还要关心其他人。
林麟手扶栏杆，抬起头感受着教学区天井上方的冷风，好让大脑得到片刻的清醒。
眼前再次出现熟悉的蓝色界面。
【友谊积分：+1。】
【爱情积分：+1。】
林麟嗤笑着自己刚才的失态行为：“她本人都已经接受，我还真是有点皇上不急太监急，明明都已经决定摆烂了。”
感受到身体里不肯停止沸腾的热血，林麟干脆转身靠在栏杆上，自我安慰道：“何况，我和她并没有那么熟，正义感来的快，去的也快。人啊，就是不断和过去的自己和解。”
然而内心依然在剧烈地跳动。
林麟叹了口气，闭上眼，仰起头，将整个身体靠在栏杆上，让那份冰冷敷着躁动的自己。
早读的下课铃响了，几位优等生从教室里跑出来，向图书馆西边的餐厅跑去。
大部分人还是在互相等待着，成群结队去吃饭总归有意思一些。
而他们仿佛都无视了栏杆上闭着眼的怪人。
“在这个重点高中，没人会喜欢自甘堕落的人，就算我想交朋友，不管男女，最后都会离我而去，这两年多，我的性格怕是在这一届都传遍了。
如果我去帮宋雨薇，结局恐怕也是一样的，更别提这是年级主任的要求了。为什么刚才到现在我一直在内耗……”
林麟的大脑说服着自己，直到耳边嘈杂的脚步声逐渐消失，才准备去吃饭。
然而常玥就站在眼前，拦住了他的去路。
那亭亭玉立的样子，如果少说些话，肯定会有不少追求者。
恰巧她现在一句话也不说，睁大的双眼透过红色眼镜，传递着期待的目光。
“如果你是在展示你的眼镜，我只能说非常好看。镜片上的膜也是红色，肯定花了不少时间挑选。”
林麟打破尴尬的局面，对于眼前的女生，只需正常对待就好，她可能也是某种意义上的受害者。
“谢谢夸奖。你和宋雨薇关系很好嘛，她对你很关心的样子。”
常玥没有直接回答林麟的话，一只手托着下巴，打量起眼前的男生。
“说不定对其他人也一样好，或者会对某个人更好。”
林麟眼睛一斜，切身经历般讲出了自己臆想的事实。
温柔的女生会对周边所有人表露温柔的一面。
更不必说宋雨薇那温柔到完美的表象。
所以，即便偶尔动心，他也会及时拉回来。
“不对，”常玥否定着，眼神转而变得坚定起来，“宋雨薇本质上是很温柔，但她平时很少和人交流，靠近她的人都要凭借一些理由。
如果没有借口，她就会睁大眼盯着人，直到搭讪的人消失。至于主动和别人说话的情况，我见都没见过……”
这是调查了多久才能了解的这么全面。
但这句话显得常玥太痴釹了，林麟转而换了个调侃的说法：
“你这么了解宋雨薇，是喜欢她吗？”
常玥脸瞬间变得通红，她用双手拍打自己的脸，想要冷静下来，步伐有些凌乱地后退着。
林麟看着她慌乱的动作，感叹自己歪打正着的能力。
这个表现，毫无疑问是喜欢宋雨薇。
“是的话，你能帮帮我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