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眼泪的味道
“还早着，感觉不能一直玩游戏啊。”
“没办法，刚刚从村口路过，台球厅也关门了。”
常玥好像想到了什么，翻身盯着林麟，披散的长发也随之起舞。
“怎么感觉你和封萍老师的关系很好的样子。”
“不然怎么逃课。”
“也是，之前夜不归宿都没被批评。”
林麟抿了抿嘴，尽量避免露出不高兴的表情。
“我家地址就是你告诉老师的吧。”
“是，是的。”常玥一怔，低下头继续看起手机，嘴里还念念有词，“她说老实交代，可以免受一罚。”
“哦，这样啊。”
宋雨薇听着这段故事，瞳孔从游戏界面缓缓移动至林麟身上，脑子里已经自动补全了相关剧情。
“简单的说，就是你和常玥为了什么目的，出去后还夜不归寝。然后常玥知道你家了对吧。”
“真迟钝，我还以为你早就知道了。”
“早晚有什么区别……”宋雨薇目光回到屏幕，继续玩起来。高中只剩这短短几个月了，不开心的事还是无视比较好。
她大概能猜到两人一起出去是为了什么，自己只是一个普通人，明明不用做到这种程度。而且，自己刚刚才下定决心去做，转眼间就被别人给带走。
心里肯定不舒服。
“早晚的区别可大着。”林麟思考了许久，拖长音说着。
“比如，我们今天才知道要下大雪，所有的事都只能临时决定，如果早知道就能早点准备了。”
“没想到这话能从你嘴里传出了。”
林麟无视了常玥的嘲讽，继续说着。
“假如夏虫知道冰雪，肯定可能会愿意撑那么几天，等大雪降临的时候再死。人也一样，知道几个月后就要死，肯定会努力活得更精彩一些。”
“假如我知道以后的生活，那现在也肯定会有奋斗目标，而不是一直摆烂。”
“又在为自己辩解了是吧，我高三刚开始还没把你这股气势给浇灭吗？”常玥微微皱着眉，修长的中指在林麟脑门上弹了一下，发出清脆的响声
“说不定也是，如果能看见以后的情况，现在也会加把劲。”
“你看，年级第一的校花都赞同我。”
林麟捂着脑门，趴在床上，一个翻身，仰头看见一张可爱的脸。
宋雨薇长长的睫毛微微颤动，大概是睁得时间太长，眼神有些呆滞，嘴角浅浅翘起，像动画里的小猫嘴一样。
眼睛中，并没有受到夸奖的喜悦，也没有受到吹捧的厌恶，而是莫名的有些忧伤。
她缓缓眨了眨眼，放下游戏机，从床头书包的侧面口袋中拿出眼药水。
“我帮你吧。”
一滴、两滴。
林麟小心翼翼地挤着。
那双反射着自己倒影的瞳孔，猛地缩小一下，进而明亮起来。
受到刺激的眼眶也渐渐变得微红。
逐渐合起的眼睛，将多余的药水挤出，从眼角流落。
即便这样，依然可以看见，眼球在里面颤动着。
“宋雨薇……”
“嗯？”伴随着应答声，宋雨薇的身体颤了颤。
“你在哭吗？”
“你尝一下就知道了，眼泪是咸的。”
常玥看着宋雨薇，修长的手指从她眼角下方缓缓提起，晶莹的水珠在手指中心慢慢成型，进而被迅速送进口中。
“你伸我嘴里干什么。”
林麟本想回头吐出来，可惜太迟了，药水已经沾染在舌头上。
“什么味？”
“药水味。”
“我还没尝过眼药水。”
“苦涩，这你总知道。”
如果可以，这种外用药再也不想吃了。
林麟想着，习惯性咽了口唾沫。
身体猛地一抽搐，头一歪，倒在床上。
“哪有喝了眼药水就死的。”
常玥气呼呼地绕过床脚，走到林麟身边，伸手去鼻下探气。
没气了？！这么快？
眼药水是外用药物，我也没想到一滴都不能内服。
常玥看着眼前两个快靠在一起的头，手忙脚乱。
“林麟，你走的太快了，还有什么未了的心愿，我一定尽力帮你完成。”
“把我和旁边的宋雨薇葬在一起吧，让我这处子之身，在九泉之下也有个伴。”
常玥额头青筋暴起，直接抓住林麟的衣服，摇晃起来。
见他还是不睁眼，索性躺在宋雨薇的另一边，“我被你给气死了。”
宋雨薇察觉到耳朵边传来两人的喘息声，一个热乎乎，一个细绵绵的，想要从这儿离开。
但睁开眼，泪就会掉出来。
外面的风声，与中午相比已经变小不少，被房间内的空调声盖过。
如果没猜错，再有一会儿，就该按林麟的计划出去外面了吧。
这几天，为了我们三人的事，应该都是他在出谋划策。
而且还很听话地睁大了眼睛，变得帅气不少。
想睁开眼再看看他。
宋雨薇缓缓睁开眼，确保着眼药水不会落在床上，目光一点点挪动至林麟脸上。
虽然现在只能看见一半，那晚能找到他，真是太好了。
……
天色已暗，大雪渐停，三人从屋子里出来，踏在外面厚厚的积雪之上。
“本来是休息，林麟怎么突然睡着了，还打呼，雨薇的耳朵都被你弄红了。”
常玥嘲笑着，在前面带起路。
前面就是村口，一会儿就可以进公园了。
“别骂了别骂了，我不是请你们吃外卖了嘛。”
林麟把盒子扔进垃圾桶，看了眼时间。
已经晚上8点，大概封萍老师已经发现晚自习少了三个人。
但这些明显是常玥的错，昨天非要拉自己去网咖，害的自己三点多才睡着。
“常玥，你身体还热吗？”
“你这话太怪了！”
“我觉得林麟只是在关心你吧，下午你不是发烧了？”
“还是宋雨薇理解能力强。”
林麟揉了揉太阳穴，劝起宋雨薇：“她满脑子都是黄色肥料，别人一句话能联想好半天。”
“你的话太容易令人误会了，要是换个说法，我会这样？”
常玥咬着下嘴唇，步子迈的更大了。
因为雪太厚，被绊倒在雪堆上。
可能是这个村子老年人太多，年轻人都出去的原因，路上的雪很厚，和远处大路上不同。
那里的雪已经被扫到两边，开始变黑了。
就算已经18，下雪的时候，还会忍不住张开嘴，尝尝雪的味道。
也没想过，吃下肚的会是那种不干净的东西。
“林麟！”宋雨薇在后面抓着他的衣服，问道，
“不回学校吗？还要去哪？”
“这个，就交给常玥吧。”
“没错，就交给我吧！”
常玥转过身，手指在眼前比了个“耶”的姿势，舞动的黑色长发，代替了原本的夜空。